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姨眼巴巴地望著許茉拉開門走了出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兒。她真沒想到自己絞盡腦汁地想了很久,才想出來的主意,卻被他給揭穿了。
她無奈地收回視線看向許父,她那眼神似乎是在責備他沒把這事兒處理好,又給搞黃了。
見許父毫無反應,她推了他一下,“你得表個態呀!這事兒到底該咋辦?”
許父無力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孟姨氣得瞪大眼睛,并張大了嘴巴,恨不得一口把他吞進肚子里去,才解氣。“你怎么會不知道?還是你兒子呢!難道你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了?”
許父不耐煩地咂了下嘴巴,又嘆了口氣,“好累!等明天再說!”
見狀,孟姨也不敢再招惹他了,只好把委屈憋在心里。
許茉走在大街上,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是好。本來他心里還在惦記著醫院里的她們。
可是,想著孟姨跟他爸如此絕情,但凡他們想得出來的事兒,那必定也是做得出來的。
于是,他便做出了果斷的決定,現在最好是別去醫院了,省得又跟他們撞到一起了。
他匆匆往學校趕回去,邊走邊想著他們追問單莉是哪個系的,心里不由得冒火。
走進校園后,清靜的校園讓他煩躁不安的心情平靜了許多。想著中午跟他媽打得那通電話,也不知他媽有沒這個心。
于是,他又走到角落處,翻出他媽的電話,給她撥了回去。
手機鈴聲響了,許母看又是他打回來的,嚷道:“許茉你怎么啦?今天很閑啊!”
“呃。媽,我中午跟你說得事兒,你有沒放在心上啊?”
“你又有什么事兒呀?快說!”
“呃。媽,我好想你過來看看我。”
“你是有了麻煩,就記得我這個老媽。看來,你是想把我搬去當救兵。”
“我就說啦,還是老媽最懂我的心。”
“說!什么事兒呀?”
“媽,你別問這么多了。你來了,什么都知道了。”
“行啦!你早點兒睡覺吧。我也要睡覺了。”
“嗯。媽,你晚安!”
掛斷電話后,他仰靠在樹桿上,望著夜空中的點點星光,思緒萬千,感慨不已。
現在他唯一的希望便寄托在他媽身上了。他已經給他媽打了兩通電話了,想必他媽一定會很感動的。他猜測,這兩天他媽應該會過來吧。
想到這里,他又感覺夜空中的點點星光更加明亮了,似乎離他越來越近了。而他也跟著有了信心和力量。
夜深了,單母挨著單莉躺在窄小的病床上,沒有一點兒睡意。
睡不著,卻又不能翻個身,生怕把單莉給吵醒了。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這滋味兒讓她太難受了。
許父跟孟燕妮連著幾次來到病房的情景,歷歷在目。于是,她對孟燕妮又是充滿仇恨。
接著前些年的事兒,便跟放電影般地在腦子里不停地閃現出來。心想,你孟燕妮不就是因為我太了解你的底細了,才要極力干涉他們的事兒的。
其實,她也很清楚,許父第一次來到醫院,什么事兒都沒說。這事兒可是孟燕妮在背后作怪。
想歸想,可是,她也沒這個能力去反擊她。人家再怎么不光彩,只要她手里有錢,那才是硬道理。
想得再多也沒用。于是,她干脆心一橫,你們要怎樣,就怎樣吧。天無絕人之路!你們總不至于不讓我們活命吧!
同樣的,單莉也是睡不著。這幾天她被許茉的家人鬧得太傷神了。
以前上中學時,她經常聽許茉說起他的家人,知道他跟他爸不怎么親近,家里還有個年輕的后媽,而他也是很不待見她的。
那時,她也在心里替他恨過孟姨,并且她那憎恨的程度還遠遠地超過了許茉本人。
就在她生病后,許茉過年不回家,孟姨經常打來電話關心他,一來二去的。就這樣,他跟孟姨的關系拉近了許多,真的變成了一家人。
當時,她聽到他說孟姨給他轉來了錢。她難以置信。后來,孟姨對許茉的態度大轉變,她不得不相信這是事實了。
既然他已經在心里接受了孟姨,只要他過得好,她也不再幫他恨孟姨了,也漸漸地在心里接受了這個從未見過面的女人。
然而,好景不長。只因許茉他爸知道她跟他兒子在一起,并告訴了孟姨。接著發生的一切,還真是出乎她跟許茉的意料。
她覺得連累了許茉,還牽扯到他的家人,很是愧疚。
然后,她又假想,要是我不生病,將來會發生類似的事情嗎?她也不能確定。想想,或許不會吧。
轉念一想,她又感到不對勁兒。這幾天他們吵來吵去的,她也沒心聽他們說過的話。
不過,她隱約記得她媽曾經說過門不當戶不對的話。這時,她又覺得自己太幼稚太單純了。
想得越多,就越是傷感。
她又感到命運太不公平,讓他們沒有過上一個快樂無憂的童年,好不容易來到這個陌生而又清靜的城市,本以為從此可以過上無憂無慮的幸福日子的,老天還是不肯放過她,還要讓她生個病……
許父一覺睡到自然醒,感覺全身輕松了許多。這幾天經歷的事兒,實在是讓他累得喘不過氣來。
孟姨看他今天的心情很好,趕緊提起許茉的事兒。
許父也感到很是為難。看著兒子的態度如此堅定,他一旦決定了的事兒,那將是很難改變他的主意了。
再想想平常跟他有生意往來的那些人,那可是都跟他是一個檔次上的人物。至于臉面問題,這一道坎兒他還是無法跨越過去。更何況還有孟姨在他背后助陣呢。
見他沒什么反應,孟姨又說:“老許,我們丟下手上的事兒,跑來一趟,你就這樣半途而廢啊!”
