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澪對周逍的夢沒有興趣,也沒有多問什么,他扶著周逍從床上坐起,然后才讓周逍把昨晚經歷的一切,不放過任何細節的重新描述一遍。
周逍點點頭,如實道來。
最后,洛文澪讓周逍將那只笛子的外形描述出來,周逍一說完,洛文澪和白七便立刻聯想到了梵罹當年的貼身之物,青笛。
當年梵罹身有兩件虛空至寶,一件是山鐵砂,后轉交給了洛文澪,另一件便是青笛,通體翠綠,如水晶般剔亮的長笛,表面雕刻著兩處金色的骷髏紋,看著十分華美精致,但卻能殺人于無形....
青笛和山鐵砂一樣都是有獨立意識的活物,但不同在于,山鐵砂可以變換主人,只要得到它的認可,便可自由操控,而青笛,只認梵罹一人,除梵罹之外的任何人都難完全掌控它。
梵罹可啟用青笛將千軍萬馬瞬間擊潰,可將低等族類瞬間滅族,而常人卯盡全身靈力吹響的笛音,也不過是致人意識片刻的混沌,而強行使用青笛者,本身也會受重創。
洛文澪記得梵罹跟他說過,青笛是件具有神性的兵器,或者說,青笛本身就是虛空遠古的神靈所幻。
當年魔魈一族慘遭虛空上百族類圍剿,魔魈地域遍地是沖天的火光濃霧,混亂中,青笛也不知遺落到了何處,或是被何族撿了去,也已有四百年無人聞其所蹤。
洛文澪并不相信青笛是神靈,但說青笛與梵罹心靈相通可相互召喚他倒覺有幾分可信。
書房中,洛文澪將自己一夜在虛空的調查,以及自己的一部分猜測告訴了白七。
梵罹當年在創造周逍的時候,就已經在源源不斷的向周逍的大腦內輸送自己的意識,但那抹意識很薄弱,后來因為梵罹的靈骨入駐了周逍的身體,才意外令那抹梵罹意識重新活了過來,這幾年也隨著周逍的成長在逐漸扎根生長。
青笛聲就是一股輔助,擊垮周逍的主意識,讓那股意識瞬間加速生長,霸占了周逍的身體。
當年魔魈族滅亡后,服侍梵罹的一些老將死了大半,還有部分死里逃生的活了下來,洛文澪后有發現,但并未揭發他們,只是為防他們作惡,抽去了他們的靈骨,現下這些魔魈者隱匿在虛空過著平民生活。
洛文澪此行去虛空,就是找這些魔魈解惑,這些梵罹的下屬清楚當年梵罹創造周逍的整個過程,比他洛文澪要更加了解周逍,也更加了解魔魈這個種族....
翻找古籍,加上梵罹這些下屬的描述,洛文澪才得出了這個答案。
洛文澪和白七正交談時,周逍在外敲門。
“師父,我有東西交給你....”
洛文澪讓白七去開門。
門打開后,周逍臉色虛弱的走了進來,白七連忙化成人形扶住他,道,“你這樣還不在床上躺著,我跟你師父馬上就過....”
看到周逍手中的青笛,白七的聲音戛然而止。
“師父,我剛才想召喚山鐵砂的時候,把這個給喚出來了。”周逍走到洛文澪跟前,將手中的長笛遞給洛文澪,繼續道,“這就是我說的那只笛子,我也不知道怎么跑到我身上了。”
洛文澪接到周逍手中的青笛,猜測應該是昨晚梵罹在擊敗那群女人之后將笛子奪回裝回了身上。
這笛子,也算是驗證了洛文澪先前的揣測。
“師父,我想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梵罹附身。”周逍臉色復雜道,“一直以來,您跟七叔總喜歡把事兒瞞著我,我....”
“瞞你什么了。”白七打斷道,“就算瞞你了,也是為你好。”
看著周逍蒼白的臉色,白七有些于心不忍,他拉著一張椅子到周逍身后,摁著周逍坐了下來,又道,“有些事跟你說了也沒什么意義,還白讓你跟著我們多操一份心。”
“可我已經不是小孩了,我....”
“呦你多大啊。”白七被氣笑了,“跟我和你師父差了幾百歲呢,還想在我們面前裝大人,你.....”
“行了白七。“洛文澪沉聲打斷,隨之又看著周逍,淡淡道,“你想知道什么?”
周逍握緊雙手,一臉認真道,“我的身世。”
白七一愣,洛文澪眉梢微動,不急不緩的問道,“為什么?”
“我是虛空者,但我從來沒有問過師父我是虛空何族,因為那對我來說并不重要,我一直相信師父說的,師父是在我父母意外離世后收養了我.....當年我的靈骨的被抽出,我清晰的記得那是黑色靈骨,黑色,就意味我是魔魈族,但我今年不過十八歲,也就是誕生于十八年前,而魔魈族早在四百多年前就滅族了,所以我又在想,我的父母是不是在當年的滅族中活了下來,畢竟滅族也不可能完全除盡,而后在十八年前生下了我,之后又意外身亡,然后師父收養了我......”
周逍一直都沒有向洛文澪求證過自己的身世,他心里清楚自己是魔魈族,但詢問白七的時候總是會被糊弄過去,白七也總會跟他說,不要去問洛文澪這類問題,會惹洛文澪不高興。
周逍有時候甚至會覺得,洛文澪之所以對自己如此冷漠,就是因為自己流的是魔魈族的血,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如果他真的討厭來自魔魈的自己,又為何要收養自己,任由自己在那不知名的小縣城自生自滅豈不是更好。
洛文澪雙手環胸的靠在窗邊,在聽完周逍的一番述說后臉色也無太大變化,白七嚷著要送周逍回房間休息,而就在周逍已妥協準備起身離開時,洛文澪又仿佛突然想通了似的,開口道,“好吧,其實本來也沒指望一直瞞下去,畢竟等你從我手下出去自闖時,很多困惑光靠聽說也能解開.....這些年只想你能心無雜念的修煉,所以很多事情便希望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周逍規規矩矩的坐好,一臉真誠的看著洛文澪,白七也不再多說什么,化成貓跳上了陽臺,一臉無奈的蹲在窩里。
“你不是誕生于十八年前,其實你四百年前就已經被創造出來了,為了能讓你在虛空的搜捕中活下來,我將你放在極寒之處冰封了四百年,然后于十八年前解封,之后便是你熟悉的,在那個小縣城長大的故事...”洛文澪緩緩道。
“創造?”周逍一臉困惑,“正常來說不是該用出生二字嗎。”
“你根本沒有所謂的親生父母,因為你是用靈草和術咒創造出的,沒人知道他是怎么想到這種主意的.....找了上千種靈草,下了幾百種的術咒,歷經了上萬次的失敗才成功,后用自己的鮮血和靈力將一團奇怪的生命體培化成嬰”
“師父說的他....是誰?”
“梵罹。”
“.....”周逍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梵罹從來沒有養育后代的欲望,也不需要后代去繼承他,他的野心是獨自千秋萬代,但魔魈的壽命也不過幾千年,為能做到像清狐那樣長生不老,梵罹創造了你,一個可以算是他復制體的容器,為的就是有朝一日,用你的身體重活一次....大概他覺得這么做,生命就可以無限的延長,做到真正的長生不死.....”
周逍看著地面,大腦一片混亂。
洛文澪則繼續平靜道,“梵罹在創造你的時候,就已經在你身上糅合了他自己的意識,只是他死的太早了,很多事都沒來得及去做,這才有了現在擁有獨立意識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