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啊，笑啊，笑啊……好萊塢人總是那么愛笑。”
在好萊塢呆了幾天，對外，宋亞依然‘每天’借住在丹尼爾家里，他撥開窗簾，看著夜晚草坪上三五成群的派對人群，傳入耳邊盡是各種各樣的笑聲。
幾位三流女星聊著聊著就好像定了時般爆發出一陣夸張大笑，她們一只手挽著包，另一只手里則肯定端了杯酒，有人已笑彎了腰，但絕對不會忘用挽包的手及時優雅地按住晚裝領口。
幾個搖滾范無名男歌手在相互打鬧，一人朝另一人胸口猛推了把，對方往后倒退幾步，杯中酒撒了出來，兩人互罵幾句便和圍觀的朋友們一起傻樂。
還有一些人在某位明星身周站了個環形，明星說了幾句什么就惹得大家都討好的笑起來。
還有在游泳池那邊聚會狂歡的年輕男女們，一個穿著短褲的胖子撲通跳下水，濺起大片水花，引來一片狂笑、尖叫和起哄聲。
丹尼爾這派對很多，他的唱片公司剛剛簽下了杰瑞德萊托玩票的搖滾樂隊，名字很怪，叫什么三十秒上火星（30SecondsToMars），這很符合他的風格，杰瑞德萊托算紅，玩音樂也很多年了，有真實力，這次跨界在丹尼爾的操作下應該能幫唱片公司賺到筆塊錢。
很明顯杰瑞德萊托不會無緣無故選擇丹尼爾的公司簽約，他倆應該在爭奪冷山男主上達成了默契的聯盟。
葉列莫夫很不爽，但沒太大辦法，在之前自己和丹尼爾的約定中，冷山項目會接受丹尼爾新成立的格拉斯影業投資，那么他自然也是制片人之一。
丹尼爾也確實很積極，有功勞，他對冷山項目寄予了極大期望，如果一切如其所愿，那么出手就是暢銷書冷山改編電影和杰瑞德萊托的樂隊，在好萊塢和唱片業都發出了強勁的東山再起信號。
他怎么也是前六大之一總裁，這種手筆才符合他的身份。
“APLUS，試金石影業的人來了，下去聊聊嗎？”
想到誰誰出現，主人丹尼爾敲門，用帶著醉意的洪亮嗓門問道：“等下萊托兄弟的樂隊還會有表演。”
“今晚不想應酬了。”
宋亞打開門把他放進來，朝桌上打開的電腦屏幕努努嘴，示意自己還有事，“如果試金石的人想談正事的話，再帶他們到我這來可以嗎？”
“OK，沒問題！”
丹尼爾爽快答應，醉眼迷離的彎腰盯著屏幕上的阿美利加音樂網站頁面瞧了眼，然后哼著歌出去，并體貼的幫忙關上門。
說起來，迪萊當年還是他執掌SBK唱片時給自己米拉的鍵盤手呢，也許他曾經對迪萊寄托過極大期望，他多年來堅持不懈的簽一大堆街頭搖滾樂隊，挖掘、發現、培養迪萊肯定有一個長期的過程……
當然現在他已不會再提起迪萊了，就好像忘了這個人。
實際上大多數媒體也都選擇了遺忘，一些音樂和互聯網媒體總結回憶過迪萊生前的履歷，發了些悼念或者介紹死因的文字，位置都不顯眼，完成蓋棺定論任務，熱度也都很快下去了。
宋亞隨手按F5刷新頁面，一切如常，他又看了眼時間，還不到十一點。
“張，你那邊情況怎么樣？”他打電話給阿美利加音樂網站總裁威廉張。
“都準備好了，零點準時開始。”威廉張簡短的回答。
那就只好再等，他繼續從窗簾后偷窺，這次看到一輛豪車筆直被讓進了別墅門口，車門打開，夏奇拉走了下來。
“哼哼，抓住算我輸好吧。”
前妻行為呵呵，早有準備，他嘴角翹起，發出渣男之微笑，然后抿了口酒。
“親愛的？你怎么來了！？”很快，他驚喜又意外的對推開門的官宣女友張開雙臂。
“這就是你在好萊塢的正事嗎？”
夏奇拉四處看看、摸摸、聞聞，嘴上抱怨但內心很滿意的跳起來掛在男人身上。
“唔……你是指派對？沒辦法啊，這里幾乎天天如此。”
一個纏綿的長吻后宋亞反問：“和紐約的朋友們玩得開心嗎？”
