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羅伊在迪士尼內部沒強尼卡森說的那么罩?
那位曾經全米最紅的脫口秀主持人最近不斷和自己聯系,電話、傳真、派律師和經紀人傳話,瘋狂詢問貓鼠游戲的進度,他好像很怕‘被’出局,于是又經常扯出和羅伊迪士尼的私交吹噓。
宋亞想著無論羅伊迪士尼夠不夠罩,或者他是不是會真心愿意給強尼卡森幫忙,無論如何,該到驗證的時候了,“反正把最終剪輯權真正握在手里總沒錯,我們的項目該啟動了,正好放強尼卡森的資金進來,大概兩百萬左右,否則那老頭不肯出洞。”
“所見略同,我們可以先把合同正式簽下來,前期資金納入該納入專用賬戶了,制片組的骨架也要先搭起來。”
林頓很高興,“對了,小李子的經紀人那邊和我仍保持著聯系,他們也拿到了貓鼠游戲的新版劇本,現在知道了男主阿巴格內爾這個角色是你以小李子為模板改編構筑的,他們很容易就能判斷出來男主人設很討喜,所以為了防止小李子生態位上有新的競爭者冒頭,他們對是否接拍的態度又軟化了些。”
“那不錯啊,小李子感覺到威脅了對嗎?”
宋亞樂了,“他如果愿意來我當然歡迎,片酬可以適當慷慨點。”
“我知道,但你不要高興太早。”
林頓一臉不出所料的表情,“對方有可能想故意吊著我們,拖慢我們的項目的進度,而項目進展越遲緩,失敗的可能性就越高。”
“了解了。”
林頓比葉列莫夫厲害得多,他在和大衛芬奇談判同時一直保持著與雷德利斯科特等備胎導演的聯系,不到最后敲定的一刻前絕不放棄利用他們互相壓價。對整個項目里資方、制片人、導演、演員等重要人物的心理也把握得很準。
好萊塢的博弈無處不在,而且好的經紀人都具有非常敏銳的危機意識,貓鼠游戲原片男主就是小李子,如果嚴格按宋亞的構思拍下去獲得成功,捧出另一位陽光帥氣的年輕男星也絕對會是小李子同生態位潛在競爭者。
兩千萬級別的項目不算一線大作,但好萊塢每年這種機會又有多少呢?
隨著資本經濟發展得越來越無孔不入,米國的聰明人也紛紛開始具有這種對任何一丁點潛在威脅高警惕性和高破壞欲的思維。這種思維不論對錯,但絕對是具有前瞻性的,南北戰爭時期南方某些地主對北方人掃蕩奴隸制的決心茫然無知,還在把大量農產品賣給北方工廠主的蠢事,如果放到流行各種后看幾十年的金融衍生品的現在,應該不會再發生了。
比如現在的米國的各農產品聯合體,只要在南美后院發現對自身利益具有具有潛在威脅的政治家可能上臺,他們就會通過利益輸送或者國會關說驅使米國政府展開行動,可能人政治家才剛剛開始執政,選舉承諾還沒兌現呢,CIA的顛覆大禮包已經快遞上門了。
有好角色,就算自己不演也最好不要讓其他人依此成功,這算常規操作了。
生意就是生意,宋亞也沒什么覺得被小李子和他經紀人冒犯或者陰謀陷害的想法,“總之我等你的好消息。”
與林頓就導演、主演和資金的事聊出了個大體的方向,他和海登起身告辭。
“好萊塢影業其實就是艾斯納八十年代獨斷成立的,本意是為了將龐大的迪士尼多年積累的一些虧損嚴重的老制片廠牌合并重組,然后輕裝上陣。所以它家現在仍殘留著部分好萊塢早年大制片廠制度的遺風,自有設備,制片人中心制,流水線式生產方式,用長約綁龍套和劇組專業人員,攝影也棚直接用迪士尼自家的。
