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瑯華凝神看著那輛馬車微微一怔,不是王玄的聲音又是哪個?
她扭頭看了春桃一眼,手腳并用的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行駛。
春桃還沒有動,一輛馬車又停在了她跟前。
“上來!”王禮的聲音從里面傳了出來。
春桃微微一怔,小心翼翼的護著手中的食盒上了馬車。
王玄所乘的馬車格外的寬敞,卻不是方才掛著王家族微的那一輛。
“瑯華拜見郎君!”謝瑯華上了馬車,跪在馬車上正兒八經的對王玄行了一個禮,卻是屬下參拜主子的禮。
王玄淡淡的掃了謝瑯華一眼,說道:“起來吧!”
“謝郎君!”謝瑯華緩緩起身,跪在王玄身旁,見王玄的茶杯空了,她抬手給他倒了一杯茶。
“今日這般殷勤又是為的那般?”王玄視目光落在謝瑯華身上,因著她就跪在王玄身旁,她脖子上的那道青紫一下子落入王玄眼中。
王玄微微蹙起眉頭來。
“郎君對瑯華有大恩,瑯華說過要為郎君當牛做馬的,添一杯茶不過是分內的事罷了。”謝瑯華看著王玄恭恭敬敬的說道。
她這是心虛啊!
無論如何王玄與陳意的因緣,終究是因為她不成了。
對于王玄她心中總是存了愧疚的。
“過來!”王玄的聲音在謝瑯華頭頂響起。
謝瑯華不明所以的看著王玄。
“過來!”王玄看著她,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
謝瑯華這才往王玄身邊挪了挪。
不知何時王玄手中多了一個細白的瓷瓶,見謝瑯華依舊離他甚遠,王玄懶得再開口了,他伸手落在謝瑯華身上,準備把她提溜到跟前來。
“嘶……”怎料他的手剛落到謝瑯華身上,謝瑯華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小豆子已經從她的衣袖探出腦袋里,血紅的眼睛寒光閃動的盯著王玄,吐著信子便朝王玄的手腕咬去。
“不要,小豆子!”謝瑯華驚慌失措的喊道,嚇得臉色都白了。
好在王玄速度夠快,在小豆子還沒有咬到他的時候,伸出兩指穩穩的夾住小豆子的頭。
“嘶……嘶……”小豆子不停的扭動著身子。
“小豆子?”王玄抬頭看向謝瑯華。
謝瑯華面容有些僵硬的說道:“華玥兄長聽聞燕京城中登徒子很多,送我防身用的。”
“登徒子?”王玄雙眼一瞇,凝神看著謝瑯華。
謝瑯華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于是急急忙忙的解釋道:“郎君自然不是登徒子,是小豆子識人不明,險些誤傷了郎君。”
“哦!”王玄尾音拉得長長的,意味深長的看了謝瑯華一眼,把手伸了過去。
謝瑯華伸手把小豆子接了過來。
小豆子可憐巴巴的看了謝瑯華一眼,尾巴一掃鉆進謝瑯華的衣袖中。
謝瑯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方才真真嚇死她了,王玄身手如何,她自是知曉的,她真是害怕他一下子扭斷了小豆子的脖子。
這可是華玥兄長昨日才送給她的。
小豆子這般乖順,她也是很喜歡小豆子的。
“原來你剛才擔憂的不是我,而是它!”謝瑯華臉上的表情盡數落入王玄眼中,王玄一眼朝謝瑯華掃去。
“怎會!”謝瑯華當下一口否決了,她笑瞇瞇的看著王玄說道:“我自然是擔憂郎君的。”
王玄沒有開口,他伸手把謝瑯華提溜到跟前。
“郎君這是作何?”謝瑯華一抬頭便見王玄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兩人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王玄的目光從謝瑯華的臉上落在她的脖子上。
謝瑯華眼巴巴的看著王玄不由得瞪大了眼。
王玄的手朝她的脖子伸了過去。
謝瑯華一臉緊張,吞了一口口水說道:“郎君這是要作何?”
