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靜地等我去慢慢回想。如果說擎天像粘人的小狗,那歐滄溟絕對是高冷高貴的布偶貓。
平日總是居高臨下地觀察你,你若與他親近,他必然遠離。只有在他想親近你時,他才會一反常態,安靜地伏在你的腿上。
“哦……”我慢慢想了起來,“我是想問怎么對倫海你沒有什么交代?”
他聽罷直接離開了我的肩膀,微涼的風中帶出了一絲掃興的氣味,布偶王子好像又不高興了。歐滄溟絕對屬于難伺候型,因為他的絕對觀察能力可以一眼洞悉你是不是要討好他,如此一來,你連想贏得他好感的機會都沒有。
“倫海你遠遠比我了解,我無需多言。”歐滄溟直接站起身,一反剛才親人的狀態,倒是又恢復成他往日冷淡冷漠的模樣,他正色俯看我,“在我走之前,我已經將監察你的評估報告上交,所以,不會再有人來觀察你,你自由了。”
我在吃驚中慢慢站起身,對歐滄溟贊嘆地豎起了大拇指,做得好!小歐,咱們算是沒白睡,沒白親。
歐滄溟依然鎮定肅然地俯視我:“雖然你接管了天啟隊,但是你依然是作為暗影仇殺隊隊長。”
“啊?”我開始發懵,我不是接管天啟隊了嗎?怎么我的暗影仇殺隊還在?
歐滄溟倒是淡定自若:“你將成為特遣營有史以來第一個雙隊隊長,暗影仇殺隊歸入機動部隊,在別的隊需要你的能力時,你要協助他們。平日,你則是天啟隊隊長,依然可以照常執行特遣營的任務。”
“哦……”我恍然點頭。因為我的能力特殊,所以很多時候,別的特遣隊有會需要我協助的地方。但如果我只是作為機動部隊存在,又有點浪費資源,所以沒有人需要我協助時,我可以帶領天啟隊成員去執行我們自己的任務。
懂了。有點意思。
我立刻追問:“既然我是雙隊長,我能拿雙份工資不?”
“不能。”歐滄溟直接沉臉答,銀瞳冷冷盯視我。剛才那個小歐哪兒去了?
“好吧。你不要用這種鄙夷財迷的目光盯視我。”我揚起一個不失禮貌的微笑看他。
他眨眨眼,從口袋里取出了一張和擎天一模一樣的卡:“你現在正式成為特遣營一員,這是你的工資卡。”歐滄溟將卡遞到我的面前。
我樂了,接過來一看,果然跟擎天的卡一樣,但是上面的花紋是天啟隊的徽標和我們暗影仇殺隊的徽標。
每支小隊也有自己的徽標,就如當初倫海參加推塔賽時扛的那面大旗。歐滄溟的天啟隊像是一束光穿透了一顆星球,我想,這應該就是當年那次神罰之光。
而我的,很簡單粗暴,就是在暗影團徽標上插上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然后,便是我拼音的縮寫和賬號。
我有工資卡了!
不得不說,拿到這資卡時,我還是很高興的。
“五險一金,醫療全免。”歐滄溟說了起來。
我登時瞪大眼睛看他:“醫療全免?!”
“是。”
我不禁唏噓:“倫海他們家真有錢……”如果此刻倫海在這里,他一定又要在那里手舞足蹈:“我們家的錢,我們家的錢。”
“自助星族聯盟的不僅僅是倫海他們家族,還有其它三個財團家族,所以,這并不是倫海一家的錢。”歐滄溟冷冷地說著,冰冷的銀瞳中已經露出了一絲對無腦闊少的鄙夷。
我看看他,挑挑眉,再看看他,楊唇一笑:“你遞交我的評估報告是怕你上去后聯盟派盧克下來吧。”
歐滄溟的眸光果然收緊,整個人也瞬間陷入陰沉之中。他忽然朝我伸手:“這段日子,謝謝關照,希望將來,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
我忍不住笑了,他果然直接回避了問題。他的回避等同于承認。我也伸出手,和他握在了一起:“和你相處的這段時間雖然短暫,但是,我在你的身上獲益良多,謝謝,在我人生的迷茫期里,你能在我身邊不斷地給我指引方向。”這些話是我肺腑之言。
我還記得歐滄溟初來的時候,我還處于不穩定期,內心的黑暗時時涌上心頭,提醒我去恨白墨,恨暗影團,恨星族聯盟,恨這個世界。我在黑暗中不斷迷失,也被黑暗折磨地身心疲憊。
但那時,會有歐滄溟在我身邊,用他那獨特的見解去化解我心中的恨,使我漸漸將恨從身體里剝離,同時也獲得了能力上的巨大突破。
我很高興,也感到很幸運在我的生命中有擎天,有倫海,還有歐滄溟這樣的伙伴,伴我同行。在不同的時期,不同的階段,扶持我走向光明,協助我不斷地成長。
歐滄溟因為緊緊握著我的手,我能感覺地到,在他那不斷閃爍的銀瞳,和不經意流露出的不舍依戀中,有很多很多話藏在他的心里,他還沒有說完,他還想跟我,在這個寧靜的花園里,一直一直說下去。
歐滄溟,你對所有人都作了囑托,但是,唯獨一個人,你只是這樣看著,什么都沒有說。那個人,便是我。
我看出你對我的放不下,我也看出你對我的關切,你對我,對蘇靈,難道就沒有囑托嗎?還是,因為像現在這樣,我們面對面站在這里,你卻怯于開口了?
那么,你的手,為什么還不放?
“再見。”他的眸光中最終還是被決絕覆蓋,一聲再見說得干脆利落,沒有半絲流連,緊握我的手也瞬間松開,轉身揚長而去,不再回頭。
歐滄溟的離開讓我的心里也多了分失落,和他一起的太多太多回憶不知為何,在此刻全數涌出。
那個總是在窗邊靜靜看書的歐滄溟,那個總是盯著我,打量我,分析我的機器人,那個被我罵過,掐過,打過的出氣包,又要回到他那高冷的宇宙中,和黑暗相伴,與數據面對。
其實,那才是一個監獄,一想到歐滄溟又要回到那個孤冷寂寞的空間站里,我的心已經開始為他心疼。但是,是他選擇了這條路,他選擇了星族聯盟這個目標,所以,這段寂寞的旅程,是他必須要獨自去經歷的歷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