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片刻功夫,就已經來到了適才與安生相遇的地方。
地上赫然躺著兩個人。
喻驚云飛身下馬,上前一探鼻息,安然無恙,只是暫時性的昏迷。
左右掃望,再無人影。
喻驚云伸手,朝著兩人就是兩個狠厲的耳光。
而兩人依舊雙目緊閉,毫無反應。
喻驚云猛然扭過臉,喝問夏紫蕪:“人呢?”
夏紫蕪也頓時傻了眼。事情和她想像的有點不一樣。
地上躺著的,正是浪里小白龍二人,而原本應當被施暴丟丑的夏安生,卻不知所蹤。
她驚恐地搖頭,嘴唇嚇得直哆嗦:“我,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喻驚云站起身,一聲冷笑,駭得夏紫蕪差點就溺了。
她知道,今日的事情應該是走漏了風聲,喻驚云定是全都知道了,否則不會這樣氣怒。自己若是不能說出個一二三,怕是性命難保。
她頓時和盤托出,痛哭流涕:“我,我們適才離開的時候,就,就只有他們兩人與夏安生一起的,其他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究竟找了幾個人?”
“只,只有他們兩個。”
喻驚云急得幾乎七竅生煙,一揮手:“你們分開在附近尋找夏安生的下落,你們幾人,帶上她們三個,跟我去藥廬。”
他的心里,仍舊殘存了一絲希望。
看這兩個人昏迷不醒,好像是中了什么毒一般。安生這個小丫頭一向喜歡搗鼓這些歪門邪道。可能是她毒翻了兩人,自己直接回了藥廬也說不定。
一行人仍舊馬不停蹄,一路揚起飛塵,直奔藥廬。
藥廬大門敞開,今日是坐堂的日子,已經有不少病患候在院子里,等著冷南弦診斷。
喻驚云直接打馬進了院子,扯著嗓門大喊:“夏安生,夏安生。”
引得院子里眾人側目。
冷南弦聞聲從屋子里出來,微蹙著眉頭,不悅地道:“喻世子打馬闖宅,好像有點過于失禮了吧?”
喻驚云面對他的質問,并不搭理,而是繼續追問:“安生呢?來了沒有?”
冷南弦搖搖頭:“今日遲了,還沒有到。”
喻驚云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你說安生還沒有來?”
冷南弦不悅地道:“沒有,喻世子若是找小徒有事,煩請下馬一旁等候,不要驚擾了我的病人。”
“屁病人!”喻驚云頓時就火了,用馬鞭指著冷南弦:“你還有心情給人看病呢?安生出事了!”
冷南弦手一抖,手里拿著的一支筆頓時掉落在地上:“安生出了什么事?”
喻驚云氣急敗壞地道:“夏紫蕪想要害安生,我們沿路尋來,都沒有找到她的蹤影,只見到下手的兩個人昏迷不醒地躺在路邊上。”
冷南弦被他這一句話嚇得也幾乎是魂游天外。千舟與馮嫂更是齊齊一聲驚呼。
“該死!”冷南弦的心被狠狠地揪起:“下手的兩個人怎么說?”
“人還昏迷著,被我帶了過來!”
喻驚云沖著藥廬外面一揮手:“把人帶進來!”
侍衛將小白龍二人像拖死狗一樣拖進院子里來,千舟已經驅散了前來求診的人群。
冷南弦疾步上前,將二人翻過來,仰面朝天,沖著千舟吩咐:“銀針!”
千舟飛奔入內,將銀針取出,遞到冷南弦手里,冷南弦已經診斷出了二人昏迷的原因:“他們兩人中了毒。”
“中毒?”喻驚云同樣是憂心如焚:“無論什么原因,快些將二人救醒,問出安生下落,是死是活便隨他們去。”
冷南弦不言語,自袖中摸出兩粒藥丸,給兩人喂下,然后將手中銀針毫不猶豫地扎下去,使了氣力,一點也沒有留情。
藥丸立竿見影,小白龍猛然吃痛,悠悠地醒轉過來,眨眨眼睛,看到跟前的陣仗就嚇了一跳。
“你,你們是......”
話還沒有出口,喻驚云已經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目眥盡裂:“安生呢?你們把安生掠到哪里去了?”
小白龍的脖子差點就被他擰斷了,一口氣也卡住上不來。
冷南弦慌忙拽開他的手:“你想直接掐死他不是?”
喻驚云冷哼一聲:“快說,適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小白龍好不容易順過氣來,被喻驚云的滔天怒火頓時就嚇住了:“什么......什么事情?”