“一般，我和那些說唱歌手都不怎么熟……”她嘟嘴回答，“不過確實像你說的，那邊很復雜，亂得很。”
“你不用管那些，別參與進去就行，新專錄制順利嗎？”
兩人正聊著，丹尼爾再次出現，這回帶了試金石影業的人，“打擾嗎APLUS？”
“不，請進。”
夏奇拉松開環抱住男人脖子的雙手，跳了下來。
“夏奇拉小姐，很榮幸……”
寒暄過后進入正題，試金石影業的人聽說了鄰家女孩要定檔十月份的消息，這就意味著和他們投入巨資的寵兒項目打對臺，都由博偉影業發行，排片上雙方肯定都會受影響，于是找了過來。
“作為冷山項目的合作方，貴公司的鄰家女孩開畫日期是不是能稍微調整一下？”
他們對鄰家女孩沒辦法，但在冷山項目上有影響力。
“沒辦法，老拉里在醫院養病，他九月份才能剪好鄰家女孩，而感恩節檔期小李子的另一部電影名人百態就要開畫了，我們必須趕在名人百態之前……”
宋亞復讀早已準備好的托詞，也不算托詞了，事實如此。
“換到十一月初？”試金石影業的人提議。
“我不知道，你們還是和葉列莫夫談吧。”這種小事自然由葉列莫夫去承受壓力，宋亞坐下，將拉丁女孩攬在懷里反問：“不過我們一直以為你們和奧普拉的寵兒會在感恩節開畫。”
“嗯。”
試金石影業的人相互對視一眼，“后來根據現實情況有所調整……”他們都守口如瓶，除了這句話什么內幕也不說。
“我理解，八千萬的項目，慎重點是應該的。”
那就沒什么好談的了，丹尼爾為了冷山在幫試金石影業的人說話，宋亞心中稍有不快，很快打發走對方。
零點，鬧鐘響了，他停止和夏奇拉繼續在浴室嬉笑打鬧，直接穿上浴袍走到電腦前，刷新。
‘咔嗒……’
阿美利加音樂網站的論壇首頁出現兩個置頂的紅色帖子，一個是告知用戶社區守則有所修改，另一個則是附件服務器緊急維護的通知。
“開始了嗎？”他再度打電話過去。
“是的，其他社區也都開始了。”威廉張回答。
于是他再登陸、WebChat等大型網站的音樂板塊，手法都類似，隨手點進個自己歌曲的分享貼，那些MP3和其他音頻格式的附件都陸陸續續打不開了……
“嗯？”
第二天中午，紐約，拉希達瓊斯捧著咖啡正登陸網站，準備對自己的熱帖進行下日常維護，她養成這個習慣好久了，很規律，比對待學業和工作還認真。
不過這次有點不對勁，她發現自己的帖子里有些圖片打不開了。
最新最火的是自己秀在法國和APLUS合影的帖子，照片里兩人在法國浪漫的陽光下對著鏡頭大笑，她向APLUS的臉頰嘟起嘴，要親上不親上的。
跟帖里全是整齊的APLUS粉絲表示羨慕嫉妒恨的留言，她不由再度欣賞起來，然后又轉變為自怨自艾。
“該死！差點忘了正事！”
她從少女夢中驚醒，點開其他帖子，確實，很多圖片都沒了，變成了一個個的小紅叉，網站后臺多了很多條新通知，昨晚零點開始發的。
‘由于接獲版權方……體育圖片社通知，網站現已將你的……圖片刪除。’
大同小異，都是這類文字。
“什么鬼啊！人家那么辛苦才搞到的！”她氣急敗壞的摔鼠標。
與此同時，馬薩諸塞東北大學的兩位新生也發現了這一變化，兩人都是阿美利加音樂網站的活躍用戶，和拉希達不同，他們主要混跡音樂分享板塊，愛好偏搖滾。
肖恩帕克痛苦地抱住腦袋，他辛苦整理上傳的歌曲全滅，情緒很快轉變為了憤怒，“他們這樣做合法嗎？這侵犯了我們的自由！”
“私企提供的網站空間并非公共場合，不受憲法第一修正案保護吧？”也叫肖恩的同伴，肖恩范寧要冷靜些，“其他網站好像也在封類似分享行為，這好像是個統一的行動。”
“FXXK！這些強盜！！”
