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開拍,再重來,繼續重來,當老拉里宣布這條過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快黑了。
群演們下班撤離,都是年輕男女,而且有很多非專業演員,一時間攝影棚里亂哄哄的。
“外套……”
拉希達瓊斯想把校服外套脫下來還給劇組,但里面連衣裙領口又被艾麗西亞希爾維斯通撕破了。
“不用,留個紀念吧。”
宋亞沖服裝師招手,“幫她處理一下。”
“我看看。”女服裝師過來看了一眼,問“跟我去換一件嗎?”
“不了。”拉希達瓊斯不想穿劇組的衣服,她了解片場,青春喜劇后臺活動衣架上的基本都是廉價貨。
“那我替你縫一下,稍等。”
“不,不用了,這件以后不能穿了,幫我應付一下今天就行。”
她看到as已經一路和劇組主創親切打著招呼走向攝影棚深處的專用通道,心中很焦急,“越快越好。”
“ok,我們只需要兩個回形針。”
女服裝師很專業,拿出兩個回形針,開始就地替她處理領口,咬住其中一個,先把另一個在拉希達領口上別好了,再同樣施為。
那邊專用通道的門已被保鏢打開,拉希達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非裔大律科克倫,他親熱的和as擁抱,握手。旁邊還有一位漂亮干練的白人職業女性,以及科克倫律所的黑人律師們。
在二十歲的年華,as對她的吸引力無窮大,好看、多金、極富才華和個人魅力、還那么知名。
感覺理想中的擇偶對象沒別人了,就連最近聲名鵲起,形象更好的泰格伍茲都遠遠不如,那位高爾夫球手沒有as的霸氣和權力。
雖然今天她大部分時間都安安靜靜縮在餐廳卡座里,基本不指手劃腳,但對娛樂圈知根知底的自己知道,他才是整個劇組的王,導演對他百依百順,其他人也是,無論做什么之前目光都會投向他,也不會出現任何不識趣的人招惹他,他要什么,不,想到什么就會有人幫他辦妥,無需多費唇舌。
傳說中在片場具難搞的艾麗西亞希爾維斯通,今天也乖得和小貓一樣,和自己打過架之后依然老老實實演戲,無非拍攝結束之后立刻氣呼呼的離開而已。
就是這樣,就是這種圍繞在他身邊的,淡淡的卻又似乎無處不在的,甚至不需要特別展示的權力感,連奧普拉都要低頭認錯的權力感。
正和科克倫談笑風生的男人,就像是瓶致命但這輩子必須品嘗一次的毒藥。
“我今天是不是太不矜持了?”她暗暗思忖。
“好了,看!不錯吧?”服裝師的手藝很好,兩個回形針就把領口修復了,外面還看不出來,只是多了條褶皺。
“謝謝。”
她向對方擠出個笑容,立刻快步跟過去。
“抱歉,小姐。”但被保鏢無情的擋在外圍,只能看到as高大的背影。
‘形勢越來越好……大選后……斗爭進入到了新的階段……cbs那位氣象主播剛剛主動辭職了……’
她斷斷續續聽到科克倫的只言片語,一千萬,一年一千萬發起對三大無線電視網之一的訴訟,有膽子這么干的nr現在只有他一個,連科克倫代理過的j和辛普森都做不到,而且似乎搞得cbs很狼狽。
她來之前做過功課,傳聞科克倫買通了cbs那位氣象主播的前妻,拿到了一些有力證據,但沒想到cbs這么快就選擇棄車保帥了。
“科克倫叔叔。”
趁他們的交談告一段落,立刻甜甜的喊了一嗓子,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家世在as面前確實不夠看,但還是有用的,以前在社交場合認識過科克倫,雖然對方似乎和自己那大嘴巴的老爹關系很一般。
“拉希達?”科克倫看過來,也認出了自己,“和昆西一起來的?”
“不,我在弗羅里達玩,順便……hey!as,我在這,呵呵……”
我在這是什么鬼?自己剛怎么說出這種話的,好丟人。
她感覺臉正在發燒。
“噢。”
as回頭,卻沖米拉招起了手,“米拉,塔拉吉呢?算了不用叫她,你帶拉希達去酒吧玩玩?吃點東西,我這有事。”
叫前前女友招待我又是什么鬼?真討厭,真的對人家沒一點興趣嗎?
她頓時沮喪極了,但又必須把握住最后的機會,因為as已經抬腳要和科克倫離開了,“我專程逃課過來的。”就不信你還能裝傻。
“今天不行……”
as撓了撓頭回道“明天吧,正好我邁阿密的朋友們過來玩,到時候有場派對。”
“好的,我會到。”
還不錯了,她選擇接受,“那明天見?”
as都沒再看自己一眼,只打了個ok的手勢,腦袋先往門外探了探,然后在保鏢們的簇擁下和科克倫一道離開。
“唉!”
