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棧,兩人往東城門走去。
趙志眼神微閃,笑道:“吳兄,你相信剛才那算命先生說的話嗎?”
獨孤求敗看了看她,淡淡道:“那你信我會成為天下第一嗎?”
趙志神情一滯,傻子才會相信,一個路邊偶遇的少年,將來會超過天下第一的王仙芝。
獨孤求敗見她表情,笑了笑,轉身抬腳往前走去,心中則想到了南山的那一位。
北方的大草原上,狂風卷百草。
北莽雖是草原帝國,但這些年來,女帝掌權,多像南朝學習,不管是官制還是其他。
渾平城,雄踞北莽帝國之東南,由巨大的石塊奠基,保留著草原特有的粗狂特色,是北莽排名前三的大城池之一。
除了城池大,商賈多,渾平城出名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北莽的軍神拓跋菩薩,居住在這里。
“踏踏……”
“踏踏……踏……”
渾平城的中心大街上,十幾匹健馬狂奔,所有人望見那馬背上的黑色甲胄,還有頭盔樣式,臉色閃過驚懼,急忙閃到一旁。
有外地人剛要喝罵,忙被同伴拉住,低聲道:“這是拓跋府那位的近身護衛悉惕親衛,那為首之人,恐怕就是小拓跋了。”
外地人抬頭看去,果然這十幾個親衛的前面,有一個狐裘狼帽的錦衣少年。
這人心中憤憤,卻連發怒的表情也不敢做出,顯然也是聽聞這位小拓跋的兇狠跋扈了。
另外一邊,那錦衣少年縱馬疾馳,來到了一處大門,正是拓跋將軍府。
門房見到來人,急忙趕上來牽馬。
這少年扔下韁繩,大踏步走進府內,少年生的英俊,濃眉深目,但眼神卻陰戾,破壞了整體感覺。
錦袍少年行至院中,抬頭一看大堂,眉頭一皺,猶豫了下,見堂內之人視線已經落在自己的身上,頗有些不情愿的抬腳往大堂內走去。
到了堂下,躬身低聲道:“春隼見過父親大人,見過二叔。”
堂下坐了兩人,一人約四十多歲,蓄著黑須,神情略帶苦意,猶如一個常見的農家地頭的漢子,但其眼眸卻神光流轉,燦然若神,讓人不敢直視,且耳垂異常厚實,猶如佛陀塑像,此人正是備受北莽女帝信任的軍神拓跋菩薩。
北莽的人,很多崇信佛教,故而在給孩子取名的時候,往往喜歡在名字中加上佛家用語,如羅漢、菩薩和阿修羅等等。
拓跋菩薩望著自己的兒子,輕聲道:“一大早,跑哪里鬼混去了,你二叔今日來了,也不知道嗎?”
作為北莽的軍神,武道天人,拓跋菩薩如何不知道拓跋春隼在外面,是何等的兇殘暴戾,對游走的牧民部落,動輒屠滅殘殺。
但在這位軍神的眼中,這些卻都不是什么大事,草原人的骨子里流著狼的血液,自然是優勝略汰。
小拓跋聞言,看了眼坐在那里,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二叔,心中頗有些不自然,不過還是上前見禮。他從出生開始,他的父親就已經功成名就,顯赫的家室和卓群的天賦,使得他不自己養成一種以自我為中心的跋扈。
暴虐嗜殺的性格,使得無數身邊人都對他奴顏婢膝。但不知怎么的,每次看見自己的這位便宜二叔,他總是很不自在,看到那雙清亮的雙眸,他有種莫名的悚然。
盡管他已經入了二品,即將要步入一品。
可不是所有的二代都是紈绔,和拓跋府的大公子久病無力不同,拓跋春隼自小便被其父親,丟到戰場上磨練,扔到冰原上搏殺白熊,故而此人除了冷酷的心性之外,還有過人的心智。
他所畏懼的雙眸的主人,此刻正坐在拓跋菩薩的旁邊,靜靜的看著他。
那人身材勻稱適中,皮膚白凈清秀,和被北風吹出的北莽好漢的粗獷不同,更和南朝的那些人更像,也就是北人南相。只是比較奇怪的是,此人頂著亮晶晶的光頭,卻穿著一身道家衣衫,頗為怪異。
此人和小拓跋年齡差不多,也就是十五六的年紀,乃是拓跋軍神父母多年前收養的義子,取名拓跋阿彌陀。
阿彌陀,大乘佛教極樂世界的教主,言凡是誦其名者,便能往生極樂世界。
這名字,拓跋春隼曾聽聞是他的便宜二叔自己取的。
拓跋阿彌陀渾身毛孔閉合,身上隱有清香氣味,看著拓跋春隼,輕聲淡笑:“春隼,你肝火太旺,氣機滯澀于內,內里不調,或可步入一品,然金剛之境卻是極難。”
拓跋春隼不以為然,嘴上則訕訕道:“是,二叔。”
拓跋阿彌陀見了,也不在意,他本就隨口一說罷了,以他的性子,心中除了武道,其他掛礙之事,皆是可以舍棄,說這幾句,也無非是念著和拓跋家的幾分香火情罷了。
拓跋菩薩乃是武道大宗師,自然將自己兒子的五臟六腑瞧了個通透,只不過未曾直說罷了,有些事情,讓其自己去發現更好。
對于這個和自己兒子一樣大的兄弟,拓跋菩薩有些看不清。
雖是他兄弟,但由于往日里拓跋菩薩外出征戰,而這位兄弟又外出學武,兩人做了十幾年兄弟,卻也只見了五次面,這一次是第六次。
拓跋菩薩略帶苦意的臉龐泛起一絲疑惑,問道:“阿彌陀,三年多之前你才剛剛叛出采磯窟,入道德宗,為何如此快就下山。”
拓跋阿彌陀笑道:“一法通,百法通,道德宗已經對我沒有裨益,便下山了。”
拓跋春隼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心中則有些疑惑,他對這二叔了解不多,但剛剛父親口中的采磯窟和道德宗,他卻是知道,采磯窟有佛像兩萬六千余座,是僅次于中原南朝兩禪寺和西域爛陀山的佛門圣地。至于道德宗,更是北莽江湖第一道家教派,和北莽皇家牽扯甚深。
叛出采磯窟,入道德宗?
他不由的想到幾年前,采磯窟那百十位大和尚齊出,喧鬧了整個北莽江湖,傳言是采磯窟出了個妖僧,欲要使金剛手段,清理門戶。
小拓跋扭頭看向這位面帶輕笑的二叔,妖僧?
另一邊,拓跋菩薩點頭,面色平靜,道:“二弟,你為何要打出道德宗?要知當初為了讓你如道德宗,我可是頗費了番手段。”
拓跋阿彌陀淡淡道:“和一群猴子,有什么好說的。”
拓跋菩薩眉毛一挑,猴子?
脫去凡骨已成仙,對于面前這位幾近見神不壞的武道大宗師,GOD也不理解為何他要為這些猴子去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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