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戈登,我們昨天通過律師正式簽字離婚了。’
三月十二號的ACN演播廳里,白襯衫配素色羊毛開衫的宋亞眼含熱淚,用舒緩沉痛的語調說道:“我想在這個節目里澄清的是:這并不是一樁短暫的婚姻,我是指……我們已相愛多年了,在這段美好的時光中我犯過很多錯誤,呃我是說大部分時候犯錯的是我,我們都對這段感情投入了很多很多……”
“是……什么樣的錯誤呢?”戈登問。
“普通人都會犯的錯,我也是個啊普通人戈登……”他雙手按在胸口剖明心跡,“你的家庭很圓滿,但你也年輕過也經歷過的,我們,特別是我還很不成熟,一個年輕人,完全沒學會和另一個人如何朝夕相處就去身心投入了一場婚姻……”
“你是說……你對不起你的妻子,呃前妻。”
“是的,我對不起她,ii,如果你在看這個節目的話,我想再重復一遍,我對不起你,真的真的非常對不起……”
他似乎在直視鏡頭時精神崩潰了,迅速抹了把眼角的男兒淚,“對不起。”又哽咽著道了句歉后用手擋住臉,身體因為無聲飲泣而一抽一抽的。
“哎!”
戈登長嘆一聲,對攝影師打了個手勢,起身走過去輕撫老板的背,低聲安慰:“一切都過去了APLUS。”
“是嗎?”
“是的。”
“錄制結束了?這段會放在最后吧?”宋亞抬頭,瞪著無辜的雙眼掃視攝像機和現場工作人員。
“是的,節目最后,字幕會同步打出來,效果應該不錯。”戈登回答。
“哦。塔拉吉!”
他站起來三兩下脫掉綁在身上的襯衫開衫,換回塔拉吉遞過來的舒適長袖T恤和手機,“這就是奧普拉脫口秀曾經使用過的演播室ah?”然后像沒事人一樣雙手飛快地回短信,并在演播室里參觀走動了起來。
“呃……是的。”
戈登對老板的情緒切換有點猝不及防,只好跟在他身后介紹:“奧普拉在這待過很長時間,在她把事業搬去加州以前。”
“感覺設備都有點老了……”
宋亞信步出了演播廳,饒有興致地東走走西看看,這里是奧普拉的哈普工作室在芝加哥的舊址,位于芝加哥西區附近,目前屬于她管理的哈普娛樂所有,在資本介入后,她搬去了加州,同時也失去了哈普娛樂的多數股權,但仍牢牢掌握著經營權,這個工作室除了演播廳還包括附屬的攝影棚、廣播電臺、剪輯室、錄音室等等等等。
奧普拉之所以在九五年能以3.4億刀身家被列入全米富豪榜末尾的第399名,這個五臟俱全的工作室群助力不小。
“畢竟是經過長時間使用的新聞和訪談類節目演播室,設施比我們的新地方還齊全。”戈登評價道:“目前ACN近三分之一的欄目在這制作,奧普拉給了我們很優惠的價格。”
“替我感謝她。”這個忙確實幫得不小,雖然是戈登憑老交情獨自去談妥的,“不過很快你就可以搬到我們的新制作中心了,今天ACN那筆一千萬推廣費用就會到位,你也可以稍微緩口氣。”
“那太好了。”
戈登很高興,兩人一路走到攝影棚附近,“我聽說奧普拉也打算制作電影?”宋亞看到有些工作人員在忙碌。
“是的,振翅高飛之前,康妮梅富勒的改編,小制作,她熟悉的女性題材。”戈登介紹:“室內場景大部分會回這里拍攝。”
“我收到了一份報價戈登,來自哈普娛樂,他們為ACN的百分之五十股份開價一千萬。”宋亞突然云淡風輕地提起。
“請你一定相信我,APLUS。”
戈登立刻撇清,“可能我借用演播室的舉動引起了他們的一些聯想,但我絕對沒有和奧普拉提及ACN的內部情況,她也不是那種趁火打劫的人。你知道的,哈普娛樂也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
“別在意,戈登,我只是問問。”
宋亞笑著對一輛開過來的汽車招手,“哇喔哇喔哇喔,歡迎三位大美女……”
