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狗蛋之前的行為已經讓宋家人十分詫異的,但是他突然間在堂上反口卻是真的出乎宋家人的意料了。
人群中的宋星辰幾人對視一眼,然后又紛紛的看向堂上。
安大人卻已經氣瘋了,這個呂狗蛋是怎么回事,送上手的銀子都不要,蠢貨。
杭大人見安大人被氣的已經進氣少出氣多了,接過話頭道:“在簽訂訴狀的時候本官已經說過誣陷朝廷命官的下場。”
呂狗蛋身子斗如糠篩,他現在怕了,但是,就算是怕他也不能斷子絕孫啊。
“小……小人知道。”
杭大人一招手,師爺便地上來兩張狀紙,讓呂狗蛋快速畫押。
這下安大人就是下手攔也已經來不及了。
他指著杭大人怒不可遏。
但好在還有一個大大的孝道壓在宋三山的身上。
“來人,帶宋三山。”
打人都是小事,沒有做死宋睦殺人的罪名,也至少要把宋三山不孝的罪名坐死了。
“參加大人。”
身上有官身的人都不用在堂上下跪,于是宋三山也是站著的。
更何況只要宋睦在堂上站著,就斷沒有讓宋三山跪著的道理,在大周……孝道最重。
“宋三山,宋張氏(宋老太太)狀告你不孝父母,貪圖族叔財產,你認還是不認。”
宋三山一拱手:“不認。”
十分的干脆利落。
安大人一拍驚堂木:“好你個宋三山,那你如何解釋父母俱在的時候過繼給他人。”
“因為當是父親和母親名下并未子嗣,而我宋家子嗣過多。”
就是大戶人家這樣的情況下過繼子嗣都是正常的,更別論平民。
“那自從你被過繼之后獲得一大筆不明財產,你認還是不認?”
“不認。”
安大人這下心里開始打鼓,這宋三山都不認,看他還有什么好的借口。
“那你的錢是如何得來的。”
“當時家里貧困,小女便在山上發現了一些藥材,將藥材送到鎮子上售賣換到一筆金錢,甚至過年時候做麥芽糖和頭花籌得了一部分錢,這些大人完全可以調查得到,下官的錢,全部都是清清白白正正經經掙來的,至于過繼為了財產一說,純屬無稽之談,下官父親名下的田地在去世后歸于族里,下官并未取回一里地。不過,的確是占了父親的便宜多了一塊地建房子,讓下官一家老小不至于不逼風雨。”
宋三山一口氣說完都有些喘,回想了兩遍,確定宋陽教給自己的話并沒有說錯或者漏說。
王捕頭及時走了過來,將萬民書遞了上去。
“這是宋家村百姓的證詞,正好可以證明了宋員外的話。”
安大人的手心都開始出汗,他總有一種事情會被自己搞砸了的情況。
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一派胡言,全部都是假的,一定是你們誤導的,好在本官已經提前查明了真相,否則,必定讓你們愚弄了。”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杭大人臉色鐵青:“安大人何出此言,這是對杭某的侮辱。”
安大人冷笑一聲,看著杭大人一拍驚堂木。
“宋三山不孝不剃,目無兄長,毆打他人,為人惡劣,徒刑期三年。宋呂氏不貞不潔,成親之后與奸夫勾搭,徒刑期兩年。”
這從頭到位都沒有提到宋呂氏一個字,但是最后卻莫名其妙按了這個一個罪行。
簡直是朗朗乾坤下草菅人命。
宋家人大怒,而宋睦的眸色倏然便冷,眼里仿佛含著冰碴子。
“我看誰敢,誰敢在如此朗朗乾坤下誣陷我父我母。”
安大人從上位上走了下來,舒了一口氣。
“還是這樣判刑比較舒服啊,你們這些人啊就是太蠢了,哈哈哈……”
就連外面的百姓都看不下去了。
“狗官,草菅人命的狗官。”
“狗官。”
宋家人死死的咬著唇,但都沒有沖動上前。
安大人轉過身對著那些百姓:“來人啊,把這些刁民都亂棍打死。”
安大人感覺渾身舒暢,在知府衙門哪里這么麻煩,早知道這么麻煩,他一來就直接宣判了。
那個判狀都是他讓師爺提前準備好了的,雖然說里面把宋呂氏加上有點牽強,可誰讓他準備了兩份判書,一份是針對宋睦的,一份就是針對那宋三山和宋呂氏的。
宋睦那件事情關乎到命案,刑部肯定是要過手的,不好操作。
不過其他的就沒事了。
為了省事,他干脆不改了,直接宣判。
杭大人立刻走出來:“安大人,萬萬不可,這樣宣判是萬萬不可的。”
