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亞半躺在控制室沙發上,盯著錄音棚里的四位樂隊成員調試設備。
丹尼爾喜歡瘋狂收集街頭搖滾樂隊,能發片的卻寥寥無幾,幾乎全在賠錢,SBK的人在背后把他這種嗜好稱為‘怪癖’,這客觀上造成了公司內部同類樂手競爭非常激烈。由于FXXXYOU這首單曲會先發行錄音室版本,以后出去表演也是這個配置,所以除了鍵盤手迪萊的另三個位置很是激起了番明爭暗斗,錄音棚里面的就是勝出者。
早上五點才與米拉和她母親告別往回趕,大概睡了三個小時,宋亞就完全恢復了過來,年輕就是能熬,當然,還有比他更能熬的,老喬音樂唯一的調音師埃里克,已經在調音臺前戴著耳機嗨起來了。
“看來黑人明星們喜歡帶跟班,噢不,伙伴也是有原因的,埃里克昨晚的僚機任務執行得非常完美。”宋亞心里暗暗想到。可惜喬沃維奇夫人睡醒沒看到人找了出來,如果不是埃里克機靈地拖延了點時間,兩人差點就被抓現行。
這時候海登推門進來,“我們出去說。”宋亞一躍而起,把海登拉到外面,找了個方便說話的地方。
“我需要米拉的真實情況。”他向海登交代任務。
“上次不是……”海登之前已經跟他介紹過一遍了。
“我覺得不太對勁。”
喬沃維奇夫人不像是那種貪婪的人,而且看米拉看得非常緊,這與傳聞中的好像不太一樣,除了開的廉價汽車,她們的穿著行頭啥的倒是符合米拉的收入,昨晚在音樂教室里看到的旅行包牌子也很高端,但那么大的旅行包出現在音樂教室里本身就是個問題,“你動用威廉莫里斯的資源查一下。”
海登找電話機打了幾個電話,回來為難地說:“可能要花點錢。”
“多少錢?”宋亞問。
海登又打了一個電話,“八百刀。”他報了個數,“其實我慢慢問也能問到。”
宋亞掏出支票本,“買吧,我給你開支票。”
“APLUS,你前不久來紐約時還穿著二手衣服。”海登很真誠地說道:“你和我遇到過其他成名后喜歡揮霍的非裔明星很不一樣,我不希望你走上他們那條路。”
“買吧。”宋亞開好支票,“我不會的,謝謝你海登。”
麗薩找了過來,“丹尼爾要見你,APLUS。”
宋亞去到丹尼爾的辦公室。
“米拉?”丹尼爾擦拭著銀色的高爾夫球桿,關心的問題還是這個。
“耶。”
“唉,其實我關注二手店這首歌很早,但你知道為什么我的行動還是落后于華納嗎?”丹尼爾問道。
宋亞搖頭,暗暗開始警惕,每次丹尼爾開始長篇大論他就要擔心自己是不是會被忽悠。
“因為一開始我不相信是你寫出來的,誰會在十五歲的時候就開始給別人寫歌嘛!而且還是第一首歌,雖然十五歲就成名的歌星很多,但十五歲就專心作曲的?呵呵……我十五歲的時候感覺天底下老子最大,自我意識爆棚,構思歌曲的時候完全沒考慮過給別人唱那回事。”
丹尼爾隨手揮舞著球桿,“我去版權單位比對了很久,直到能確認曲子不是抄襲,才出發去找你的,還好沒晚。具體數據我還沒拿到,但是我們的MV在MTV臺播放后二手店單曲全米銷量爆沖,以后拿到白金唱片應該問題不大。”
白金唱片,那就是一百萬銷量了,宋亞想到自己詞曲的百分之十還有和丹尼爾對賭的百分之三,舔了舔嘴唇。
