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程火青的窘迫,包廂里的氣氛忽然也變得很微妙。孟軍亮精明的目光,先掃了掃方棣州,再掃了掃程火青,然后捏了捏自己情人的腰肢,故意支開她道:“寶貝兒,你去唱首歌……”
“好的孟少……”這情人多話不說,立馬便應,隨后起身,將屏幕打開。晚一點時,她拿起話筒,聲音清甜的唱了一首《天下有情人》。
當《天下有情人》的歌詞灌入耳膜時,程火青整個身體一震,因為她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時候她還是無憂無慮且天真爛漫的首富千金,有一次她聽到了《天下有情人》這首歌,便迅速被周華健和齊豫甜美的歌聲和感人歌詞所吸引。第二天她就追在陸心錚的身后,沒臉沒皮的把歌兒唱給他聽。
“陸大哥,我剛學了一首歌,唱給你聽啊……”她對陸心錚說。
“愛怎么做怎么錯,怎么看怎么難怎么教人死生相隨。愛是一種不能說只能嘗的滋味,試過以后不醉不歸。等到紅顏憔悴,它卻依然如此完美……等到什么時候,我們才能夠體會……”
想著想著,她還對陸心錚說:“陸大哥,昨天晚上我做夢夢到你了哦,我的夢里都是你……”
聽著那首熟悉的歌聲,突然間,程火青的腦袋有點暈。過去的一種種片斷,就像黑白電影一般在她的腦海里放映。她迷迷糊糊的,一時間竟忘記了自己身在哪里。
當她還在發愣時,忽然聽得“砰”的一聲。她身前的茶幾,被人踹了一下。隨后她的耳邊響起方棣州暴怒的聲音,“你像個木頭般杵著干什么?過來給我倒酒!”
程火青迅速回過神來,漠然應了一聲,“哦。”
應完之后她邁開長腿,往方棣州那里跑去。
小楚看見程火青的走姿,當即捂著嘴偷笑,對方棣州說,“方少帥,你快看……她怎么是一個瘸子啊?走路真難看……”
也因為程火青走的太急了,所以一時間她忘記了自己現在走路不方便。忽然她的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直接摔在了地毯上。
又是“砰”的一個聲響傳來,她的額頭撞上茶幾,頓時覺得頭暈眼花。
見此,小楚笑的更歡了,幾乎前俯后仰,再對方棣州說,“方少帥,她怎么那么笨啊?走路也能摔跤,我看她像個小丑一樣……”
程火青用小手捂了一下額頭,試著站起身來。但是突然間她身子一滑,又不小心摔在了地毯上,還不忘沖方棣州解釋,“方少帥,對不起,我這就來……”
說完她手腳并用的爬上前去,然后在高腳杯里倒了半杯紅酒,跪在方棣州的腿邊,再將酒杯遞給他,“方少帥,給你。”
方棣州直接一個揮手,又將她手里的酒杯拂在了地毯上。
倏然,程火青的臉色白得就像一張紙。她慌張的撿起了地毯上的紅酒杯,然后不停道歉,“對不起,方少帥,我錯了,我……”
她還沒有說完,忽然又感覺下頜一痛,方棣州已用兩根手指用力的扣住了她的下頜,迫她抬眸,語氣陰狠問:“程火青,你是存心惹我不痛快是吧?”
程火青的目光卻愈發無辜,定睛與方棣州對視,只見他臉色陰沉的就像烏云密布的天空。她很不解,他為什么生氣?
她已經這么聽話了。
“你不要生氣,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好一會后她又害怕的說。
方棣州不耐煩甩開她的小臉,一把將她丟在地毯上。
“方少帥,不要因為這個小瘸子而動怒……你,去把那里的葡萄拿過來……我要喂方少帥吃葡萄。”小楚忽然對程火青頤指氣使。
程火青沒有拒絕,撐著地毯艱難的站起身。然后她邁開細腿,走去拿葡萄。
方棣州看著她的背影,才兩周不見,他便發現她瘦了好多。
今天她穿著一件紅色的衣裙,而裙子穿在她身上顯得空蕩蕩。仿佛她只剩下一個纖柔的骨架,如果一陣風來了,她都能被吹跑。
剛才她摔在地毯上,站都站不起來。
她的臉本來就只有巴掌大,現在也變得更加小巧,剛才他捏在手里里都感覺不到存在感了,這樣她那雙水靈靈的眼睛也顯得更大了。
可是她的眼睛也變了,以前不管他怎么懲罰她,她都會不屈而倔強的瞪著他。而那時候的她,也是那樣有靈氣。但是今天她的眼睛很蒼白很空洞,再也沒有了以前的色彩。她像是一只提線木偶,任人拿扭和欺凌。
隨后,方棣州的目光又落在她的右腿上。她走路走的很慢,他知道她還疼,小楚說的對,她走起路來真難看,丑死了!
忽然,方棣州滾了一下喉結,額頭的青筋隱忍的跳動。他側眸看向懷里的小楚,聲音低狠說,“想要葡萄,為什么自己不去拿?你是沒手還是沒腳?想變得沒手或沒腳,我考慮一下,或許能成全你……”
這一刻,小楚臉上笑容徹底僵住。她震驚的看著方棣州,整個人只覺頭皮發麻。
他在說什么?
這時候程火青端著盤子走了過來,對他們說,“葡萄來了。”
可是,小楚沒有動。
程火青便覺奇怪的盯著小楚,她不是說要喂方棣州吃葡萄的么?
忽然,她纖細的皓腕又被一只大掌扣住!方棣州一個用力,拉著她直接跌坐在了沙發上,說:“唱歌給我聽!”
程火青又用怔怔的目光看著他,不明白什么意思。
方棣州勾起唇角,心中暗罵這個該死的女人!小楚說喂他吃葡萄她聽清了,似乎還在期待,現在他讓她唱歌,她怎么就耳聾了?
“這首歌,唱給我聽!”方棣州又指了指正在唱歌的女人再次命令道。
《天下有情人》這首歌……
好聽到不行。
然而她不想再唱,更不想為方棣州而唱。
她只為陸心錚而唱。
“對不起方少帥,我不會……”于是她撒謊告訴他。
這一刻,方棣州又氣的差點沒有了呼吸,連眼珠子也瞪圓了。
以前她沒臉沒皮跟在他身后要唱給他聽,現在他讓她唱,她卻說自己不會唱。
“程火青!”他還忍不住揮起手。
程火青見此,依然面不改色,好像也不害怕。
她想:他這是要打她一巴掌么?
她就一直木訥的看著他,仿佛在等候這一巴掌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