安大人轉過頭瞪著杭大人:“怎么,你敢違抗我?我告訴你杭慶天,你不過是我的一個小小的手下,你若是乖乖的我就讓你日子好過下,你如果不聽話,那就別怪我了。來人,把杭大人帶下去學學規矩。”
安大人帶來的人已經動了起來,將堂上的所有人基本上都控制住了。
“姓安的,欺人太甚。”
宋睦從未受過如此的侮辱,直接將控制住自己,來自府衙的捕快兩掌擊倒,沖到安大人面前。
“你……你想干嘛,宋睦我告訴你,我可是安貴妃的人,你敢動我一根指頭,我讓你死無全尸。”
“想讓我死?你還沒有這本事。今日,我就是憑著這將軍不做,也要為民除害。”
“來人啊,殺了宋睦,當場給我擊殺了宋睦。”
“還有王法嗎?”宋星辰尖聲喊道。
將周圍百姓的氣氛帶動了起來,堂上亂了起來,百姓開始往里面擠。
先不說宋睦的威望,單單杭大人這么多年為了縣城盡心竭力,在百姓里的威望就很高。
再加上一個可是出自他們縣的大將軍,這就要被這狗官給莫名其妙的斬殺了。
“王法,我就是王法,我告訴你們,就是天王老子到了我的地界上,也得給我架起尾巴做人。”
此話一出宋星辰嘴角勾了一下,哼,小樣,這坑夠你吃一壺了。
而人群里突然讓開了一條道,讓一個一身錦袍的男子走了過去,男子身穿蟒袍,而蟒袍,只有皇子可以穿的服飾。
“哦?吾剛才聽聞有人說自己就是王法,是也不是?”
百姓齊齊的指向安大人,那畫面看上去略有些喜感。
宋睦看到來人直接將安大人放開了。
安大人以為宋睦是真的怕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更加的洋洋得意了。
“那是,在這里,我說一,沒人敢說二,別說你們幾個的命,我就是把你們一個縣城的人都殺了,然后愛按給土匪都是輕輕松松的事情,一幫蠢貨。”
周灃的表情徹底的冷了下來,他很清楚,這個周灃敢這么說,是真的有人給了他這樣的膽子。看來靠著安家,這個安大人沒少搜刮民脂民膏啊。
“來人,將安知府抓起來,徹查安知府在任期間所有目無王法的事情。”
周灃可不是普通人,身邊的侍衛也不是那些小衙門的衙差可以比得上的。
但是這位安知府看來是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你們想要干嘛?你們放開我,我可是安貴妃的人。”
“安貴妃?不過是一個妾室而已,看來,此時也需要向父皇并報一下了。”
宋睦這才率先跪下:“給二皇子殿下請安,殿下千歲。”
人群中的宋家人俯下身去半跪著高聲請安:“二皇子殿下千歲。”
周圍的百姓被帶動著跪了下去。
“二皇子殿下千歲。”
整個堂上站著的人只有二皇子周灃以及安大人。
安大人整個人腿軟,緩緩的轉過身,他不認識二皇子,但是那身莽夫他是知道的,這是當官的常識。
完了,全完了。
誰能想到一向被皇上當做太子培養的二皇子會突然出現在這么一個鳥不拉屎的縣城里啊。
再想到宋睦,上頭為什么讓他攔著宋睦。
糊涂了一輩子,自以為是了一輩子的安大人,在臨死之前突然聰明了一會,醒悟了過來。
“殿下,下官知錯了,下官知錯了。”
但無論安大人怎么說,周灃也沒有去看一眼。
隨侍將安知府剛才念的罪名折子呈上來。
“東西收好了,這可都是安大人的罪名之一呢。”
隨侍將手里的折子收好退了下去。
周灃轉身沒有官宋睦,反而是將宋三山扶了起來。
“宋員外請氣,讓您受了如此大的委屈。”
宋三山連連道不敢。
“宋員外于夫人的伉儷情深父皇母后已經知道了,也為兩位之間的感情所感動。宋三山接懿旨。”
宋三山跪下,周圍又貴了一圈。
“宋氏夫婦德才兼備,為人豁達,情比金堅,現賜宋氏夫婦玉如意一對,望你們以后恪守今日的這份情誼。”
若是朝堂大師,下發的自然是圣旨。
這種人家兩口子之間的事情,圣旨就不太合適了,但是由皇后所下的懿旨卻也是堪比圣旨。
宋三山沒想到自己和宋呂氏的事情就連宮里的皇后都知道了。
而宋家人都沒有想到,二皇子竟然做了這么釜底抽薪的一件事情。
有了皇后的懿旨,就連皇上都知道的事情,還有誰敢說宋三山不孝不剃,宋呂氏不貞不潔,這不是明晃晃打皇上的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