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萊被叫了過來，宋亞讓他看雜志報道。
“我不清楚，也許你該問問CCUBE的孫先生？他投的錢比你多，不是嗎？”迪萊提議。
宋亞看了他一眼，默默點頭。
基于天啟的投資，他很多都沒有通過A音頻公司進行，畢竟按照三年期、五年期的盈利股權激勵計劃，迪萊最多會拿走這家公司的百分之十五。A音頻是92年通過DTS的B輪融資開始賬面盈利的，那么95年第一階段獎勵兌現，迪萊會被獎勵百分之五股份，盈利維持到97年則是百分之十五。
所以比如A踏板公司、巴恩公司、A服飾、Palm、萬燕、A電影工作室、阿美利加音樂雜志、露易絲報道和股票等投資他都是通過自己全資擁有的A唱片和A版權和資產管理公司進行。
雖然之前的投資是迪萊去跑腿的，但他作為A音頻總裁，要管著合成音版權庫以及DTS、阿美利加音樂網站三大攤子，精力有限，對和自身利益無關的生意不上心很正常。
而宋亞自己對A踏板公司、巴恩公司、A服飾等有明確經理人負責的實業關注較多，Palm和萬燕這兩個純風險投資正好處于他和迪萊的視角盲區。
現在恰恰是這兩家公司有可能賠錢。
他覺得起碼要像MJ一樣，再多找一位律師負責盯著這兩家公司以及自己的后續風投。
當然，孫燕生還是要聯系的，自己投了三百萬刀只占百分之十五股份，大頭是他和華國的萬燕電子。
“我正在忙著CCUBE明年在納斯達克上市的事……”
孫燕生解釋了一下專利方面上的問題，基本上，這部VCD機很難在米申請到專利，關鍵點在沒自己的技術，VCD碟片格式掌握在索尼、飛利浦等公司手里，光驅也是，各種解碼芯片被CCUBE和德州儀器等公司瓜分，就連外觀專利也繞不過索尼多年前的LD播放器。
“老萬沒這方面的意識。”他說：“最多用整合方案申請專利，但現在也晚了，所有樣機被各家公司買來研究過，相關專利已經被搶注……”
孫燕生也很無奈，這個當口他不能得罪CCUBE背后的米國和本子資本，而且他自己也在CCUBE公司面臨被邊緣化的風險，公司總裁不是他，作為創始人，經過幾輪融資之后發言權也大大削弱了，明年上市后只會更沒存在感。
“那怎么辦？”宋亞問。
“在華國生產銷售沒問題，我們有很大的先發和資本優勢，應該不會虧，現在一臺機器能賣到四千到五千軟妹幣，明年開始大規模量產。不過……APLUS，我建議你也離那家公司遠一點，這東西播放的片源不可能全來自合法渠道，我們要盡量低調，低調到別人感覺不出來我們在那家公司的存在感。”他說。
“好吧。”
那不就是什么都做不了？感覺又被坑了，宋亞現在只能寄希望于他‘投資不會虧’的判斷了，還好只投了三百萬刀。
思來想去，第二天他在學校寫了個備忘錄，放學后讓老麥克把車開去巴恩公司。
“華國那邊？”巴恩公司總經理看完備忘錄，“化工設備和電子產品都屬于他們的機械電子工業部管理，但聽說今年正在拆分成機械工業部和電子工業部。”
“你去一趟？”宋亞問。
“好的，沒問題，讓他們照顧一下萬燕電子對嗎？”
巴恩公司總經理當然不會把老板的問題單純理解為真的在征求自己意見，“他們的機械工業部歷史更久，地位更高，對你印象也很好，畢竟我們上次的技術轉讓合作非常愉快。”他說：“正好，我也去探望一下在那邊工作的工程師們。”
宋亞點頭。
把這件事加個保險，他便丟開了手，除了古德曼和哈姆林，能信任的律師很少，他以后會慢慢尋找能幫自己管理風險投資的人。
哈姆林已經帶著委托書和任務去紐約找丹尼爾，為了回報在索尼哥倫比亞唱片總裁職位上的幫助，也為了趕走刺頭羅素西蒙斯，加上有日后代持股份的利益，丹尼爾的行動非常快，二十四個小時之內，在總裁萊爾科恩的穿針引線下，DefJam唱片中小股東的總計百分之七點八股份就落入了宋亞的A投資和版權管理公司手中。
成交價格稍稍比丹尼爾承諾的高了一點，三百二十五萬。
隨后，萊爾科恩召開了董事會，哈姆林第一次代表宋亞參加，開始向羅素西蒙斯攤牌。
按照哈姆林事后的描述，羅素西蒙斯在短暫懵圈之后迅速反擊，他一方面拒不出售手里的約百分之二十股份，大鬧董事會會場，罵萊爾科恩是叛徒，另一方面帶著寶麗金的人開始爭取其他中小股東的支持。
丹尼爾毫不手軟，他暗中命令將DefJam旗下所有歌手的唱片下架，停止一切宣發，并且中斷了和寶麗金的轉讓談判。
這種有損索尼哥倫比亞唱片利益的行為自然被羅素西蒙斯告到了摩圖拉那里去，不過摩圖拉現在分身乏術，他的索尼娛樂還沒開始正式運轉，MJ的案子也拖住了他很大精力。
某種程度上，估計他現在也不想和宋亞加丹尼爾正面交鋒，丹尼爾作為管理具體經營事務的總裁，正在公司內部清洗他的班底，光要保住那些人的職位就很不容易，他現在完全出于守勢。
