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多月后,靈鰲島。
此地乃是東島的老巢,島上草木蔥郁,亭臺雨榭星星點點,藏于其中。
“轟……”,
雷電轟鳴,大雨傾瀉,砸在樹葉上,發出噼啪聲響。
靈鰲島的最中央處,一座大殿聳立,周圍房屋處處,以此大殿為中心,四散開來。
屋內人影幢幢,頗為不少。
谷縝望著殿外雨簾,鼻間聞著水氣,看了半晌,轉過頭來,道:“地母娘娘,不知諸位有何打算?”
一身藍色衣裙,風姿雍容,不是地母是誰,只是面頰隱有的蒼白,預示著這位曾經的地部之主,身體的傷勢還未痊愈。
溫黛苦笑道:“谷縝,莫要再喊什么地母娘娘了,如今地部不存,又何來地母。”
谷縝笑了笑,沒有糾結這個問題,又道:“如今你們和東島弟子一樣,被老頭子限制履足中土,有沒有什么打算?”
溫黛看了眼仙太奴、沙天河、崔岳等人,略沉吟一番,道:“這些日子被他們往海上趕,還要感謝你們收留,不然我們還在海上飄著,至于將來如何,還未來的及商量。”
仙碧、虞照等人,皆默然不語。
谷縝笑道:“說的哪里話,地母仁厚,且我和虞兄相交莫逆,這些沒什么。”
虞照聞言,感激的看了眼他。
略頓了頓,谷縝又道:“萬歸藏如今清除了東島隱患,又將西城之力掌握在手中,江湖上再沒有人能夠阻擋他了,他意在天下,恐怕要不了多久,中土就要再起刀兵了。”
崔岳則怒聲道:“萬歸藏欺師滅祖,自有天收。”
沙天河發須灰白,蒼老了不止十歲,嘬了一口大煙桿,吐出一口白煙,淡淡道:“瘦竹竿心狠手辣,且口是心非,嘴里說著‘抑儒術,限皇權’,實則手段之酷烈霸道,比朱元璋有過之無不及,為了一己私欲,天下死再多人,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他和萬歸藏,崔岳,還有溫黛四人,早些年,成總角之交,頗有一番情誼,對萬歸藏可謂知之甚深。
谷縝聽了,點頭稱是,他對這個師父,到底是了解一點,道:“萬歸藏一直便認為‘民如羔羊,牧之可也’,若說他為了逐鹿中原,掀起無邊災禍,我是一點也不懷疑。”
陸漸皺著眉頭,他不懂何謂“民如羔羊,牧之可也”,但卻聽得懂逐鹿中原,聽得心中發慌,震驚道:“你是說你師父要做皇帝?”
谷縝笑著點頭。
陸漸喃喃道:“可這天下已經有皇帝了,萬歸藏也要做皇帝,那豈不是要打仗了?”
溫黛嘆了口氣,“何止要打仗,倒是兵禍連連,老百姓不知又要死傷多少。”
陸漸想到了他爺爺陸大海,又想到了要死無數的老百姓,心中堵得喘不過氣來,悶聲道:“我們一定要阻止萬歸藏,阻止他害人。”
“連谷島王都身死,我們又如何阻止?”仙太奴道。
谷縝眼神晶亮,笑道:“陸漸說的沒錯,我們一定要阻止萬歸藏。”他的性格便是如此,很是堅韌,從不會輕言放棄,他也不會忘記他還有父仇要報。
一直沉默的葉梵,此刻開口道:“谷笑兒,你有辦法?”
谷縝組織了一下語言,道:“萬歸藏想要行雷霆之勢,將世界顛倒,面南稱帝,必然要做的事情多之又多,大明朝廷可不是軟柿子,所以我們并非孤單應對,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還有就是陸漸如今也是煉神高手,假以時日則必然能與萬歸藏一戰,在下不才,卻也想著好好練功,將來能夠報得殺父之仇。”
葉梵沉聲道:“那年輕人能夠殺了島王,絕非普通煉神,就算你練成了《天子望氣術》,還能超得過你父親嗎?這些依然不夠。”
谷縝點了點頭,視線落到了地母等人身上,猶豫了下道:“第二個方法,就是‘八圖合一,天下無敵’。”
溫黛皺了皺眉,道:“據我所知,那天下無敵指的并非某種武功,而是一件武器,能夠毀天滅地的武器。”聽到這話,陸漸身旁的姚晴眉頭微顫。
谷縝反而神色微喜,道:“這能夠天下無敵的武功,必然也是一等一的難練,要求也是一等一的高,若是一件武器,反而簡單的多,若是能找到這件武器,而西城的祖師也沒有夸大,則必然可以對付那風隱和萬歸藏。”
說到這,他視線望向西城眾人,若想找到這件武器,還得這些人幫忙。
虞照和左飛卿,眼中露出希望,但溫黛夫婦、崔岳、沙天河和仙碧幾人,卻皺了皺眉,因為谷縝所說的計劃中,漏掉了關鍵的一個人,而那個人的危險程度,比萬歸藏更甚。
仙碧本不想打擊谷縝、陸漸等人的信心,但她明白知己知彼更重要,于是幽幽道:“谷縝,你可知道那個叫風隱的年輕人是誰?”
谷縝看溫黛等人神色,心中有異,搖頭道:“不知,我記得老頭子身邊好像沒有這等人物,而且這等人物也絕不會屈居任何人之下。”
仙碧道:“那人和萬歸藏想來也相識不久,風隱也就罷了,他還有一位兄長,那人才是我們要注意的人,他遠比風隱更為可怕。”
谷縝看其眼中的憂慮,神色微愣,皺眉道:“兄長?對方什么路數?”
仙碧和西城眾人對視一眼,也不隱瞞,慢慢道出了和戴道晉相識的過程,還有戴道晉西城一行,以及其中隱含的暗處爭鋒。
眾人第一次聽到一個人竟能平白帶人三世輪回,不禁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陸漸是唯一踏入煉神境界,知道那已經涉及到精神領域的層面,但仍是對這種手段感到匪夷所思。
大殿內一片靜默,雷雨天本就沉悶的天氣,更顯壓抑。
過了半晌,谷縝緩緩呼出一口氣,眼神重新變的晶亮,笑道:“既如此,那就更需要找到那天下無敵的武器了,不然哪來的勝算,若是能將萬歸藏,風隱及其兄長,這三人斬殺,那才更顯高明。”
他語氣清朗,聲調高昂,充斥著一種希望。
受其感染,陸漸也露出笑容,大聲道:“谷縝說的不錯,邪不勝正,為了天下百姓免受戰火,我們一定能夠成功。”
“咔嚓……”殿外雷霆炸裂,大殿都似顫了顫,似乎在為其鼓舞。
被人稱之“邪”道的戴道晉,此刻卻是再度踏上了昆侖山。
來到了“帝下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