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一段話？沒有前后語境，也不說是什么時候的錄音，莫名其妙！’
‘嗓音相像的人多了，并不能證明這段話是誰說的吧？’
‘請大家注意！這家在加州的網站屬于A音頻公司，用技術手段把聲音調成另一個人的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難度。’
‘A音頻公司？是APLUS的生意嗎？那就解釋得通了，他似乎和摩圖拉先生關系很差。’
錄音是凌晨放的，一開始是匿名爆料者和吃瓜群眾的討論，但上午開始出現大量偏向摩圖拉一方的發帖跟帖，“其中兩三個ID還是論壇的熟面孔，應該養了有一段時間。”迪萊過來說：“我剛收到了一些八卦小報的詢問，今天晚報時間應該就能見諸紙媒了。”
“只有小報嗎？”宋亞問。
“只有小報，當然我無法全掌握，那份錄音是爆料者拿出來的，與我們網站無關，不是嗎？”迪萊笑著打了個響指。
“嗯。”
宋亞點點頭，這說明摩圖拉在暗中是研究過自己和自己的媒體影響力的，在阿美利加網站都有提前的準備，那么這件事在其他大型媒體上的快速發酵就很不樂觀了。摩圖拉在當索尼哥倫比亞唱片總裁的時候就有很強的媒體控制力，索尼娛樂總裁任上似乎有很大下滑，但誰也不知道他的能量還保留有多少。
“丹尼爾怎么說？真能幫到他嗎？”迪萊問。
“很難，丹尼爾會配合我，但總裁職位的去留可不是兒戲，索尼大換血不會被這些小事影響。”宋亞回答。
“這不是小事吧？”迪萊說：“公然歧視……”
“不好說。”如果在剛拿到錄音的時候就爆出來，那不管當時自己能不能達到把摩圖拉趕走的目地，這件事肯定能鬧大，但……
這么長時間過去了，摩圖拉早知道這份錄音的存在，他那種強人必然會針對性地做很多布置，為了再次撕破臉的這一天消弭掉歧視言論的影響。
“總之隨時聯系，我先走了，拜，琳達，麥克。”迪萊拍拍他的胳膊，和車里另兩個人打過招呼就推門下車。
宋亞目送他走進機場。每場演唱會后迪萊都要回硅谷處理公務，直到下場的前一天彩排再回來集合，他的任務不重，就在RememberTheName和WhereIsTheLove兩首歌中出場，演唱時還有威廉姆亞當斯等幫腔幫他劃水。
老麥克把車開回翠貝卡家中，“去睡一會吧孩子，下午你也要趕航班去洛杉磯。”
“嗯，琳達有重要變化立刻通知我。”
唱片事業又到了重大關頭，宋亞睡得很輕，十點就又醒了，“怎么樣？”他立刻把琳達叫進臥室，對付摩圖拉，黑人群體又都能利用上了，這對自己是個利好。
“丹尼爾即將走人，摩圖拉重回索尼哥倫比亞唱片的消息已經流傳開了，剛剛艾斯特芬和葛洛瑞亞夫妻倆打來電話詢問，還有羅伯托克萊維爾、NAS等人。”琳達報告。
應該是摩圖拉故意的了，只要換人的消息沒傳播出去，那索尼還有機會回頭，而最不希望看到這一幕的就是摩圖拉。這家伙把握住了重點，索尼愿不愿意力挺才是關鍵。
“你該把我叫醒的。”
宋亞打了個哈欠，迅速而果斷的反擊固然很爽，但和高手過招就是沒法贏得輕松，對手也不是傻子，旁觀者也不是，摩圖拉回來就代表著自己的失勢，那么除了自己和瑪麗亞凱莉，還會有一大批利益相關者受影響，比如紐曼和NAS、艾斯特芬和夏奇拉，以及A唱片旗下的其他歌手。
最后的贏家必須是自己，即使無法大勝，嗯。
“他們應該還處于觀望狀態，沒那么急。”琳達也是想老板多睡一會。