肖恩帕克是位天才程序員，也頗有商業頭腦，還膽大，他靈光一閃，“這些網絡資本太傲慢了，用戶的分享需求封了也依然在，這是一片廣闊的市場！他們寧愿不要……那我們正好趁機開發屬于我們自己的，純用戶對用戶分享歌曲的軟件！”
兩人異口同聲，道出心中早已有的夢想。
“APLUS，你還在睡？”丹尼爾家，宋亞迷迷糊糊接聽已經有很多未接來電的手機，是斯隆的聲音，“上午利特曼傳媒的股價大跌，市場反響說明資本很不看好我們放棄掉這些用戶……”
“呵呵，不是早就有心理準備么？你后悔了？”宋亞笑著反問。
“后悔倒不至于，只是股價……市值已跌破八億了，下午可能還要跌……好吧我現在確實有點后悔。”斯隆承認。
“其他網站里沒有叛徒吧？”
“但他們體量大，點擊量受影響占比不高……”斯隆說：“hat僅僅微跌，YAHOO還漲了。”
“噢？”
宋亞爬起來登陸YAHOO，“他們的音樂社區也在刪啊？”同樣發現有很多附件打不開了。
“你試下他家的搜索引擎。”斯隆提示。
“外站，YAHOO可以用搜索引擎導流到那些個人架設的小網站小分享服務器上去。”斯隆不淡定的抱怨，“真狡猾，是損失還是收益還很難說呢，我懷疑他們早有準備，叛徒！我等下向他們抗議。”
“誰叫他們有這個功能，是門戶呢。”
宋亞苦笑，“再說被環球揪著不放的又不是他們，是阿美利加音樂網站。”
“呵呵，對了，吉姆克拉克找你，最好盡快回電。”
宋亞洗漱完看了眼還在酣睡的夏奇拉，獨自出門找東西吃，“早，丹尼爾。”他在餐廳碰到了在看報的丹尼爾，隨口打招呼。
“早？”丹尼爾笑著指指快走到十二點的時鐘。
“嘿嘿……”
宋亞在他對面坐下，先問傭人要了杯咖啡，然后撥通吉姆克拉克的電話。
“昨天試金石的意見你什么打算？我建議讓葉列莫夫把檔期換到十一月初，這對大家都好。”丹尼爾又提起昨晚的事。
宋亞指指手機，做了個正在打電話的手勢。
“我們覺得還是要繼續給唱片業增加一些壓力。”
吉姆克拉克在那頭說：“為了穩妥起見。”
“請說。”
“是這樣的APLUS，你記得以前六大唱片公司有樁壟斷案件，現在還懸而未決嗎？”吉姆克拉克問：“最高罰款金額可能高達數十億？”
“好像……有這回事。”
宋亞吃驚了立刻看了丹尼爾一眼，對方毫無知覺，已經在繼續專心看報，“稍等。”他起身走到餐廳外。
“我們都有點后悔了，這樣太被動了。我記得唱片業當年聯手搞了個CD唱片價格聯盟，也就是觸發了壟斷行為中的RPM（轉售價格維持）吧？六大都有參與？牽頭發起者是你的朋友，時任索尼哥倫比亞唱片總裁丹尼爾格拉斯？”
吉姆克拉克霸氣的說：“我們準備給原告方私底下提供些幫助，給唱片業拉緊絞索，讓他們在數字千年法案中老實一點，你說服那個丹尼爾格拉斯轉為污點證人怎么樣？他是中心人物，這樣進度會快很多。”
“那個官司已經快不了了之了。”
宋亞回頭再度看向餐桌前的丹尼爾，壓低聲音，“上法庭作證背叛唱片業……會讓他社會性死亡的。”
“哈哈，千萬別把自己偽裝成什么善良的溫情脈脈的家伙，APLUS，我們清楚這對你不難。”
吉姆克拉克笑道，“難道不是嗎？大家一向很欣賞你的無情……還有果斷。”
“我考慮考慮。”宋亞丟下句話掛斷。
“APLUS，要不今天我約試金石的人，我們一道去找葉列莫夫聊聊？或者你叫他來這里？”
對剛才他和吉姆克拉克談話一無所知的丹尼爾還在反復糾結該怎么討好試金石影業，不得罪冷山的合作方。
“再說吧。”宋亞情緒復雜的敷衍，埋頭對付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