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喘吁吁的老鄧頭一溜小跑的的進了宋興的小院，這還沒來及喊宋興，就撞上了私正要出去的私塾老先生。
“嘿，老王頭你也來存錢啊？”老鄧頭可是正兒八經的農民，沒那么多文鄒鄒的說法，對教書先生沒那么尊崇，這并不是他有意這樣的，而是在掙扎在溫飽線下的人不會去考慮尊師重教這碼子事兒！
“老夫飽讀四書五經，行孔孟之道，怎會和爾等一般醉心于銅臭，今日前來，是勸說宋秀才別因為銅臭誤了前程！”說罷，甩甩袖子就要離去，不曾想，剛才放進袖子里的鹽巴被甩了出來、、、、、、
這，這，宋興心里笑噴了，這剛剛為多吃一個饅頭，這老先生硬是看了無數遍字據，這會兒愣是為了表示讀書人的與眾不同生生的玩砸了！
關鍵，還給自己的老臉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王老先生心里地里很是看不起村里農民，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是這個時代除了宋興之外，所有讀書人的人生觀！
剛才這通話說的沒錯，姿態也拿捏的夠穩，只是被那袋鹽巴壞了事！
“哦，老先生你的鹽巴掉了！”老鄧頭指著地上的鹽巴說了一句，徑直進了屋里。
初春的下午，算不上熱，但此刻王老先生只覺得盛夏的太陽眷顧了他！
好熱！鹽巴好燙手！
好在老鄧頭忙著存錢，沒有在院里停留！
撿起來？讀書人不屑銅臭的顏面就會掃地！
不撿，那可是價值30文錢的鹽巴，今兒就是為這事兒來的，在赤裸裸的現實面前，斯文和清高一文不值！
當即四下看看，沒人注意他，老先生撿起來飛也似的消失在了院里！
陸續從外面進來的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走路從來都不緊不慢的老先生第一次走路這么快，不由詫異萬分！
“宋秀才，你鹽巴還有嗎，我這兒存300文！”老鄧頭一進屋，就把銅錢摸出來放在了方桌上。
熱茶，白面饅頭、鹽巴上桌！
老鄧頭狂喜，總算是沒有遲到，眼下，沒有什么比吞下這個饅頭更讓他激動的事情了！
一路上，他還擔心宋興嫌300文太少，不受理呢！
筆墨紙硯還在桌上，可可研磨，宋興繼續寫字據，他心里開始琢磨，這玩意基本內容都差不多，要是能找個地方印刷就好了！
“三百文，每月6文錢，月初一我讓可可給你送到家里，明年四月初一，帶著字據來結算本金！”
“好嘞！”老鄧頭揣上鹽巴，看到外面陸續走來的人，心里美滋滋道，總算是沒有來遲啊！
“哥哥，你看，來了好多人啊！”宋興寫毛筆字本來就很弱，連續寫了兩張字據手腕有些困，低下頭活動手腕的時候，可可驚喜的說道。
宋興抬頭一看，好家伙，來了好十幾個人，村里有閑錢的人還是多啊！
誠然，這里面絕對有觀望湊熱的，譬如阿甘和宋朝爺三！
不過，宋興知道，大天朝自古以來，凡事從眾心理的人居多！
“宋秀才，在家啊、、、、、”
“哎呦，別擠我、、、、”
“我先來的、、、、”
這十幾號人一起擁進來，場面立刻火爆起來了，為了一個白面饅頭和一袋鹽巴，弄不好還會當場干架！
“我說，都別擠了，排隊排隊！”場面亂到宋興手足無措的時候，一聲炸雷般的聲音傳入了眾人的耳朵，手里轉動著一對鐵球的休六閑庭信步的走了進來，眾人自覺的分開了一條道。
眾人見是休六，只好給個“面子”，排了一溜！
“我說宋秀才，有這好事你怎么不支應一聲啊？要不是今天村子里嚷嚷，我都不知道！”休六讓別人排隊，他自己踱步進了屋子，言語中很是抱怨！
“六子你來了，我這剛開始，想著改日通知你也不遲！”宋興抬了抬眼皮子說道。
對于休六這個人，宋興不說反感，但也談不上喜歡，若不是這廝特重孝道，宋興都不會搭理他！
俗話說“百善孝為先”，一個懂得孝敬父母的人，本質上壞不到哪里去！
的確，休六也就是偷看人家小媳婦洗澡、欺負欺負老實巴交的村民，打架斗毆心狠手辣而已，比起為害一方的糧長村長之流，他無疑是個好人！
找休六，這不是宋興的套話，他的確是想和休六談談，畢竟貸款機構都有催收部，就算他是一人的“企業”，催收這個工作，也必須有人來做，而休六，是不二的人選！
“我這有三貫錢，給我存起來！”休六掏出三串錢遞給了可可，自顧自的開始喝茶吃饅頭。
利息什么的，他壓根兒就沒提，在他眼里，宋興是個讀書人，不會騙他的，再者說了，他可是個地痞，騙他可沒好果子吃！
“字據什么的，你晚點寫不遲，外面還很多人呢，別讓人等急了！”別說休六這廝，是塊料，懂得輕重緩急！
“好，那就讓外面的人進來！”宋興點了點頭。
“周老蔫！”休六依舊坐著沒動，只是喊了一嗓子，當即，排在最前面的一位三十來歲的村民小跑步進了屋里。
熱茶、白面饅頭、鹽巴上桌！
不過，周老蔫可沒地方坐，只能是站著喝茶吃饅頭，不過他沒吃完，留了半個揣進了懷里，家里人好久都沒吃過白面饅頭了，留下半個，在加上最后送的饅頭，家里七八口人都能吃上一口！
立字據，按手印，還是一樣的流程！
“周大哥，你存200文錢，月息4文，月初一可可會給你送到家里，明年四月初一，拿著字據來結算本金！”這是不能省的流程，宋興必須給客戶交代清楚。
“好嘞，謝謝宋秀才！”這業務做的，客戶臨了還要感謝一番，也真是小有成就！
不過，要都是存200文，就拿走一袋鹽巴的話，他會虧的吐血！
“下一個，唐五六！”休六滾動著鐵球，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繼續喊道。
“來了！”院里早已等候多時的瘸子唐五六一瘸一拐的進了屋子。
唐五六，這名字是明朝典型的人名，由于這個時代基本都是文盲，給小孩取名是個難題，加上孩子又多，所以就用了個最簡單的方式，孩子的名字就用父母的年齡加起來的數字，比如唐五六出生時候，他的父母年齡加起來是五十六歲，那么他的名字就是五六，在加上姓，就是唐五六！
另外一種方式，就是按照爺爺的年齡來取，譬如孩子出生時候，爺爺三十九歲，那么孩子的名字就是三九！
哪怕就就這么簡單的取名方式，也只是男童的專利，女童大多數都沒有名字，長大嫁人之后，只呼姓氏，有錢人家例外！
“我說唐五六，沒看出來啊，你居然還有閑錢！”休六喝著茶，慢條斯理的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