“夏安生!”喻驚云咬牙切齒:“再不說直接掐死你。”
小白龍雖然還不十分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但是明白眼前這個臉色黑得好像鍋底的人,說得出一定能做得到,因此不敢隱瞞,磕磕巴巴道:“她,她應該是被一個老道士帶走了。”
“老道士?”喻驚云與冷南弦疑惑地對視一眼。
“一個穿著灰布衫的老道士。”
冷南弦眸光閃爍:“你將事情經過詳細地講來。”
小白龍忌憚地看了喻驚云一眼:“就,就適才我們兩人見安生姑娘中了,暈倒在路邊上,想著過去攙扶的,誰知道還沒有走到跟前,突然就覺得渾身酸軟,沒有氣力,直接癱軟在了地上。
然后就親眼見一個老道士笑嘻嘻地走到安生姑娘近前,念叨著說白撿了一個大姑娘。
再然后,我就暈倒了,什么也不知道了。想來,安生姑娘定然就是被那個老道帶走了。”
喻驚云威脅地瞅了另一人一眼,將那人也駭得面無人色,連連擺手:“我也暈倒了,我也不知道。”
“那老道長得什么樣子?”喻驚云又沉聲逼問。
“當時,眼前一片模糊,看不真切。”
兩人的供詞令喻驚云更加擔憂起來。徑直起身,吩咐手下侍衛:“傳我命令,搜捕全城,尋找安生下落。尤其是道觀,身穿灰布道袍的道士,寧可錯抓,絕不放過。”
“世子爺!”侍衛還想勸誡:“這般張揚,怕是對您不利,萬一被圣上知道您……”
“自然有我喻驚云扛著,你們怕什么!想違抗軍命嗎?”
“遵命,世子爺!”
侍衛無奈領命而去,翻身上馬,前去傳信去了。
小白龍二人頓時從侍衛的稱呼里,猜度出來喻驚云的身份,嚇得魂飛魄散,連連磕頭求饒:“喻世子饒命,喻世子饒命啊,我們兩人也是貪人錢財,一時糊涂。是夏府三小姐夏紫蕪指使我們的,不關我們的事情,我們可什么也沒有做。”
而夏紫蕪就在一旁,眼見兩人將所有的罪過全都推到自己身上,喻驚云一身怒氣澎湃,嚇得也癱軟在地上:“喻世子饒命,饒命,紫蕪是鬼迷了心竅,紫蕪罪該萬死,還請喻世子恕罪,夏安生一定沒事的。”
喻驚云看也不看三人一眼,只一聲冷哼,咬牙切齒:“殺!”
“饒命啊,喻世子!”
三人殺豬一樣慘叫起來,磕頭央求。
小白龍兩人不過是潑皮流氓,死有余辜,但是夏紫蕪好歹也是侍郎府上。喻驚云不管不顧,就要痛下殺手,回頭見了她父親也不好交代。
手下侍衛多少有點為難,求救一般看向冷南弦。
夏紫蕪膝行上前,抱住冷南弦的腿:“冷神醫,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冷南弦清冷一笑,顯而易見的嫌憎:“別臟了我的藥廬。”
侍衛見冷南弦不愿意勸阻,只能自己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道:“如今還是尋找安生姑娘要緊,喻世子,萬一他們還能想起什么線索來呢?”
喻驚云略一猶豫,恨聲道:“將他們二人與夏紫蕪暫時關押起來,沒有本世子爺的命令,誰也不許見。”
三人痛哭流涕,追悔莫及地求饒,哭嚎著被拖了下去。
喻驚云急匆匆地想要翻身上馬,半截頓住了身形,扭過臉來疑惑地上下打量冷南弦:“不對啊?冷南弦,你怎么這樣淡定?”
冷南弦微蹙了蹙眉:“我能怎樣?我又沒有侍衛可以驅使。”
“上次安生落水昏迷,你都可以帶人打殺到我侯府去,今日你如何這樣冷靜?你是不是知道安生的下落?”
冷南弦眨眨眼睛:“那依照喻世子所言,我應當怎么做?不管不顧地沖出去,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這樣才能顯示出我對安生的關切?也或者,讓我殺了那三個人?你喻世子都可以顧忌夏侍郎,暫時關押,不敢取他們性命,我為什么就不能理智一點?”
喻驚云摸摸鼻子,想想冷南弦說的也是在理,他向來處變不驚,能夠保持理智與冷靜。或許是自己真的多疑了。
喻驚云輕哼道:“若是安生有什么三長兩短,我管她父親是狼是狗,一定讓她們血債血償!你冷神醫云端白鶴,心存良善,我喻驚云可是滿手血腥的人,敢招惹安生的,一個都不會放過!”
言罷翻身上馬,居高臨下吩咐道:“若是安生自己回來,記得第一時間差人通知我。”
冷南弦頷首:“有了安生的消息,也記得讓人通知我一聲。”
喻驚云已經一抖馬韁,躍出院門,絕塵去了!
馮嫂義憤填膺地開口就罵:“那夏紫蕪果真就是個毒婦,早就應該收拾了她的。一再饒恕她性命,今日竟然對安生下這樣的毒手!”
千舟也急得上房:“公子,與其在這里等消息,倒是還不如出去尋找,若是能有一點線索呢?”
冷南弦擺擺手:“不必了,她玩夠了自己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