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滅大師嘴角含笑,看了謝瑯華一眼,合掌說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說著,他抬腿上了馬車,絕塵而去。
謝瑯華久久的望著他的馬車沒有離開。
究竟是誰這么好心呢?
竟請來了寂滅大師,非但為阿恒診治了,還為她正了名!
會是誰呢?
寂滅大師一走,春桃一臉激動,上前抓著謝瑯華的衣袖說道:“大小姐,真是太好了,寂滅大師親口說大小姐不是什么喪門星,看誰還敢在背后亂嚼舌根。”
春桃是陣陣歡喜,比謝瑯華還要高興,眼中已帶了淚光。
謝瑯華看著春桃,心中一暖,笑著說道:“傻丫頭,看把你高興的。”
春頭往謝瑯華跟前湊了湊,小聲說道:“既然大小姐不是喪門星,是不是就不用嫁給秦將軍了?”
謝瑯華嘴角一彎,沒有回答春桃。
嫁與不嫁從來都不是她說了算的,若是旁人還好,可這個人偏偏是秦益,便是老太太吐了口,父親也是不愿的。
寂滅大師一走,蕭氏看著謝恒喝下藥,便去找老太太和謝長安了,她求老太太和謝長安取消謝瑯華與秦益的婚約。
老太太還未開口。
謝長安便冷冷說了三個字:“不可能。”
蕭氏甚至跪下了求謝長安了,可謝長安無動于衷的把蕭氏給打發了回來。
謝瑯華才踏進謝恒的院子,便見蕭氏一臉絕望的走了進來,眼眶發紅,一副哭過的摸樣,謝瑯華心中一酸,大步朝蕭氏走了過去,她將頭靠在蕭氏肩頭,笑盈盈的說道:“母親,王家七郎自然應下了,就一定會幫忙的,你就放心吧!”
她說的輕巧,蕭氏眼睛發紅,盯著她說道:“這是老太太與你父親定下的親事,若沒有他們發話,要取消談何容易!”
謝瑯華一看蕭氏便知她已經去求過老太太和父親了,她毫不在意的說道:“他們不吐口,只要秦益吐口也是一樣的。”
難不成他們還能逼著秦益娶她!
蕭氏一聽也是這個道理,心稍稍安撫了一些。
“母親,阿姐,我能好了嗎?”謝瑯華與蕭氏一進內室,謝恒看著她們哭著說道。
這是謝恒受傷之后,第一次開口給她們說話。
蕭氏與謝瑯華對視一眼,兩個人皆紅了眼眶。
“會好的,一定會好的。”謝瑯華幾步上前,一把握住謝恒的手,一字一句的說道。
艷陽高照的秋日,一室溫暖。
謝恒總算打起精神,中午三個人一塊用了午飯。
午后,謝恒和蕭氏都睡下了。
謝瑯華與方幻云在外室,謝瑯華四下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對著方幻云說道:“方姑姑,凡是阿恒喝的藥,每次都煎兩份,一份由小廚房煎,用來掩人耳目,試一試人心,另一份由你親自煎,記得一刻也不能離開。”
方幻云點了點頭。
謝瑯華眼波流轉,眼底拂過一抹凌厲的殺氣。
從阿恒出了事,小陳便被打發到鄉下的別院去了,留在身邊伺候的只剩下張媽媽和綠珠,因著這幾日蕭氏和謝瑯華都在,所以她們也沒有在跟前伺候,一時也分辨不出誰是好的,誰是壞的,可防人之心不可無。
秋燕與錢媽媽都死了,接下來該誰了?
老太太讓謝文安追查下毒一事,就在父親回來的前一日,謝文安從廚房揪了一個廚娘出來,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她的身上,老太太已經將那個廚娘杖斃,此事算是告于段落,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揭出來只能打草驚蛇。
索性就如他們所愿,還能讓他們放松警惕。
謝瑯華眼波一沉,嘴角閃過一抹冷笑,她附在方幻云耳邊低語了幾句,方幻云便出去了。
“大小姐,大小姐……”就在那時春桃咋咋呼呼的跑了過來,也不知發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她雙眼瞇成一條縫,臉上滿是掩蓋不住的驚喜,手中仿佛拿著一張請帖。
謝瑯華抬頭朝春桃看去,春桃伸開手中的請帖,往謝瑯華跟前一推:“這是陳家貴女給大小姐的請帖,邀大小姐明日一道去燕山賞秋。”
陳意?
謝瑯華眉頭微微一蹙,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她名聲不好,燕京城中的貴女素常和她沒什么往來,為何陳意會突然邀她一起去燕山賞秋?