身子不由得的往后傾去。
王玄瞇著眼伸手落在謝瑯華腰上,令得她一下也動彈不得。
他淡淡的掃了謝瑯華一眼,另一只手落在謝瑯華脖子上,一股藥香彌漫開來。
謝瑯華瞬間明白了王玄的意圖,面皮不由得一紅,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王玄的手指修長,指腹光潔細膩輕輕的從謝瑯華脖子上劃過,細細的給她涂著藥。
謝瑯華扭頭凝神看著他。
只見他側臉如玉,神情專注似乎在看著什么絕世珍寶一般,不認錯過一眼。
謝瑯華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瞬間垂下頭去,不敢再看王玄一眼。
這張臉果然有魅惑人心的效果。
片刻,王玄替謝瑯華涂好了藥。
他抬手把那個白色的瓷瓶放入謝瑯華手中說道:“一日三次,兩日可痊愈。”
“多謝郎君!”謝瑯華把那個瓷瓶收好,拱手對著王玄說道。
如今面皮上還有些燒紅。
“你這是要去何處?”王玄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
謝瑯華如實說道:“昨夜華玥兄長那里不穩,我去看一看華玥兄長。”
“你們倒是比嫡親的兄妹還要親厚。”王玄淡淡的看著謝瑯華。
謝瑯華瞬間無言以對。
她該說些什么?
她總覺得王玄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有些不對,可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王玄凝神看著她,也不開口。
謝瑯華也是默不作聲。
空氣仿佛凝結了一般,謝瑯華被他看得實在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抬頭看著王玄笑笑說道:“郎君這是要去往何處?”
“我是專門來尋你的。”王玄緩緩吐出這幾個字來。
謝瑯華不明所以的看
著他。
有什么事值得他專門來尋她的?
“你可知昨晚崔慍未經崔家家主的應允,擅自來我家退婚了?”王玄平靜無波的說道,與此同時凝神看著謝瑯華。
謝瑯華看著王玄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崔慍竟如此膽大包天,竟真的絲毫都不顧忌家族的利益,一人獨自去王家退婚,她喃喃說道:“王家什么反應?崔家又是什么反應?”
她說著一頓,緊接著又問道:“崔慍如何了?”
“他若是為你退婚你又當如何?”王玄沒有回答謝瑯華的問道,而是反問于她。
一時之間,謝瑯華面色難看的厲害,她眉頭緊鎖一字一句的說道:“他若是真為我退婚,那便是要置我于萬劫不復之地。”
她聲音有些顫抖,深藏于心底的恐懼,從眼底溢了出來。
若真是如此,崔家如何能容下她?
王家又如何肯放過她?
她已然與陳意撕破了臉,等同惹怒了陳家。
若她一人惹怒了三大士族,如何還有命活下去。
“可是懼了?”王玄緩緩問道。
謝瑯華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然!”
崔慍若真是指名道姓的為她而去王家退婚,無異于把她架在火上烤,她焉能不懼啊!
連她都明白的事,崔慍如何能不明白。
他口口聲聲說著的真心,便是這樣對待她的。
謝瑯華只覺得不寒而栗。
“好在你還清醒!”王玄的聲音在謝瑯華頭頂上方響起。
謝瑯華面色難看的厲害,她目不轉睛的看著王玄,不明白王玄這話是何意。
“昨晚崔慍上王家退婚,縱然今早崔家家主親自上門致歉,可這又如何,我王家豈是他們隨意可羞辱的,雖然這事還未聲張出來,可王崔兩家的婚約自然是不成了,他雖然未提及你,可若這把火燒到你身上呢!”王玄飲了一口茶,才接著說道:“你又當如何?”
謝瑯華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她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崔慍與她一道去榮陽求醫的事,雖不是人盡皆知,知道的人卻也不在少數,若有心之人真要往她身上攀扯也無不可。
萬一真攀扯到她身上,后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若崔王兩家退婚的消息暴露出來,只要把崔慍的荒唐都推到她身上去,說她魅惑崔慍令他做出有失理智的事來,將她打殺了,即可保住崔家的名聲,也能令得王家平息肝火。
兩家還可和和美美的結親。
“崔慍如何了?”謝瑯華看著王玄緩緩詢問出聲。
“聽說崔家家主回去之后,請了崔家諸位長老將崔家的家法請了出來,幾十棍下去他只怕半月都下不了榻。”王玄面上一點波瀾都沒有。
謝瑯華緩緩垂下眸子。
她百思不得其解,崔慍為何要這樣做!
與王家結親對他來說有利無弊,以王家的門第,他若是娶了王玄嫡妹無異于錦上添花,便是對整個崔家來說也是益處頗多。
他這又是何苦呢?
既享了家族榮光,理應該為家族考慮。
“郎君以為我該如何?”謝瑯華抬頭看向王玄,希望王玄為她解惑。
王玄右手微抬,手中把玩的細白如玉的茶杯,漫不經心的看了謝瑯華一眼,唇瓣輕啟吐出幾個字來:“聰慧如你不會不知。”
謝瑯華臉上閃過一抹無奈,勾唇一笑:“我年歲也不小了,與蕭家退婚之后,是時候定一門親事了。”
從前她總想著就這樣陪著母親與阿恒,過完這一生也無不可,可如今看來卻是不得不議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