有著漂亮栗色長發的州長夫人第一個下車,然后斯隆女士和開車的金韋克斯勒,兩人都是金發,斯隆的長發微微帶點紅色,三位白種職場精英女性夾著文件袋遠遠走過來,確實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戈登偷偷翻了個白眼。
州長夫人代表弗洛克和阿格斯律所,監督錢款使用的金韋克斯勒代表古德曼和哈姆林律所,還有自己的政治顧問與公關斯隆,北方信托的奧格雷迪和康卡斯特的代表隨后趕到,加上戈登以及ACN的高層,宋亞協調他們很快開了個會,把一千萬款項轉到ACN的賬戶。
資方最糾結的問題是如何能把一年的免費訂閱精確推送給黑人中產階級,廣告也是要看效果的,那些城市貧民免費看了一年頻道后第二年仍然不會續訂,只有黑人中產階級負擔得起小眾的本族裔二十四小時新聞臺。
但黑人中產的生活環境早已大不一樣,在種族隔離解除之前,這些精英們事業再成功也走不出劃分給黑人的聚居區,所以他們只有,也不得投入到位社區治理,為自己也為整個族群爭取利益的活動中去,在民權運動中也獲利最多。
但種族隔離解除后,這些‘上等人’紛紛選擇逃離缺乏各種基礎服務的本族裔街區,住進了治安、教育資源更好的市郊社區,和白人雜處,這使得城市里的黑人群體瞬間失去了本族精英的領導,迅速滑向治安敗壞和毐品泛濫的深淵。
所以ACN現在面臨一個問題,如何把花費甚巨的行銷手段精準投送給目標人群,而不是胡亂撒到城市黑人社區里,那沒用。
宋亞的歌迷群體也不重合,幫不上忙,只有再給戈登一次機會了,他在會上提出了一些可行性辦法。
“戈登,今天晚間新聞你會怎么解讀大統領的新動作。”
今天也是赫爾姆斯伯頓法案被大統領批準通過的日子,離參眾兩院高票通過正好一周,康卡斯特的代表問道,他更關心這件事。
“這個法案可操作性不佳,我注意到除了古巴的傳統盟友,歐洲各國,特別是法國反對得非常激烈,還有我們北邊的加拿大,南邊的墨西哥,他們聲稱我們違反了國際法,要采取堅決的反制措施。”
戈登說。
“是啊,他們都有和古巴合作的企業,大型跨國企業。”斯隆說道:“大統領似乎受什么刺激了,這個行為有點不明智,起碼拖一段時間,先和各國協調好。”
“你在華盛頓聽到什么傳言了嗎?”戈登向她打探消息。
“沒有。”斯隆聳聳肩,“最近不是在忙某人的離婚案么……”
宋亞跟著他們訕笑了起來,斯隆確實很敏銳,因為安德伍德前幾天回芝加哥輔選時悄悄對自己透露過,大統領上個月在菲律賓差一點遭到了路邊炸彈的伏擊,他對情報部門大發雷霆,似乎開始對阿美利加的傳統敵人們變得非常敵視,雖然傳言那個行動是中東某恐怖組織策劃的,和古巴八竿子打不著。
這個新聞被壓了下來,目前知道的媒體人極少,自己當然也不會說。
“APLUS,單獨聊聊。”奧格雷迪見進入了會后閑聊階段,把宋亞拉到外面,“你和老巴恩再次見上面了嗎?”
“沒有。”
宋亞如實回答,在這幾天忙著離婚財產分割的時候,老巴恩所在教堂的牧師打來過電話,他說自己誤會了他的意思,他的業余合唱團需要幫忙是指自己這位歌壇巨星親自幫忙,而不是派兩個所謂的專業人士過去,因為老錢們常年資助的教堂不缺那點請人的錢,那些白人老頭老太才不要被鄰居們拿這事在背后指指點點。
所以只有親自去才是對方需要的,才有面子,否則還不如不派人,復活節臨近了,他們大不了合唱既簡單又早已熟稔的奇異恩典。
“一群不好伺候的老錢。”宋亞對奧格雷迪評價道。
“原來是這樣,那確實有點麻煩。”奧格雷迪也同意他的看法。
“APLUS。”艾麗西亞也從會議室出來了,她朝這邊偏頭示意。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