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在人們的印象中便是一個人杰地靈、山清水秀之地,而緊接著聯想到的便是才子佳人、富庶水鄉。
富庶繁華之地,一處占地百多畝的莊園,坐落在那里。
坐北朝南,門前兩個大石獅子,兩間獸頭大門,門前兩側各站兩個青衣的勁裝漢子,持刀而立,守衛著這座莊園府邸。
抬頭正門之上有一匾,匾上大書“花府”兩個大字。
進的正門,青石鋪就的大道,走了一射之地,轉彎便是游廊,小道邊的花園內,各種奇珍異品的花草,數不勝數。
穿過正堂,是三間大廳,大廳之后才是正房,雕梁畫棟不外如是。
這座莊園的設計者卻是明顯的江南園林風格,繼承了唐宋寫意山水園的傳統,著重于運用水景和古樹、花木來創造素雅而富于野趣的意境,因景而設置園林建筑,并巧于借景,充滿了淡雅詩意。
在這清幽之處,有一個地方卻是有些特別之處,便是靠東的一處小院。
府內的丫鬟下人每每經過這個小院,便會放輕腳步,似是生怕驚擾到小院中的人。
此時的小院中,兩個身穿灰色衣衫的下人,站在門前垂手而立。
屋內,里間,細微的誦經聲傳出。
檀香環繞,充斥著一股祥和安寧的氣息,這里卻是一座小小的佛堂。
不過念佛的卻不是和尚,也不是尼姑,而是一個清秀的少年。念經的少年極為認真,閉著雙目,口中不住開闔,看其熟練的程度,顯然這不是第一次了。
因為他是閉目誦經,明顯是將經文都記住了。
外間,兩個俏麗的丫鬟,豆蔻年華,都是可人兒,左手邊的一個肌膚微豐,腮凝新荔,溫柔沉默,觀其應該是一個性格沉穩的姑娘,另一個則鴨蛋臉面,俊眼修眉,顧盼神飛,眼神靈活,卻是個活潑的。
沉穩的小姑娘原本低垂的腦袋,扭頭看向里間。
果然,里間的誦經聲停下,想來是結束了。
少爺有令,讓她們在外間等候,不然她們肯定是要進去侍奉。
沒一會兒,那誦經的錦衣少年走了出來,面帶溫醇笑意,讓人不由心生安定親切之感。
那活潑的小姑娘眼神一亮,忙走過去,脆聲道:“少爺,您念完經啦。”聲音悅耳動聽,猶如黃鶯。
那少爺笑著點了點頭。
小姑娘忙道:“少爺,那我們出去吧。”
少爺還未說話,那另一位溫柔的小姑娘卻柔聲斥道:“鶯語,少爺誦經這么久,身子已經乏了,先歇息一番。”
原來那小丫鬟叫鶯語,果然人如其名。
少爺則擺了擺手,笑道:“夢秋,無妨。”那溫柔的丫鬟叫夢秋。
夢秋和鶯語是這位少爺的兩個貼身婢女,而少爺為人溫柔和善,所以并不像別家一般,唯唯諾諾,三人說話時,私下的時候并無太多顧忌。
不過到底是下人,夢秋心思細膩些,所以知道處處注意,鶯語則性子活潑,大大咧咧,不甚在意。
少爺仍是面帶笑意,只是奇怪的是他說話時,卻從不看別人的眼睛,而且他的雙眼原本應該燦然若星,此時卻是黯淡無神,一雙眸子也是空洞死寂。
原來這少爺卻是個瞎子。
雖是瞎子,但卻也是花府的少爺,名聲在外的花家七童——花滿樓。
鶯語到底還是對夢秋這個處處照顧自己的姐姐很是聽話的,因此倒也沒有纏著少爺出門游玩。
吃過中午飯之后,屏退了兩人,花滿樓靜靜的坐在小院中,雙目微闔,耳朵微微顫動,仔細傾聽。
四周并無人說話,連下人也都遠離了此地。
他在聽什么?
