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冰雪聰慧,自然就明白了二皇子話里的含義。
若非是血螞蝗作祟,西涼的太子之位,或許就是他的,將來繼承西涼大統,他就是新的儲君。
安生自然也明白了,是誰最有可能暗算二皇子,在他體內種下了血螞蝗。除了有皇位之爭的大皇子,還能有誰?
如今二皇子平安脫險,李大人與那個婢女被抓,只要二皇子能夠給一個漂亮的反擊,那么,大皇子的太子之位,必然岌岌可危。
安生用帕子擦拭過二皇子指尖上的血漬,緩緩松了一口氣:“毒已經排得差不多了,再吃幾副湯藥鞏固鞏固,相信二皇子很快就會康復如初。”
二皇子仍舊不肯放棄:“你還沒有回答我適才的問話。”
安生抬起臉,燦然一笑,眸子里好像跳躍著兩個溫暖的小太陽。
“我們的家都在這里,二皇子所能給予我們的,我們全都有,所以不會離開長安。更何況,西涼同樣也是人才濟濟,并不缺大夫,謝過二皇子一片好意。”
二皇子望著她的眼睛,不覺都有些呆愣。
“我欣賞你師父的,可不僅只是醫術,而是覺得他的警覺靈銳,反應敏捷,乃是不可多得的治世之才,可堪大用。”
安生歪著頭呲牙一笑:“我替師父謝過二皇子賞識,恐怕要讓二皇子失望了。”
二皇子望著她眸光閃爍:“你不需要去征求你師父的意見嗎?你能當得了他的家?”
安生又歪著頭想了想,一時間還真的不知道應當如何回答這個問題。貌似師父真的沒有說過,讓她當家啊,而且自己的全部家當還在師父手里呢。好像,這當家的,一直都是師父,自己還仍舊只能跟在他屁股后面掂藥箱。
二皇子提醒得也對,這可是個原則性問題,自己改天應當好生與師父交涉一番。
她還在出神地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外間爽朗一聲笑:“二皇子這剛剛醒過來,就惦記著我長安的人了。”
是皇上!
安生慌忙轉過身來,跪拜在地。
皇上推門而入,身后跟著喻驚云與冷南弦。
“起來吧,丫頭。”皇上沖著她擺擺手,看起來心情很好。
安生站起身,恭敬地侍立在一旁,偷偷地拿眼瞟了冷南弦一眼。
恰好冷南弦的目光也飄過來,沖著她微微地勾唇。
二皇子欠欠身子:“請恕我有傷在身,不能給皇帝陛下行大禮。”
“不必客氣。”
皇上自行在一旁坐下:“所幸二皇子吉人天相,否則朕還真的不知道應當如何向著貴國交代。”
二皇子坦然一笑:“給皇上添了麻煩。”
“很遺憾,那個女婢見事情敗露,已經服毒自殺了,李大人如今尚且羈押在一旁,二皇子可需要親自審問?”
“審與不審其實也沒有多大必要,此事我已經心知肚明,讓皇上您看了笑話。”
“龍生九子各不同,貴國大皇子為了皇位竟然無所不用其極,同根相煎,的確令人不齒。二皇子也不必憂慮,好生養傷,等到傷愈之后,朕會派人送你安全返回西涼。相信,你父皇也定然會為二皇子做主的。”
二皇子不過是略一沉吟:“承蒙貴國援手,我方才能夠有驚無險,這份恩情,自然銘記在心。回國之后,定然也會如實回稟我父皇,以后與長安世代交好,再無兵戈。”
皇帝頷首:“二皇子能有這份愛國愛民之心,朕也覺得大悅。畢竟兩國紛爭,生靈涂炭,受苦的還是百姓。假如兩國結盟,世代友好和平相處,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二皇子略一猶豫:“不過,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皇上能夠答應。”
皇帝微微挑眉,看一眼冷南弦:“假如二皇子是想向朕討要冷神醫,那就罷了。你有所不知,這位冷神醫可不是什么鄉野郎中,乃是我長安太師之子。”
二皇子不由就是一怔,訕訕一笑:“果真是虎父無犬子,難怪冷神醫不過是一個大夫,卻如此睿智多謀。”
皇帝大笑頷首,意味深長地道:“看來就連二皇子都覺得朕是在浪費人才啊。”
冷南弦垂下眼簾:“二皇子過獎了。”
二皇子轉而望向安生:“我知道冷神醫絕非池中之物,皇上也定然不會委屈這樣不可多得的人才,我適才所求,并非如此。”
“喔?那是什么?”皇帝詫異地問。
二皇子正色道:“我向往長安文化,更喜歡長安文化熏陶之下的女子,有意求娶一位長安女子為佳偶,還請皇上成全。”
這是想向著長安請求聯姻。
皇上不假思索地一口應承下來:“兩國能結秦晉之好,這是好事,朕也早有此意。只不過如今皇室宗親中,少有適齡待嫁的女子,朕一時間沒有合適中意的人選,所以,沒有主動開口。”
二皇子聞言面上一喜:“若是能得皇室公主郡主匹配,自然求之不得,喜不自勝。若是不能,王侯將相,文武大臣之女,我一樣視若珍寶,小心呵護。”
二皇子這樣說,皇上自然無法拒絕:“二皇子既有此心,朕應當玉成,只是二皇子不要覺得委屈就好。”
二皇子眉眼間頓時滿是歡喜肆意:“謝皇上。”
“那今日之事,二皇子覺得如何處置方才妥當?”
二皇子剛剛醒來,許多事情還未思慮周全,因此略一沉吟:“待到審問過李大人之后,再做定奪,如何措辭,不知可否?”
皇帝頷首:“今日也已然不早,那朕就先行回宮。驛站這里喻世子已然再三確定過防守,二皇子盡可以放心將養。等到身體痊愈,再行入宮商議不遲。”
二皇子探身:“恭送皇上。”
幾人出了驛站,皇帝徑直上了龍輦,在喻驚云護送之下,浩浩蕩蕩地直接回宮去了。
冷南弦與安生也上了馬車。
“這件案子這樣就算是了結了嗎?”安生忍不住問。
冷南弦點點頭:“應該是沒有我們什么事情了,但是具體如何向著西涼那面交代,還要斟酌一二。”
“如實說不就可以了?”
“沒有那么簡單,還要看二皇子以后的態度,若是談攏了,長安這邊或許還會另有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