沒去洗漱，宋亞直接打開了電腦登錄阿美利加音樂網站，八卦版塊首頁上明里暗里偏幫摩圖拉的帖子甚至能隱約占據上風，一份沒頭沒尾的錄音確實很容易被批駁，而且對手更有組織。
看樣子要讓迪萊在自己的網站上多養一些‘路人’號了，畢竟網站方不便親自下場。
“不等晚報了……”
昨晚打出的第一記重拳似乎被化解了，宋亞邊刷著帖子邊權衡，感覺再拖下去不太好，而且這年頭網絡的社會影響力還是有點小，“你讓皮埃爾動手吧，親自去那邊監督他們。”
“好的。”
‘本臺拿到了一些新的證據，關于某位娛樂圈大佬的，在這我要對索尼提一個問題：你們真想對旗下高管的歧視言論坐視下去嗎？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內城廣播公司紐約電臺負責展開第二輪攻擊，經營能力一般般的皮埃爾薩頓在這種事上行動力很強，宋亞派琳達去監督事后感覺有點多此一舉了。
他在拿到更多的錄音證據后，立刻安排午間強檔電臺節目討論這件事，并且分段放出了錄音，在錄音中，摩圖拉數次提到了唱片事務，言辭間不然聽出是索尼哥倫比亞唱片的當家人，嚴肅類新聞電臺可比網站爆料更可信，而且目標聽眾群體以黑人為主。
‘帝國之心’曼哈頓的當地電臺、公信力很高的黑人媒體，本子跨國企業的阿美利加文化產業分公司高管、娛樂圈大佬之一實錘歧視，這瞬間使整件事在全米媒體上延燒開來。
‘唱片業已經是我們非洲裔米國人影響力最大的行業之一了，但還是制止不了持續不斷的，傲慢的歧視行為，我能舉出一大堆例子，這不能接受，完全不能！’
‘我和這位摩圖拉先生打過交道，不少交道，你知道的，索尼音樂以前就是哥倫比亞唱片公司，總部就在這里，在曼哈頓，真沒想到他們一轉身就露出了真面目，讓我感覺回到了五十年代。他們一點沒變！’
‘一家本子企業在米國仍然重用歧視我們的高管，這說明他們和白人是一路貨色，聽說摩圖拉甚至還是MJ的管理人！MJ也被這種人蒙蔽了嗎？他該好好聽聽這段錄音了，內鬼就在身邊！’
由曼哈頓非裔文化名流充當的電臺嘉賓們義憤填膺，根本不需要多做煽動，什么抗議威脅、隔空喊話要求嚴肅處理、扯舊賬、從白人一路罵到本子的汽車和電子產品，啥都來。
“這才對嘛。”
甚至宋亞沒有讓他們扯到MJ他們都主動扯上了那位黑人之光和流行之王，下午兩點，當聽到其他曼哈頓電臺也開始談論這件事，然后網站輿論風氣隨著迪萊到達硅谷工作崗位，開始補充錄音段落并且選擇幫手開始回擊摩圖拉一方的控評后，宋亞心情好多了，他把雙手抱在腦后躺在沙發上，“真當我媒體白買的？”
“有記者開始上門找索尼確認了，下面是非常重要的時刻，看他和索尼會不會就范，記者里很多來自權威媒體。”琳達過來報告：“查莉絲打來了電話，她今天回南非。”
“噢？這么快？”宋亞接過手機，“查莉絲。”
女孩態度比上次簽冷冰冰的文件給錢時要緩和許多，她帶著軟軟的哭腔問道：“你能來送我嗎？我媽媽也在，她來接我回南非。”
“現在？”宋亞看了眼琳達，她在微微搖頭，“應該不太方便查莉絲，對不起。”
“她想見見你。”查莉絲怯生生說：“沒有其他意思。”
“真的不行，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不能被媒體抓到。”
她媽媽可曾經一槍把丈夫崩了，現在面對搞大女兒肚子的已婚Nger會是什么反應，宋亞不敢賭，“我會派人去照顧你們的，我和你的經紀人也會經常去南非探望。”