許父摸著后腦,想了想,“那你還想怎樣?”
孟姨裝模作樣地眨巴著眼睛想了想,然后,她沖他一笑,“依我看吧,這事兒總得要弄個結果,省得回家了,心里還要牽掛著這里的事兒。”
許父瞪了她一眼,“說!你怎樣弄個結果?”
她笑了笑,“我們也出來幾天了,在回家前,還得去醫院看看單嬌她女兒呢。唉,我們大人不跟她小孩子一般見識。我說啊,等會兒我們去買個果籃給她送過去。再說吧,也可以順便看看她們有什么打算。”
許父愣了愣,心想,你說得倒是輕松,行動起來卻沒這么容易了。畢竟,孟姨跟單嬌對罵時說得那些話太難聽了。
“要去,你一個人去!我才沒臉面去呢!”
她先是心頭一陣驚喜。你讓我一個人去,更好呢。說不定我一個人更好處理他們的事兒。
驚喜過后,她心里又滿是擔憂。想著昨天那病房的人幾乎是集體表示對他們的抗議。對于別人不歡迎的事兒,她才不屑于去做呢。
可是,這個難得的機會,是她苦思冥想了一個晚上才決定下來的。她也不想就此放棄。同時,她也深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道理。
于是,她又搬出她常用的伎倆,對許父采取軟硬兼施的辦法。
“老許呀,你讓我一個去。你忍心讓別人罵我呀!昨天我們兩個人一起去的,聽著那些人嘰嘰喳喳地亂叫,我就有些害怕。”
“你怕什么呀!人家又不會把你吃掉!”許父嚷道。
“你都知道人家是吃不掉我的!要是單嬌又來罵我,我怎么辦呀!我是去看她女兒的,不可能跟她對罵吧。你得陪我一起去。單嬌她們娘倆看到我們一塊兒去,才會相信我們的誠意。”她朝他揚了揚下巴,“你說,是不是?”
其實,許父是最怕她這一招了,死皮賴臉地纏著他,要是他不答應,她是不肯罷休的。
“行啊!一起去!”
孟姨可是在心里樂開了花。“那我們現在就去吧!還得買禮品呢!”
許父點頭“嗯”了一聲,“早去早回。等會兒還得訂好機票,明天無論如何也要回去了。”
聽他說到回去,她有種說不出的緊迫感。還得抓緊時間處理好這事兒呢。
他們去超市買了個果籃,又買了些營養品,然后,便前往醫院了。
來到住院部的樓下,孟姨就跟做賊似的,東張西望的,好像沒有看到認識的人。
她提著禮品,拉著許父快步走進住院部的大廳,剛好電梯門打開了,又趕忙進到電梯里。
從電梯出來,許父感到很沒面子,畢竟那病房的人都認識他了。
孟姨再也不敢朝四周圍看了,低著頭徑直走向病房。
她知道許父的面子觀念很強,便站到前面推開了門。
頓時,病房里的人便接二連三地看向了他們,那些人除了驚訝,便是不可思議了。
見狀,孟姨硬著頭皮大步往里面走,許父緊跟在她的身后。
單母剛一轉身,就看到他們了。她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心想,是不是這兩天他們來這里鬧過,自己的神經太敏感了,才會產生這種幻覺的。
孟姨看到她愣在床邊站著,滿臉訝異的表情。她笑著跟她打招呼:“嬌姐,單莉今天怎么樣呀?我們來看看她的。”
她看單母毫無表情,又笑著說:“嬌姐,我們明天就回去了。往后也沒有時間過來了,就再來看看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