終南山,又叫太乙山,相傳是天宮唯一下凡的山峰。
宋人所撰《長安縣志》載:“終南橫亙關中南面,西起秦隴,東至藍田,相距八百里,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終南。”
終南山的景色之美聞名天下,有詩曰:
太乙近天都,連山接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靄入看無。
分野中峰變,陰晴眾壑殊。
欲投人處宿,隔水問樵夫。
但除了這美景之外,終南山上最為天下人所熟知的更是作為道教圣地存在,天下第一大教全真教的山門便是在這里,而江湖人對這里既敬且畏,只因為天下第一高手,五絕之中神通便是全真教教主。
往日里,終南山上,除了前來祈福的香客,幾乎沒有什么江湖人前來打攪。
但今天,終南山的山路上,許多攜刀帶劍江湖人,在往山上的重陽宮趕去。
因為今天是重陽真人發喪的日子,天下的武林人士,前來送真人一程,非是因為他武功蓋世,而是因為面臨金兵入侵,他曾經大舉義旗,聚眾數千人,對抗金兵,占城奪地,雖然最后失敗,但重陽真人的舉動仍是激勵著后來人。
江湖中人均敬佩其為人,如今重陽真人仙逝,諸多武林中人,民間百姓,自發的前來送行。
終南山去往重陽宮的路上,掛滿了白綾,往來的行人均是一臉肅容。
為了表示對重陽真人的尊敬之意,江湖人都在廣場解下所帶刀兵,暫由全真道士保管。
重陽宮大殿前,馬鈺和王處一正在接待著來客。
此時,一個身材高大,眼神凌厲,面相堅毅的青年道士走了過來,站在一旁,看著師兄馬鈺招呼來客。
馬鈺側身擺手,讓一個小道士領著來客前往重陽宮。
馬鈺看到那面相堅毅的青年道士,走上前去,低聲道:“師弟,事情安排的如何了?周師叔呢?”
這青年道士正是馬鈺的師弟丘處機,丘處機同樣低聲道:“師兄放心,一切已經安排妥當。周師叔找不到了,不知跑哪里去了。”說著皺眉不已。
馬鈺眉頭也是微皺,隨即點了點頭,轉身回去接著招待來客去了,丘處機也匆匆離去。
此時,終南山后山處,一個身穿白衣的高大男子,眼神如刀似劍,藏身在一株高大的樹木上,目光遠眺,耳邊隱隱聽到重陽宮方向傳來的人聲。
這男子眼神思索,暗自估摸了一下時辰,隨即運使輕功,向前掠去,白影閃過,速度極快。
沒多久,來到一處墻院處,身體貼著墻,耳朵微動,感知到附近無人,翻墻而過。
進了院子后,男子并沒有到處亂逛,而是藏身暗處。
一段時間后,兩個年青道人巡視經過這里,今天的重陽宮人來人往,龍蛇混雜,全真教上下也不敢掉以輕心,所以加強防衛也是應有之理。
“唰”
那白衣男子兩手臂伸展,猶如兩條蟒蛇,點了兩個青年道士的大穴,拖拽回暗處。
“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饒你們不死。”,白衣男人低聲道,聲調怪異,口音迥異于中原人。
兩個青年道士被點了周身大穴,不得作聲,只瞪著兩雙恐懼的眼睛看著他。
白衣男人眼神酷烈,警告道:“我解開你們的穴位,若是不老實或不好好回答我的問題,下場你們知道的。”
隨后,手指迅疾如風,在其中一個道士身上點了幾下。
白衣男子問道:“王重陽那老兒的房間在哪?”
那年輕道士聞言,眼神轉動了一下。
白衣男子眼神一寒,右手伸出,一把捏住年輕道士的喉嚨,猛地一捏,那道士口中咕嚕出聲,隨即沒了聲息。
旁邊的道士看到這人,問著問題,突施辣手,深感這人心狠手辣,臉露驚恐。
白衣男子看著他冷笑道“這小道士眼珠子亂轉,不知在想什么歪主意,現在輪到你了。”
隨即解開另一個年輕道士的穴位。
那道士咽了口唾沫,聲音帶著恐懼之色,道出了王重陽的居住之所。
白衣男子隨即重新點了那道士周身大穴,將他仍在這里,這里位置頗為隱蔽,倒是不會被很快發現。
隨后,白衣男子扒掉死去道士的道服,換上衣衫,雖有些不合身,但也勉強夠了,往剛才小道士所報的地方走去,有人的時候,便側身避過,無人的時候便運使輕功疾掠。
沒多久,便找到了王重陽的居住之地,好在如今重陽真人已死,全真教的道士都在忙碌,此地倒是無人看守,男子進了房間,環顧左右,直奔暑假,到處翻看,似是在找什么東西。
良久,一無所獲的男子站在房間內,目露思索,呢喃道:“難不成,那真經被那重陽老兒帶進棺材了。”
前面,重陽宮大殿內,白綾懸掛,中間一具棺槨,肅穆厚重。
此時,來客均已退到殿外,殿內以馬鈺、丘處機為首的眾道士跌坐于蒲團之上,口中念誦經文。
“遍滿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諸眾生,得離于迷途,眾生不知覺,如盲見日月,我本太無中,拔領無邊際,慶云開生門,祥煙塞死戶,初發玄元始,以通祥感機……”