“噢。”她應該非常失望，當場哭了出來，“真的不來嗎？我媽對我很兇嗚嗚嗚……”
“過段時間，等我處理好米國和家里的事好嗎查莉絲？過段時間我應該能找到去南非的借口，我在那邊有生意，有平權和慈善活動。”宋亞也沒好辦法，“堅強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再堅持堅持。”
“好吧，那再見，我走了……”她無奈掛掉電話。
“拜，一路順風。”
女孩好像被自己弄得……怪可憐的，宋亞撓撓頭，思路回到了自己的風流債，“我想到件事，就算索尼明年年初不給我結算唱片收入，我的現金流應該不會出問題吧？”
“A唱片旗下多了音樂世界娛樂公司和RocAFella唱片兩家廠牌，還要給你增加專屬舞團、伴唱等人手，常規支出會提升一個檔次。”
琳達說：“菲姬肯定又要鬧起來，她在洛杉磯的日常生活很奢侈。不過我們能很輕松的貸到款，問題不大。A音頻、內城廣播公司年底肯定沒利潤上繳，A電影工作室、A酒業和ACN還要繼續投資，刀鋒戰士起碼要一千五百萬，ACN明年的免費贈送訂閱加上推廣支出也是千萬級別的，A酒業要擴產加準備其他如香檳產品線。A踏板公司和露易斯報導有利潤，但不多，大概差不多夠平衡掉阿美利加音樂雜志等其他小生意的虧損，只有A服飾盈利較多，但其他股東要分掉不少，沃爾瑪、凱莉小姐、海登、宋阿生……”
“嗯。”宋亞閉上眼想了想，確實問題不大，自己不就是沒有踩死摩圖拉，所以才一直維持著非常好的財務紀律么？“A酒業的新產品線計劃暫停吧，不是法國的香檳只能叫起泡酒，米國這邊也不認，專注于灰雁伏特加擴產好了，還是老樣子，擴產資金從A服飾的軟妹幣收入里調過去一部分，讓他們雙方自己談。其他的能貸款貸款。”
“那里瑟又得和斯各特吵起來。”琳達說。
“每年都吵，最后能吵出結果就行。”
“好吧，我已經不是你的助理了，這些事都該交由梅博士負責……”琳達不想多管了。
“嗯，我去洛杉磯就把他從3DFX叫回來。”
“可以，準備準備就出發吧，我們還要趕航班。丹尼爾一會兒一個電話，我都快被他煩死了，在飛機上還能清靜些。”琳達抱怨。
晚上，隨巡演一行人到達洛杉磯，現在還可以暫時住在馬里布海邊別墅，“你明年離婚后還要在新買落腳的地方。”琳達說。
“不急吧。”大不了住到雪琳芬那兒去，省點錢，離婚后就不怕閑話了，“丹尼爾，怎么？”手機剛開，丹尼爾的追命鈴聲又響起來了。
“你和索尼的人談過嗎？他們找你了嗎”丹尼爾問。
“我剛不是在飛機上嗎丹尼爾。”宋亞有些無奈，“我也不掌握最新情況。”
“曼哈頓的非裔電臺罵了一下午，但主流媒體都沒給什么反應，他們都在裝死！全都在！我要走人的消息傳開，我這邊也調動不了索尼哥倫比亞唱片的資源了，所以我們應該把事情鬧得更大！比如像有位電臺嘉賓所說的，組織非裔群體去索尼電子樓下進行抗議活動。”丹尼爾倉皇地出主意。
“我會的，但抗議什么的暫時還不用。”
宋亞皺眉：“我玩太過分的話，你就算能留下來也是暫時的，索尼即使反悔不讓摩圖拉回來，以后還是會找機會讓你走人。”
“我知道，再給我一點時間！”丹尼爾大聲道。
“他想干嘛？”宋亞掛掉電話后問琳達。
“可能想學習古貝爾和彼得斯在哥倫比亞影業的所作所為吧。”
