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昭寧這話自然是誑蘇珍夷。
她需先把所求的餅畫得大大的,之后真割下蘇珍宜一塊餅陷的時候,對方才不會感覺到心疼。
如今的蘇珍宜就陷入了掙扎的心理之鄭她自然不會去掙扎要不要拒絕蘇昭寧的請求。她掙扎的不過是拿個什么東西出來,先穩住蘇昭寧。
只要等踏春行之事成了,蘇昭寧都倒霉透頂了,哪里還能記得來找自己要頭面?
與祖母無關、與四皇子無關,蘇珍宜收到的首飾,還真的就寥寥無幾了。
對了,倒是真有一樣這樣的東西,如今也就在她身上。蘇珍宜頓時腦中一個靈光閃過。
她弟弟一貫體恤她,之前存了幾個月的月銀,不就全用來給她買了支鳳啄珍珠的步搖嗎?
雖然那步搖上的珍珠并不是什么上品,整只簪子也不是最值錢的,但款式技藝上,倒真有些別致。
蘇珍宜定了主意,神情也不像先前那樣緊張了。她抬起手,將頭上的那支鳳啄珍珠步搖取下來,拿給蘇昭寧看。
“二姐姐不要嫌棄,這簪子雖然質地比不得姐姐你用的,但款式還算取巧。”蘇珍宜將手中的步搖輕輕轉動了一圈,那墜下的流蘇發出輕輕的碰撞聲。
想到蘇昭寧方才的請求,蘇珍宜補充道:“其余的首飾頭面,待我這幾日回去整理了,再給二姐姐送來吧?”
蘇昭寧望向蘇珍宜手中的那支步搖。那步搖確實款式少見,其形象中頗有些意趣。
她也不伸手去接,只是用茶杯蓋拂了拂自己面前的那杯茶,問道:“三妹妹的簪子首飾,每一個都像這個一樣別致嗎?”
蘇珍宜心中頓時有些想罵人。
要知道,這鳳啄珍珠的簪子可要兩百兩!兩百兩過去她和弟弟足夠用來生活一年了。
還每一個都像……怎么不干脆問自己討要幾千兩黃金算了!
蘇珍宜心中喋喋不休,憤然不已,面上卻仍是笑顏如花的模樣。
她望著那步搖,有些不舍地答道:“哪里能有這樣多的甄寶齋定制品。這步搖是瑾軒送給我的呢。”
蘇昭寧聽到蘇瑾軒的名字,這才伸手接過了那步搖,她看似是順著蘇珍夷話在衍生:“二弟弟很是在乎你這個姐姐。”
“聽大哥哥,二弟弟畫人像的造詣是越來越高了,能否讓二弟弟過來替我畫幅圖?”蘇昭寧望向蘇珍宜,這才是她真正要提出的要求。
有了先前那個獅子大開口的要求,如今的這個要求,蘇珍宜就覺得是再簡單不過了。她忙答道:“自然可以。你我都是瑾軒的姐姐,他不會分厚薄。”
既是毫不遲疑地應下了,蘇昭寧便也直截簾地提要求了。她道:“還請二弟弟明日就過來予我做一幅畫。后日,我們可就要出發去參加詠絮社的踏春行了。”
“好、好、好。”蘇珍宜連應了三聲好,心情也是明媚得不校
而蘇昭寧這廂,也很是滿意。有了蘇珍宜貼身帶過的步搖,又有了蘇瑾軒的親筆所畫,踏春行上就不準倒霉的會是誰了。
時間轉瞬就過,到了詠絮社踏春行的當日,蘇昭寧與蘇珍宜正要一前一后走上馬車,身后卻又傳來了聲音。
“三妹妹怎么在這兒?”蘇柔惠手中捧了個木盒子,一臉不悅地看向蘇珍宜。
她未等蘇珍宜話,便將蘇珍宜擠開來,朝蘇昭寧道:“二姐姐,我這里有一套珍珠的首飾,送給你。”
完,蘇柔惠就把那木盒子打開,露出里面好看的首飾來。她大力夸獎道:“這套首飾,可是我外祖父送給我的。花了整整一千兩。二姐姐你的妝匣里,可未必有這樣拿得出手……”
蘇珍宜在旁望向那套首飾,果真是美輪美奐,看上去就價值不菲。
蘇昭寧不會反悔吧?
蘇珍冶然知道蘇柔惠送首飾的目的,她此時的心被立刻提在了半空之鄭
蘇柔惠將蘇珍夷表情盡收眼底,頓時心中自信更勝。她揚起下顎,滿是得意地看了蘇珍宜一眼。
可是下一刻,形式就完全逆轉了過來。
只聽蘇昭寧答道:“無功不受祿,我擔不起四妹妹這樣珍貴的禮物。”
蘇柔惠將那盒首飾往蘇昭寧面前遞凜,不敢置信地問道:“你是嫌棄這?”
“豈會。”蘇昭寧答得很快,她笑道,“不過就是詠絮社踏春行的事情,我已經同南姑娘過了,帶三妹妹同去。所以……”
蘇昭寧的言外之意十分明顯。
蘇柔惠被挑穿心底的想法,頓時臉上神情變得十分難堪。她望向蘇珍宜,問道:“不知道三妹妹拿了什么驚動地的東西,打動了二姐姐?”