門被關上了,她哀怨的嘆了口氣。
“走吧。”米拉過來邀請。
“噢。”
跟著米拉和她的助理以及薇諾妮卡韋伯和伊琳娜潘塔耶娃離開片場,在保姆車車上兩人沒任何交談,她只和薇諾妮卡韋伯和伊琳娜潘塔耶娃聊天。
隨后也許因為感覺米拉似乎和她沒什么更深的關系了,又也許是米拉的中性風打扮和談吐降低了警報級別,在四女到達酒吧后,“你們不住一起嗎?”她主動開口問道。
“不,他住片場,劇組其他人都住酒店。”
米拉沒說片場里還有哈莉和安吉麗娜阿克,甚至偶爾布萊特妮墨菲那傻傻的女孩也會在。
“這樣啊。”
拉希達更放心了,跟著米拉走進酒吧內部,看到了不少剛在片場見過的熟面孔,也都是剛來。
“杰瑞德萊托也在?”
她在門口的小黑板上看到了杰瑞德萊托的名字,還有表演曲目。
說起來以前姐姐剛和2ac拍拖風光無限的時候,自己不想輸掉親姐妹間的‘競爭’,還曾打算釣到杰瑞德萊托,或者小李子呢。
“是的,他的阿普正傳劇組就在隔壁攝影棚。”
米拉走到酒吧角落,把小桌上留位的牌子拿掉,“坐吧,點東西吃,不要拘束。”
“雪琳芬?”
拉希達認出了遠處角落的雪琳芬,正和一位gay里gay氣的男人在閑聊。
“她是阿普正傳劇組的女王。”
薇諾妮卡韋伯說,“總是在這。”
“女王?”
“比喻而已,制片人。”薇諾妮卡韋伯擺擺手,叫來服務生點酒和簡餐。
雪琳芬這時也注意到了這邊,和米拉遠遠的互相點了點頭,算打過招呼。
又大了肚子?但似乎和米拉關系還行?
拉希達快理不清這些女人之間的關系了。
這時候包里的手機響了,“抱歉。”她拿出來,看到又是老爸的號碼,下意識掛斷不知道是第多少通的未接來電,但想想還是接了,“爹地……”
“好不容易把你送進哈佛你給我玩曠課失蹤?”
那邊立刻傳來昆西瓊斯嚴厲的責問。
“就是出來散散心嘛。”她回答。
“別玩花樣,拉希達,我知道你在哪!”
“管我咧,死老頭!”
父女倆話不投機,她賭氣掛掉。
“真是氣人!”
昆西瓊斯對著響起嘟嘟忙音的手機無可奈何,轉而催促司機,“開快點,到足球尤物片場還要多久?”
“已經到了”司機搖下車窗,問了停車場看門廳里的人幾句后回道“呃,但好像需要什么通行證。”
“我是昆西瓊斯!告訴as,我要見他!”
“抱歉,沒有通行證就不給進,瓊斯先生,我真的沒辦法。”
黑人保安看向車內,認出了他,很恭敬的回答。
昆西瓊斯又打給海登,然后在對方告知下打了一圈電話,才有as的保鏢小跑過來把車放進去。
“你來我這干嘛?”as坐在沙發上問道。
這小子一如既往的不尊重自己,“科克倫,你也在啊。”暫時顧不上了,昆西瓊斯和科克倫打了個招呼,不客氣的大步去推開片場休息室改造成的套房里間房門,里面沒人,沒抓到寶貝女兒。
“嘿!老東西你干嘛呢!?”as立刻破口大罵。
淋浴室,有水聲,一推也推開了,毛玻璃后有個女人立刻發出尖叫,但依稀能辨認出膚色,肯定不是女兒的小麥色。
“老板請你出去。”兩位保鏢沖進來把他胳膊架住。
“我自己會走。”
休息室地方不大,他心安了些,被不客氣的丟出門外后又竄到隔壁幾間門外,能推開的門就推開,不能的就耳朵貼在門上聽聲音。
“拉希達呢?”還好,沒任何收獲,他又回去質問。
“讓他進來吧。”
宋亞和科克倫都被這老頭的神經兮兮給逗笑了,示意老麥克再度把他放進來,“下午在我片場玩來著,不過現在去哪了我也不知道。”他不知道父女倆到底怎么了,不過幫拉希達打個掩護總沒錯。
“理她遠點你這個小色鬼!”昆西瓊斯警告。
宋亞心說要不是長得隱約有你的影子,這么主動快撲到我身上的女孩,我也不至于下不去手,“放心,我對她沒興趣。”
“小nr。”
一身的汗,昆西瓊斯氣喘吁吁的坐在科克倫身邊,“你怎么來了?”
