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雖然轉暗,但紅衣僧人的皮膚晶瑩剔透,閃爍著炫目的光澤,便是純白須眉也帶著一絲熒光,一雙眼睛神光流轉,盯著面前的這個孩子。
輕聲道:“你看不懂我?何解?”
戴道晉站起身來,望著這個不可踹度的僧人,半晌,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紅衣僧人眉毛微挑,帶著一絲驚訝,他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這么有趣的事了。
天終于黑了下來,夜幕下,一大一小兩個人影,默然對立。
紅衣僧人的雙眼突然微微一亮,如同一盞微型的探照燈一般,照射世間一切無所遁形。
戴道晉只覺心神微微一沉,一股詭異的波動劃過他的心神,隨即他不由自主的回憶起上一世的情景,但剛剛有這個念頭,戴道晉便醒悟過來,靈神一閃。
精神汨汨而動,散發著微弱的波動。
這股波動在紅衣僧人的散發的精神感知下,清晰異常,恍惚中,他看到一個小和尚出現在他的眼前。
小和尚出生后被取名阿目佉跋折羅,長大后被人叫做不空金剛,他聰慧異常,喜好佛學,后來他遇到了一個叫金剛智三藏的僧人,隨他一起到了一個叫大唐的地方。
在洛陽廣福寺說一切有部石戒壇受比丘戒,此后十八年中學習律儀和唐梵經論,并隨金剛智譯語。
可惜后來金剛智三藏剛到長安便因病而逝,他奉金剛智三藏的遺命,想要返回天竺。
但隨后皇帝下令,教他送國書往獅子國。
他率弟子含光、惠銎等僧俗三十七人,攜帶國書,于十二月附昆侖舶,經訶陵國,未滿一年到獅子國。
獅子國的國王因他是大唐使臣,殊禮接待,把他安置在佛牙寺。
不空遂依止普賢阿闍黎,請求開壇重受灌頂,他和他的弟子含光、惠銎同時入壇受學密法,前后共三年。
他并廣事搜求密藏和各種經論,獲得陀羅尼教《金剛頂瑜伽經》等八十部,大小乘經論二十部,共計一千二百卷。
后返回大唐……
紅衣僧人就這樣看著這個小和尚,由小到大,由默默無聞,到天下皆知,由不空小和尚,變成了不空大師,開元三大士之一,亦成了密宗之祖。
紅衣僧人看完這一幕后,《變天擊地精神大法》無聲停下,沉默良久。
戴道晉回過神來,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是對剛才的走神而疑惑不解。
紅衣僧人眼神動了動,深深的看了眼面前的這小孩,眼中泛起驚疑不定,對于《變天擊地精神大法》這一奇詭絕倫的密宗武學,他深信不疑,更對自己這九十多年精修的靈神和對天道的理解的很是自信。
他的武功雖不敢說天下第一,但若是有人能在他強橫的精神力量下,依附于孩童之身,給他開這種玩笑,那么他是萬萬不信的。
難不成這孩子的前世真的是不空祖師?
戴道晉神色不變,精神撥動也無異常,只是內心深處不由的有些嘀咕,莫不是選的人太過了,怕是面前這位被嚇到了?
對于剛才的那股異常的精神力量,他雖不知是何種奇詭的武學,但應對起來卻毫不遲疑。
這門奇特的精神法門,以詭異的秘法使得承受者從靈魂深處,喚起往世的記憶,實在精妙異常,幾乎不算是凡間武學了。
他心神沉寂星云,若置身事外一般,分出一縷靈神,“回憶”起了他創造的一世記憶,供這紅衣僧人觀看。
戴道晉還特意選了一個密宗的高僧大德,以不空大師的一聲為藍本,創造了傳奇的一生。
但貌似他以密宗之祖師為前世,這一驚世駭俗的事情,讓這個紅衣僧人陷入了不信和懷疑之中,這是對自己一生所探索的天道,產生了動搖。
緩緩吐出一口氣,紅衣僧人眼睛泛出奇光,向戴道晉看來。
戴道晉心頭一動,這僧人果然天縱之才,這短短時間,精神異力竟更上一層樓。
紅衣僧人眼神清明,淡笑道:“不管你前世是何人,大德也好,愚夫也罷,這冥冥中的指向,讓我來到了這里,更是由此得悟更進一層大藏法論,延壽三載,天道輪轉果真奇妙異常……”
戴道晉靜靜的看著他,也不說話。
紅衣僧人淡笑道:“跟我走吧,六年之后,你便是新一任的朱畢古。”
戴道晉心中一跳,至此才知道這紅衣喇嘛的來頭,竟如此之大,此人竟是此時布達拉宮的朱畢古,后世稱之為活佛。
他有些遲疑,神色間有些躊躇。
紅衣僧人看了他的表情,笑道:“你父親那邊,我自會去說。”
戴道晉點了點頭,若真是他想的那樣,桑擦估計巴不得,自己的兒子成了藏民信徒心目中的神,薩迦派以后受益頗多。
布達拉宮。
戴道晉前幾世的時候,曾經來過這里,企圖探得神秘的密宗武學,但都不得而回。
“布達拉”便是佛教圣地的意思,能以此命名,可見在藏傳佛教的信徒眼中,這里無異于圣地一般。
紅衣僧人和戴道晉離開薩伽城后,便往布達拉宮徒步而來。
路途遙遠,紅衣僧人便傳了戴道晉基本的呼吸法,以供趕路。
戴道晉欣然學之,一學便會,再學即精,紅衣僧人對此淡然一笑,并不驚奇,似本該如此。
一路上,紅衣僧人對戴道晉傳經講法,各種藏經隨口到來,微言大義顯示其具有著極高的佛法修為。
戴道晉也仔細傾聽,他以前對藏傳佛教的經文了解不多,這一次對紅衣僧人的傳法,也有些開心,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或第二次轉世那般執著于武功秘籍了。
因為不管是何種道路,到了最后皆要堪破天道,得以超脫。
佛經中藏有大智慧,值得他認真去學習。
而這世間最好的佛學老師,莫過于眼前這位紅衣僧人了,能得他講經傳法,也是機緣。
路途中,紅衣僧人看到戴道晉腳后跟磨出血來,卻面不改色,一邊聽著自己口中講經,一邊繼續往前,他暗暗點頭。
戴道晉在這等奇人面前,無需藏拙,每次紅衣僧人講法之后,便要思索一番,和紅衣僧人辯論,其中摻雜的一些觀點和認知,亦讓紅衣僧人露出沉思。
就這樣,三個月后,二人到了布達拉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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