大殿內,除了這誦經之聲,再無其他聲音。
《太上救苦經》須得念七七四十九遍方可,就在眾道士念到最后一遍,快要結束時,眾道士身后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材高大,衣不合身的“道士”,正是之前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尋得時機正是眾人念經就要結束之時,眼神精光爆射,內力運轉,快速掠向那棺槨之處。
殿下馬鈺、丘處機看到,均怒喝道:“大膽。”
隨即以手拍地,借力起身,運使輕功攔向那人。
那男子速度雖快,但仍不及馬鈺、丘處機二人距離近,所以在快要接觸棺蓋之時,被二人攔下。
那男子眼神如刀,知曉需速戰速決,全身內力運轉,猛地雙掌拍向馬鈺、丘處機二人。
“砰”的一聲。
馬鈺和丘處機吐血倒飛。
那男子毫不遲疑,右手把住棺蓋,猛地一掀,“嘭”的一聲,棺蓋應聲而開。
男子忙向棺內瞅去,只見老對頭王重陽靜靜的躺在里面,男子無暇觀瞻,忙俯身探查。
就在此時,男子突然渾身寒毛直豎,瞥見原本閉目的王重陽此時睜開雙眼,放于腹部的右手抬起,中指和食指聚攏,向自己點來。
男子反應極為迅速,身子微彎,兩腮鼓起,腹部如充氣,雙腳猛地一蹬,身如蛤蟆,往后跳開。
“呱”
他速度雖快,到底比不過棺中人的等待已久,王重陽的全力一指點在那男子胸前。
“噗嗤”
猶如漏氣聲響起,那男子口中噴血倒退,捂住胸口站立,眼神憤恨的盯著已經從棺中出來的那人。
王重陽此時哪里是個死人模樣,長身而立的他,身材甚高,風姿颯爽,英氣勃勃,飄逸絕倫,一派宗師氣度。
此時王重陽笑著道:“歐陽鋒,貧道久候多時了。”
原來這男子正是西域白陀山莊莊主,西毒歐陽鋒,歐陽鋒此時卻是有些凄慘,神色憤恨卻又驚疑不定,看著王重陽好似更勝以往的氣度,暗道中計。
隨即環顧,門外眾多道士持劍不斷涌入大殿,歐陽鋒此時蛤蟆功被破,身受重傷,哪敢耽擱,伸手從懷中掏出一物,揮灑而出,隨即破窗而逃。
馬鈺此時喝道:“此物有毒,屏住呼吸。”隨后丘處機便要追擊,卻被王重陽阻止。
丘處機不解,看向自己師傅,大吃一驚,此時只見王重陽面色慘白如紙,眉宇間透著死氣,哪里還有剛剛的瀟灑樣子。
歐陽鋒破窗而逃后,遁入山間叢林,依靠著自己獨家控蛇之術,甩開后面熱心的武林人士。
他不敢停留,拼命往前奔逃,生怕那老對手追上來。
不知跑了多久,身受重傷的身體,再加上許久未曾進食,終于有些不堪重負,加上天色變暗,估摸著安全之后,直接盤腿坐在山林間默運真氣調息。
一夜過去,歐陽鋒睜開雙眼,臉色雖然依舊難看,但身體倒是好受些許,心下稍松,借助控蛇之術,總算有些自保之力。
站起身來,往官道走去,想要找些吃食,穿林過草,走到官道,沿著官道而行,尋找路邊酒肆。
一駕馬車在官道上走著,車夫不時揮舞一下鞭子。
一個女聲從車內傳出,“車夫,還有多久到重陽宮。”
車夫看了看天色,回道:“夫人,大約傍晚時分就能到。”
車內,劉瑛低頭看著戴道晉,笑著說道:“兒子,你晚上就能見到你爹了。”
戴道晉聽了,扭過頭去,暗自翻了翻白眼。
就在劉瑛和車夫說話的時候,卻沒注意路邊一個身材高大,穿著不合身的道服的男子聽著他們的話,眼神閃爍。
歐陽鋒眼神一轉,快走幾步,“居士,等一下。”
車把式看到歐陽鋒,看他衣著是個道士,忙停住馬車,在終南山附近,可不敢對道士不敬,忙下車道:“道長,叫住俺有事嗎?”
歐陽鋒走上前,看了眼馬車,笑道:“我是終南山上的道士,正在趕路。”
馬車內的劉瑛本不想露面,聽得這話,將車簾掀開,笑著道:“道長,您是全真教的道士嗎?”
歐陽鋒看了眼劉瑛,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詫異于劉瑛的容色清麗,隨即打了個稽首:“是的,貧道修行于終南全真。”
隨即苦笑道:“不想半路遇見歹人行兇,貧道出手相助,受了傷,身上財物也贈與他人,此時又饑又渴,所以攔住居士的車架,想討些吃食,貧道感激不盡。”
劉瑛這才對歐陽鋒衣衫上的血跡釋然,笑道:“道長客氣了,道長鋤強扶弱,真乃俠士,一點吃食不算什么。”說著從馬車內拿出食物和水囊,遞給歐陽鋒。
歐陽鋒接過吃食,趕忙謝過。
劉瑛接著道:“而且我夫君便是周伯通,你是全真教的道士,想來是認識他的,他還是王真人的師弟呢。”
歐陽鋒聽得一愣,嘴里的食物也忘了吞咽,扭頭看了眼這容貌俏麗的小婦人,不禁難以置信,這美人是周伯通那傻貨的夫人?那貨也有媳婦兒?
戴道晉鉆出馬車,露出一個小腦袋,看著這高鼻深目,臉須棕黃的“道士”,小臉上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