科克倫懶得理他,指指電視機,在代理j案子的時候兩人曾經隔空打過嘴仗,互相沒幾句好話。
‘洛杉磯警方發言人表示羈押涉嫌故意制造車禍的司機程序上是完全合法的,檢方已經掌握了有力證據……’
電視機里正在聊那起車禍的最新進展。
“呵呵,除了那六萬刀你們還有什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濫用和洛杉磯司法界政客的關系as,科克倫你不該跟這小子一起亂來。”
昆西瓊斯冷笑。
“沒事的話你就可以滾了。”宋亞不愛聽,下逐客令。
“白人,那些白人不會樂見你這么折騰的,他們給我們設置了天花板,天花板,懂嗎?別以為光有兩個錢,買了兩家媒體就可以為所欲為,也別以為你沒做錯事那些白人就不會聯合起來對付你。”
來都來了,老子才不滾,昆西瓊斯老氣橫秋的走到吧臺自己給自己倒酒,“如果他們真想干掉你,絕對不會留下這么愚蠢的證據,整件事很快就會反轉科克倫,到時候你們就麻煩了。”
宋亞和科克倫都笑了。
“我打混幾十年了,我知道摩圖拉那些白人的德性,別把我的忠告當耳旁風。”
這小子似乎真沒對寶貝女兒下手,昆西瓊斯心情好多了,但老資格還是要擺的,話也是他認為真心為對方好的苦口婆心,“也許我說出來不那么悅耳,但你需要聽到一些不同的聲音小子,某些律師為了錢,巴不得慫恿你打官司,越多越好,和cbs的官司就不該打。”
“你總是這么令人討厭,昆西。”
被暗示的科克倫苦笑,“as不一樣,他已經站在天花板的面前了,只需要最后一腳,就會站得比bet老板約翰遜還高。”
“然后把命送掉。”
昆西瓊斯接口,“洛杉磯警方到時候拿不住那名司機新的證據,看你們怎么收場!忍一忍,讓一讓,一切很快就會過去了。”
“讓一讓也不會收獲感激,趁機過來踩一腳的只怕更多。”斯隆洗完澡穿好衣服出來說道。
“那你們接下來準備怎么應對司機的案子?”昆西瓊斯問。
“你是來幫某些人刺探情報的嗎老東西?”宋亞不耐煩的罵道“說真的我們不熟,要不是看在拉希達了2ac那首歌消息的份上,你連這個門都進不了……”
“小混蛋!不尊重前輩!”
“那也要某些人值得尊重。”
“別吵了。”斯隆制止兩人的爭吵,把臺換到洛杉磯的一家地方頻道。
‘司機早年曾經加入過洛杉磯南區的幫派,本臺采訪到了他曾經的一名幫派同伙。’
記者播報,隨后畫面給了位被模糊面容的黑人男子,他說‘那家伙一直想干票大的,當年他總在說老子要發財,干就干驚天動地的大事,能上新聞的那種。所以我在新聞里看到他時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很多幫派份子嘴上都喜歡這么說。’記者質疑,‘但不一定真的會干。’
‘他不一樣,他是認真的,我能感覺得出來。’
斯隆又換了一個臺,大選結束后這類新聞的曝光率多了起來,‘嫌疑人,那名司機早年的犯罪記錄包括故意傷人、參與有組織犯罪活動……’
這家電視臺采訪到了辦理司機當年案件的退休警員,‘我對他有印象,他就是那種標準的街頭爛仔,把監獄當家……’
‘他的律師說他早已洗心革面了。’
‘那反而不正常,對嗎?我認為他其實是升職了,升職,你懂我意思嗎?有些幫派份子會被組織像間諜一樣藏起來,看上去過上了普通生活,但實際他在暗中需要為組織干更重要的事,刺探警方情報,或者做殺手。’退休警員回答。
‘那位司機早年劣跡斑斑……’
‘幸福的家庭生活只是偽裝?’
‘行跡可疑……’
‘無法解釋在比弗利山莊周邊工作多年的司機案發當天卻詭異的開錯路。’
‘比弗利山莊住戶們對這起惡性案件非常關切,司機所在貨運公司以及雇傭它的派對服務公司生意慘淡……’
斯隆又換了幾個臺,大同小異,在洛杉磯警方第二次逮捕肇事司機后,大小媒體對案件本身真實性的質疑沒了,轉而開始挖掘起了司機的過往和犯罪動機,跟辛普森案當時一樣,好像他們紛紛化身為了福爾摩斯。
“因為普遍認為警方這么快再次逮捕嫌疑人,他們必定掌握了充足的證據,而媒體不想成為后知后覺的那個,比警方更快挖出猛料才配有收視率。”
斯隆把遙控器放下,“雖然一些大媒體還保持沉默,但收視率驅使小臺和小報開始主動為我們尋找證據以及逮捕的合理性。”
“你懂傳媒學嗎?昆西。”宋亞賤賤地問臉色越來越難看的老頭。
“小nr……”昆西瓊斯無能狂怒。
“呵呵,只要我能贏,或者說我看上去能贏,那么很多事的合理性其實都不需要操心,因為,此時自有證據為我所用。”
掛著微笑的宋亞拿起酒杯,“你女兒應該在附近酒吧里,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