這一高成本制作方式在CAA打包服務崛起后已不太能因應新形勢的變化,但大制片廠制度能運行那么多年優點還是有的,起碼單純在電影制作能力上底蘊深厚,目前一些輕資產配置的制片公司,比如大篷車影業、Cinergi影業、寶麗金電影部門等都和其保持著長期合作,這些公司大都打著直接利用好萊塢影業過剩制作能力的算盤,合作模式有點類似來料加工。
所以好萊塢影業現在仍一年出產十幾部能登入院線的影片,比部分中型制片公司的數量還高,部分‘來料加工’項目的制片成本遠超五百萬,但票房幾乎無一例外都撲街了,進入九十年代,只有一部華裔導演王穎拍攝的喜福會票房超過制片成本的三倍,賺到了錢。
它的長期合作者還包括2PAC所在Interscope唱片擁有的電影部門,這類跨界玩票性質的合作者其實和寶麗金電影部門一樣,天生就長得一張慘賠的臉,自身項目管理能力一團糟。比如Cinergi影業去年的那部夜色,四千萬成本,兩千萬不到票房,如果不是布魯斯威利乖覺地自降片酬去演了低俗小說票房口碑獲雙豐收,他連續撲掉主演的大制作后,在好萊塢的咖位都要受影響。
這么來看,好萊塢影業近年風評被害的部分責任其實非戰之罪,虧損也沒外界想象的那么大,但畢竟拍一部賠一部的壞名聲傳出去了,加上是迪士尼之王艾斯納抱著滿滿期待新組的公司,艾斯納面子上也過不去,所以原總裁背鍋下臺,由林頓救火。
林頓這個人要實際得多,在執掌好萊塢影業后,一方面大幅裁員,降低大制片廠模式的高運營成本,一方面不再做登上院線小成本大回報的美夢,大量開工小成本B級片,直接瞄準錄像帶租賃市場賺穩當的長期盈利。
好萊塢影業仍會繼續承接更多的來料加工項目,那些巨坑老朋友帶資金和項目來林頓還是歡迎的,但新拉攏對象已悄然換成了能力在好萊塢已得到證明的獨立制片業者,比如去年和派拉蒙分道揚鑣的知名制片人唐辛普森和杰里布魯克海默聯合制片公司,比如我們的A電影工作室。貓鼠游戲預算兩千多萬,唐辛普森和杰里布魯克海默投拍的赤潮預算可是五千多萬。”
“還比如斯科特兄弟的ScottFree影業,好萊塢影業沒林頓在你面前一貫偽裝的那么拮據,老板。”
從林頓辦公室出來,海登洋洋灑灑說了一大通,主要目的仍是試圖勸阻宋亞,“他選雷德利斯科特有私心,聽說他和斯科特兄弟倆已經有一個怒海驕陽的大項目在談,他這是借我們的資源去收買斯科特兄弟!雷德利斯科特雖然近年不執導筒了,但ScottFree影業還很活躍,他弟弟安東尼斯科特是不輸于他的制片人和導演,靚湯大紅的壯志凌云就由他執導,制片人是唐辛普森和杰里布魯克海默,他們合作的赤潮項目,導演還是安東尼斯科特。”
“我知道,我知道。”
宋亞隨口應付,他其實不太清楚這些,但貓鼠游戲已經箭在弦上了,還能怎么樣。
林頓不是慈善家,他同樣在和自己和各種人博弈,他是好萊塢影業這張蛛網中心的蜘蛛,對他來說,各家制片公司等所有合作方最好相互之間互不了解,互不往來,所有項目最好只有他一個人能通盤了解全部情況,如此他才能享受通過資源調配得到的最大權力和利益。
還是那句話,生意就是生意,互相欺騙非常正常,被騙了認,戳穿了笑笑繼續合作,該干嘛干嘛。
海登也有私心,他背后的威廉莫里斯何嘗沒盯上貓鼠游戲的打包服務?就算迪士尼和CAA的合作很緊密,但能松松土總是好的。
“我約了巴倫博伊在芝加哥見面,雷德利斯科特也會來,大家先聊聊吧。”
他覺得大概能心里清楚這場多方博弈中各類人的利益訴求就行,“雷德利斯科特只要有憑借貓鼠游戲翻身的意愿,大體上和我的利益就是一致的,不是嗎?”對海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