“你能從這首歌里賺不少錢,但我要說真正賺大錢的還是洛瑞和喬,我阿美利加國富民豐,一首進入年度公告牌TOP50的單曲,基本能讓歌手一輩子財務自由了,只要他們不胡亂揮霍。前期靠唱片,然后全國各地大小商演、廣告、活動接到手軟,三、五年后過氣了開始賭場駐唱,十年后蟄伏,二十年后當年聽歌的那撥人年齡增大開始懷舊找情懷了再出來賺一波……哪怕白發蒼蒼,登上音樂節舞臺下面依舊有人會為你歡呼,為什么?因為年輕人雖然追流行,但他們中的某些裝X犯為了顯示自己與眾不同的品位,轉而開始講古了。”
丹尼爾說了一大通,“所以年輕音樂人寫歌一般能自己唱就自己唱,不能自己唱也要搞個樂隊自己上臺尬一腳,二十五、三十歲后才會開始考慮別人,接受邀歌。你是個另類,APLUS。”
“天啟外掛給的不好,我有什么辦法。”宋亞心里嘀咕。
“你這首小妞歌曲很多人看好……”
丹尼爾起身揮了揮空桿,“我低估了它,我現在感受到了外界的壓力,別看來試音的歌手都是新人,但她們背后的經紀人和其他關系能力很大。我不能再拖了,明天的第二輪試音就是最后一輪,試音一結束,你就宣布人選,米拉也好其他女孩也好,到此為止,關門,我們不營業了!”
從丹尼爾辦公室出來,宋亞去找海登,接過他遞來的一份傳真。
八百刀買來的消息就寥寥幾行字,米拉的父親,喬沃維奇先生在洛杉磯搞了個投資公司,目前在破產邊緣,也難怪她母女倆現在的處境有些窘迫,但還不至于丟掉光鮮的外表。然后米拉的所謂最令人難忘的女性頭銜也有問題,那家時尚雜志搞出來的活動就叫令人難忘的女性,而不是什么權威評選的結果,還有,米拉一家對外聲稱他們出身于CCCP一位軍界大佬家庭,受到迫害才離開了二毛,這個雖然沒法驗證,但其中疑點重重,極可能是為了移民編造出的謊言。
“晚上還去那邊嗎?”海登問道。
“去,為什么不去。”宋亞走進錄音室,“準備好酒。”他吩咐埃里克。
依然是九點,宋亞和埃里克再度到訪音樂教室。
“嗨……”米拉雙手放在背后,輕輕晃動肩膀,帶著點害羞地主動跟宋亞打起了招呼。
喬沃維奇夫人目光在不善于掩飾感情的女兒和宋亞兩人之間巡脧,面部表情復雜極了,“為什么要帶酒來?”他看見了埃里克放在課桌上的芝華士。
“米拉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不夠放得開。”宋亞向她解釋,“她平面廣告拍得太多了,對著鏡頭總是習慣性地展現她冷漠、酷的那一面,這不行,她需要那種微醺的感覺,那種隨著音樂擺動身體,一邊唱,一邊撩撥觀眾,挑逗觀眾,類似一只性感小貓的狀態,對,就是性感小貓。”
喬沃維奇夫人沉默了,她找個位子坐下,不再質疑什么。
“看來你們真的很缺錢呢,即便下半年米拉有電影主演依然不肯放過這次機會……”宋亞心中冷笑,他不會再犯二手店那首歌的錯誤,讓米拉一家像小洛瑞那樣得了便宜還不對自己賣乖。
教學再次進行,隨著米拉灌下越來越多的酒,她的演唱和臺風也越來越接近宋亞腦海里的原唱。
凌晨,兩人終于找到了機會。
“等等。”
一米七幾的大白妞,背靠著墻,似乎突然擺脫了醉意,小手推著宋亞的胸膛,那對小貓一樣的綠眼珠子閃閃發亮,“我想……我想等拿到那首歌……我們再……”
“這是個悖論親愛的……”
宋亞凝望著她嬌艷的臉龐,輕輕說道:“沒有你,就沒有那首歌,而沒有那首歌,我又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