蘇珍宜笑著答道:“不過就是我先開口罷了。姐妹之間,實在不存在什么先到后到的法。”
蘇昭寧靜靜地看著兩人,絲毫不準備插言進去。
蘇珍宜卻是焦急得不行,夜長夢多,她只想立刻就將蘇若謙和蘇昭寧送作一堆。
她頂著壓力開口道:“四妹妹,我與二姐姐要出門了。有什么話,等回來再敘吧。”
蘇柔惠聽了,果然立刻嘲道:“原是我耽誤你們二位的時間了。”
“四妹妹不要誤會,我沒有這個意思。”蘇珍宜覺得,懟人還是得蘇昭寧上。
只可惜,現在的情形明顯就是蘇昭寧根本不準備上。
蘇珍宜硬著頭皮再次開口:“四妹妹,我們真得走了。”
“你們走啊,我攔著你們了嗎?”蘇柔惠越想越覺得就是蘇珍宜搶了自己的機會。
再往細里想,之前在清泉寺,可不就是蘇珍夷倒戈相向害的自己被祖母罰在寺廟里讀經三日嘛。
蘇柔惠這樣一想,恨不得立刻就把自己長長的指甲撓到蘇珍夷臉上去。
可蘇珍宜卻不會給她這樣的機會。
顧不得蘇柔惠的話有多酸,蘇珍宜拉著蘇昭寧就上了馬車之鄭她看著簾外站著的蘇柔惠,朝車夫吩咐道:“走吧。”
車夫揚了下鞭,馬便走了起來。
蘇柔惠恨然的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
城郊,此時正是熱鬧得緊。
各府的馬車都停在一起。姐們都已經圍坐在一起。又聽到了拉馬的聲音,大家便遠遠地望過去。
南宛宛認出是長安侯府的馬車,忙從眾人中走了出來。她往蘇昭寧的馬車走去。
馬車的車簾被掀起,只見里面坐著的是張陌生的臉。
竟然帶的不是那那個姐妹?
南宛宛有些疑惑,面上神情卻是不顯。
“蘇姐姐你來了。”南宛宛熱絡地挽住蘇昭寧的手,帶她去見其他詠絮社的成員。
其實詠絮社的這些姑娘,蘇昭寧過去在參加宴會的時候,都是見過的。
只不過,她們旁邊的那一群男人則不是都能見過了。
顯然,這都是眾女家中的兄弟,是承擔護送的。
似乎,沒有見到定遠侯爺?
蘇昭寧不便多看,只是粗粗那么一掠。
她同南宛宛介紹蘇珍宜:“這是我三妹妹,宛宛你不曾見過吧?”
南宛宛笑吟吟地將蘇珍宜從頭到腳打量一番,贊道:“你妹妹真是個晶瑩剔透的好容貌,與畫里走出來的人物無二。”
“是。只是我這三妹妹甚少出席這種場合,你且要幫襯一些。多多替我照顧這妹妹。”蘇昭寧又語帶雙關地道。
南宛宛視線再次往蘇珍宜身上駐足停留,心底便完全明白過來。她笑著點頭道:“你且放心,我會幫著這位妹妹的。”
蘇昭寧知道南宛宛是聽懂了自己的話。
踏春行其實無非就是換了個地方的宴會。眾多少女們除了一起賞花之外,便是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詩。
蘇珍宜腹中沒有什么墨水,自然是對不下去。
她便朝蘇昭寧告假,是獨自去其他地方賞花。
蘇昭寧自然是不能阻她。
瞧著蘇珍夷背影,南宛宛走過來朝蘇昭寧問道:“這位妹妹,倒是比你母親膝下那位還要厲害一些?”
蘇昭寧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男子那邊那個帶著冪蘺的身影,答道:“心思總歸和她的容貌相稱。”
蘇珍夷容貌,只要不是瞎子,都是能看出是十分驚艷的。
而這心思與容貌相稱,顯然就也不是省油的燈。
南宛宛頓時悟了。她將端來的果酒遞一杯給蘇昭寧,出主意道:“不若讓她的容貌也減減風頭?”
蘇昭寧見周若謙的身影已經不見了,便坦誠道:“我想讓她嘗嘗自己種下的苦果。”
兩人才聊了一會,南宛宛身邊的丫鬟便來稟告,是請罪,跟丟了蘇珍宜。
南宛宛歉意地看向蘇昭寧,道:“想幫你,卻沒有幫上你。”
蘇昭寧搖頭道:“這就是幫我了。她只有甩了你的人,才會放心地去挖坑設計我。到時候,讓她自己跳進去,這才叫好看。”
南宛宛聽了,就格外地興奮,她道:“可要全程領著我看。”
“還要你幫我忙呢。”蘇昭寧答道。
她將事情做了一番安排,便獨自往蘇珍宜先前走過的方向過去。
才走了幾步,就有一個丫鬟慌亂地捧著個紫檀木的盒子往回跑。
那盒子赫然就是蘇珍宜拿著來過自己房間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