謝瑯華還未開口,春桃便接著說道:“陳家貴女可是邀請了燕京所有閨秀,連二小姐也在其中。”
聽著春桃的話謝瑯華心中越發不解,她雖與陳意沒什么交往,卻也知道如她們這種人最重身份,邀請了她也就罷了,還偏偏邀請了謝瑤華,她究竟要做什么呢!
她與她僅有一面之緣,也談不上什么恩怨,如此大費周章叫人難免心生懷疑,且不說燕京城中人盡皆知她馬上就要成婚了。
“哦!我知道了!”謝瑯華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伸手接過春桃手里的請帖。
春桃笑瞇瞇的問道:“大小姐,我們明日去嗎?”
謝瑯華垂眸一笑,視線落在那張請帖之上,緩緩說道:“我自是不想去的,可依著老太太的性子,只怕綁也要把我綁上馬車的。”
老太太可是一直都想與士族攀上關系,這下可不正如了她的意,若是她不去的話,謝瑤華這個庶女又有何顏面去!
她這這個家處處身不由己,譬如與秦益的婚約,她的意見從來都無關緊要。
幾日未曾好好歇息,謝瑯華也上榻瞇了一會。
等她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蕭氏知道她這幾日辛苦,故而吃飯的時候也沒有喊她,只讓小廚房給她留了飯。
謝瑯華起來洗漱過后,覺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的幾分,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春桃給她端來了飯。
因著她們都吃過了,她一個人坐在外室的桌前,神情悠然的吃著飯。
“大小姐。”她才吃了沒幾口,方幻云低著頭走了進來,她臉上帶著一抹凝重,似發生了什么大事一樣。
“方姑姑,怎么了?”謝瑯華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她詢問出聲。
方幻云抬頭四下里掃了一眼,大步近前,走到謝瑯華跟前壓低聲音說道:“赫連佑剛剛傳來消息,說有人出了五千兩金,要買大小姐的項上人頭,江湖第一殺手組織七夜已經接下了這筆買賣,這可如何是好啊?”
謝瑯華不由得一怔,沉思下去。
是誰呢?五千兩金如此大的手筆!
一時之間她腦袋里亂哄哄的,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朝堂有朝堂的規矩,江湖有江湖的規矩,這世上誰人不知,寧得罪閻王,莫得罪七夜的人,閻王殺人有生死簿掌管,可七夜殺人從不需要理由。
她第一個想到的是謝瑤華,趙氏她們,可她隨即便把她們排除了。
她們倒是想殺她,可她們沒有這個財力,謝家有幾斤幾兩她還是知道的。
“大小姐,會不會是崔家六郎?”這個人剛從謝瑯華腦海中閃現出來,方幻云便壓低聲音說了出來。
“絕不會是他。”謝瑯華想都未想便張口否決了。
崔慍若真想殺她,何需勞煩七夜的人,崔家還會無人可用嗎?
連王禮都能自由出入謝家而不驚動任何人,崔慍身邊的侍衛不會比王禮差。
“那會是誰呢?”方幻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與大小姐有仇怨的無非是宅院中的這幾個人,憑他們還沒有資格,七夜可不是什么買賣都接的,單有財還不行,還得身份夠硬。
忽的,謝瑯華聯想到陳意的邀約,她眼光一凝,似醍醐灌頂一般豁然開朗。
她心中無聲的念著她的名字,忍不住自問會是她嗎?
若不是為何這般湊巧?
若是,她又是為何呢?她與她從無恩怨,因何雇兇殺人呢?
謝瑯華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臉色難看極了。
“大小姐還是想想對策吧!”方幻云一臉擔憂,七夜殺人向來避無可避,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最后也是個死,他們手段高明殺人無形,便是到了閻羅殿都不知是怎么死的,真真可怕至極!
謝瑯華扶著額頭,緩緩的閉上了眼。
七夜要殺的人,這世間誰又能護得住呢?
方幻云看著她著急的不得了。
片刻,謝瑯華徒然睜開了眼,七夜要殺的人縱然避無可避,可有一個人想必只要他肯出手,她這條命還是保得住的。
謝瑯華一把抓住方幻云的手,沉聲說道:“方姑姑,我現在要出去一趟,母親和阿恒便拜托你了。”
“大小姐要去哪里?”方幻云點了點頭,等她抬起頭的時候,謝瑯華已經提步走了出去,可見她有多么慌張,連方幻云的話都沒有聽完。
走到門口,謝瑯華腳下一頓突然停了下來,她四下看了一眼,張口喊道:“春桃。”
“大小姐什么事?”聽著她的聲音,春桃放下手中的伙計,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
謝瑯華定睛看著春桃說道:“春桃,快去把我的琴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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