羅素西蒙斯和寶麗金沒有放棄，他們和宋亞當年的想法一樣，又去找了本子資方告狀。
在高樹傳召數次都被宋亞用休養嗓子的借口躲掉后，他和寶麗金的談判代表幾天后直接殺來了高地公園。
“APLUS，所以現在索尼哥倫比亞唱片成為你和丹尼爾格拉斯的私家樂園了？”
寶麗金的談判代表是個英國人，他在高樹面前不無惡意地挑撥。
宋亞繼續沉浸在舞出我人生男主的精神世界里，半躺在沙發上，用簡短的臟話回擊。
對方沒有生氣，只聳了聳肩，把目光移向高樹。
“APLUS，你和丹尼爾在侵害索尼電子的利益。”自從上次的叛亂成功，高樹和他的關系也掰了，雙方已沒有客套。
“單獨聊聊？”宋亞回道。
他點頭，寶麗金的人只好先出去。
宋亞把提前寫好的紙條拿出來，讓琳達遞給對方。
也沒什么，就簡單闡述了一下由自己代替將DefJam弄得連年巨虧的羅素西蒙斯那部分股份的合理性，至于壓低了具體價格，那只是正常的商業手段，只要不傷害索尼哥倫比亞唱片和寶麗金那百分之五十的交易價格就好。
在這點上，丹尼爾那邊已經給過保證，他也給了自己的保證。
“我同意你的看法，但你們不能一掌權就如此急于賣掉旗下的重要廠牌，而且是你們和羅素西蒙斯有私怨的情況下。”高樹說。
正好，宋亞起身，怒氣沖沖地把萬燕VCD機，還有他準備在米國打整合方案專利官司的起訴書一股腦丟到高樹面前，當然只是預備性質的。
“呃……”
高樹也懵圈了，“這家華國企業和你有什么關系？”
“百分之十五。”宋亞回答。
“你們要告索尼？在米國？”高樹失笑。
宋亞把DefJam的收購文件和起訴書并排放好，又躺了回去，給了他一個自己選的眼神。
“你告不贏的，這簡直是……簡直是……奇想天外。”高樹飆了句日式成語。
“異想天開。”
宋亞又指指嗓子不說話了。
高樹沉默了十來秒，還是挑了那份收購文件，出門遞到了寶麗金來人手里，搖了搖頭，示意這事自己不管了。
“APLUS，你還年輕，誰知道你的下一份歌手合約會在哪？像你這種等級的歌手，除索尼哥倫比亞唱片之外，只剩下五家大唱片公司是你的潛在落腳地，有必要和我們的關系弄僵嗎？”對方勸道。
宋亞朝琳達努努嘴，讓她回答。
“你們沒必要幫羅素西蒙斯跑腿。”
琳達說道：“DefJam在APLUS還是羅素西蒙斯手里對你們更有利，不難選擇，不是嗎？”
“所以你答應會給DefJam的歌手寫歌？”寶麗金的人問：“而不是短期轉手賺差價？你和丹尼爾一方面在聯手壓低羅素西蒙斯手里的股份價值，一方面在對我們開高價！或許我們該先把羅素西蒙斯手里的股票買了，總好過你們的出價。”
“那你們就得不到DefJam，丹尼爾格拉斯先生寧愿把它賣給其他公司。”琳達代宋亞發出最后通牒，“對于你們來說，買那百分之十或二十股份完全沒有意義，如果你們真的從羅素西蒙斯手里買到那些股份，DefJam旗下歌手的唱片也不會放在寶麗金發行。”
商場如戰場，不見血的博弈在各個維度進行，丹尼爾為了確立威信，宋亞為了報復，對待羅素西蒙斯非常野蠻和不講道理，而對寶麗金不能這樣。
寶麗金作為六大之一的唱片公司，更加看重發行和版權管理，而不是做投資，要買DefJam，就必須買夠百分之五十，否則沒有意義。但他們又不能傻傻的什么也不干，等丹尼爾引入宋亞，團結了DefJam剩下的百分之五十，絕對會對寶麗金獅子大開口，而且買過去后面對鐵板一塊的管理層也毫無辦法。
“你們還不如和APLUS先生合作，羅素西蒙斯已經落伍了，他老了，個人興趣又都是在時尚產業和傳媒上，DefJam連年巨虧就是他造成的，這點DefJam總裁萊爾科恩先生應該對你們表明過態度。而APLUS先生的A唱片捧出了菲姬，一個人賣的唱片比DefJam去年一年都多。”琳達說。
“我們是寶麗金。”對方說道。
確實，寶麗金說這話有自己的底氣，他們買DefJam只為了布局米國嘻哈音樂產業，這種等級的虧損完全負擔得起，他們的資源進去，DefJam的情況也會有所好轉。
琳達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看向宋亞。
“那就這樣！”
宋亞才懶得和對方扯，這種事丹尼爾和萊爾科恩應該搞定的，自己出了錢，剛才為應付走高樹又出了一張底牌，沒理由像趕走摩圖拉那次一樣，再傻傻的一個人跳出來吸引全部火力。
他站起身，向對方伸出手。
“再見，年輕人，不得不說，你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對方無奈地和他握手，告辭走人。
“什么意思？”宋亞看著對方的背影問琳達。
“不知道，不過我感覺話少的你在他人眼中變得更霸氣，更高深莫測了。”琳達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