琳達反倒看得透徹一些，“多挖一些下半輩子財務自由的本錢咯，說不定他已經在行動了，畢竟凱莉小姐上次突然轉變版權庫交易的態度之后他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只是索尼行動仍然超出了預計，提前被解職導致他的計劃沒來得及完成……對他的支持也該定個限度了，老板。”
“我知道，我本來就沒打算和索尼哥倫比亞唱片續約不是嗎？我現在的報復更多是為了自己。”
宋亞苦笑，老婆的那個決定后續影響太大了……一個字，蠢！現在回想還是很蠢！
“卡茜蒂。”塔拉吉那還有另一部手機。
“我要走了，離開芝加哥。”卡茜蒂在電話那頭心情也很低落，“過幾天就走，你在哪？能回芝加哥，見一面嗎？”
“我在洛杉磯，現在不方便，媒體在注意我。”宋亞只能給另一位森林同樣的答復，他知道卡茜蒂打算回大學校園，“這就走？不是還沒到春季入學時間嗎？”
“嗯，早點解散組織還能省點錢，芝加哥的冬天也沒什么街頭活動好參與……”卡茜蒂回答。
“去哪？”
“阿拉斯加……”
“這么遠？”
“我不是說會去很遠的地方嗎？而且很多大學都拒絕了我的申請。”卡西說。
“那里可比芝加哥冷多了卡茜蒂。”宋亞不由有些心疼，“甚至都不能算米國本土。”
“嗯。”她不說話了。
“也許……”宋亞吸口氣，“我以后該安排一些阿拉斯加的活動了。”
她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那邊都沒幾個人，而且也不喜歡聽Nger唱歌。”
阿拉斯加很白很保守，那邊的大學接納她受到的壓力也比米國本土小，“那你過去要照顧好自己，芝加哥這邊的案子……”
“我問過塔肖妮律師，從明年開始爸爸的壓力會小很多。”卡茜蒂現在政治敏感性很不錯了，彼得正式就任后馬上就會想辦法徹底解決FBI探長被殺案的隱患，維克有機會獲得比較好的下場，彼得也不至于在能用常規手段解決麻煩的情況下頂著FBI殺人滅口。
“是的。”
“那就這樣？我到那邊再給你打電話。”
“好的，一路小心。”
查莉絲，卡茜蒂……都遠走高飛了，宋亞唏噓了好一會兒，但目前還不是能從容傷春悲秋的時候，“丹尼爾說主流媒體都在沉默，還這樣嗎？”
“好像是。”
剛下飛機還不掌握情況，回到馬里布，緊張了解過了一番之后，大概能確認丹尼爾所言不虛，向迪萊打探消息的小報回去沒幾家報道的，有也都是豆腐塊文章，沒什么影響力，主流電視臺和紙媒都集體沉默，不知道是想等拿到更確切的消息或在為摩圖拉和索尼遮掩。
“繼續，我這次火力全開，打給戈登。”
ACN已經完成了和康卡斯特合作的第一個里程碑節點，表現很差，下一階段四十五分鐘的晚間新聞仍留在了對方的免費臺，僅擴充了十五分鐘的財經新聞。現在時間有點晚了，這個熱點時間段趕不上。
但二十四小時新聞臺和普通臺差異化最大的凌晨時間段，康卡斯特在他家另一個收視率更低的頻道資源里給了ACN整整六個小時的時間，反正那個臺深夜也無東西可播。
戈登填充進去的就是國外新聞和談話節目，主要是談話類節目，主持人和幾位黑人嘉賓對著一則新聞配圖就能干聊上個把小時那種，偶爾也會開開深夜節目里常見的黃腔。形勢比人強，立志做嚴肅新聞的戈登也在小幅度妥協。
“女士們，先生們，今天的話題是唱片業的歧視，讓我們先聽一段錄音。”零點過后，主持人對鏡頭嚴肅的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