聽風吹的聲音,聽樹葉抖動的聲音,聽小院的角落里,花兒綻放的聲音,聽一切可以聽的聲音。
不,他不是在聽,而是在享受,臉上充斥著滿足的情緒。
而就在他傾聽的時候,他的識海深處,那一抹充斥著星光點點的紅色所在,此刻也微微散發著蒙蒙光亮,好似什么正在蘇醒。
沒多久,星光大作,似是要把星光中蘊含的紅光徹底吸納,猛地一收,但仍是沒有成功。
戴道晉沉睡的意識蘇醒,與星云中的那幾個人交流了下。
為何戴道晉沉睡,那幾個住戶卻能感知到外面?
戴道晉、唐紫塵、GOD、獨孤求敗、朱無視,五人中,戴道晉所化的精神光團靠近了另外四人所在的星辰,光團散發著蒙蒙光亮,四人被困的星辰處,也散發著微光,似是在交流。
GOD說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外面的人都是什么人?”
戴道晉的光團微微一震,“你們能感知到外面?”
獨孤求敗道:“原本是能感知到的,但就在剛剛你蘇醒了之后,便不能了。”
戴道晉微微松了口氣,“外面是什么情況?”
于是幾人便把他們通過花滿樓感知到的事情,事無巨細,說了一遍。
聽完后,戴道晉略默。
他知道此處是哪里,想了想:“如此說來,我能蘇醒,還是這花滿樓十幾年來,不停誦讀佛經助我鎮壓我心神中的殺氣煞氣,不然我恐怕還要沉睡下去,不知何時才能醒來。”
無人回應他。
他突然問道:“你們說,我要不要奪了這具身體?”
朱無視冷酷道:“成大事者,何須在意這些細枝末節,奪了他的身體,回頭對他家里作出補償便是。”
“是的。”GOD也贊同道。
唐紫塵卻是看不慣GOD,更看不慣戴道晉,因此諷刺道:“這人雖說是因為經常產生幻覺,才每日誦經,但那幻覺也是你所致,別人有恩于你,助你鎮壓心魔,將你喚醒,卻要恩將仇報,嘿嘿。”
話里話外,充滿著對戴道晉和GOD,還有新來的那位的鄙視。
戴道晉心中已有決斷,根本不理她,心中想到,這花滿樓也是一個妙人。
他的精神光團往外飄去,突然唐紫塵“喊道”:“等等。”
戴道晉停下,等她說話。
唐紫塵突然道:“可否不要傷害他?”
戴道晉詫異:“我本來也沒有打算吞噬奪舍他,對于有恩于我的人,我還是做不到翻臉無情的,底線還是有的,不過讓我好奇的是,你居然為他求情?”
“我想將心靈修煉之道傳他,我觀察了他這些年,發現他是最適合修煉心靈之道的人了,這個人雙眼具盲,但心中有愛,用一顆充滿愛的心看待世間的萬事萬物,沒有殺戮,沒有血腥,有的只是寬容與博大,對美的感恩,對生活的熱愛。”
“這讓我很是吃驚,一個人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而且不是一天,是一直。”唐紫塵略帶感慨。
她繼續道:“我相信,若是他修煉心靈之道,定能走出一條和我不一樣的道路。”
戴道晉更詫異了,這個評價很高了,想了想,沒有回她,向外飄去。
小院中,花滿樓身子一震,緩緩睜開雙目,原本空洞死寂、毫無生氣的雙眸,陡然變成銀白之色。
同時站起身來,微微伸了個懶腰,轉身走進屋內。
臥房內,對著銅鏡,“花滿樓”的銀白雙眸微閃,面上帶著和原本溫和笑意截然不同的怪異笑容,配合著那雙眸子,很是詭異可怖。
“花滿樓”低聲笑道:“不吞噬奪舍你,但我也不能老窩著不出是吧,這樣吧,以后我們就共用一個身體了,嘿嘿。”
銅鏡中,映出花家七童那俊秀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