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東躲西藏了幾個月,等到四皇子的人終于找到小公主的時候,她已經生下了敏行,自己油盡燈枯了。”南懷信望向蘇昭寧,同她清晰地道,“找到小公主的人,正是我。所以我知道,生死是一道多么大的鴻溝。”
“好了,你趕緊休息吧。”南懷信不等蘇昭寧回答,就將她推入了房中。
待到蘇昭寧從敏行可憐的身世中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問到今日要問的內容。
南懷信,你真是越來越長進了!
無論這一夜有多么漫長,又無論在這漫長的一夜發生了多少事,第二日的黎明依然會到來。
藏錫、南嶼一齊參加與衛國的比試,出席的不僅有衛國的百官,而且有各誥命夫人。
那些不夠資格入校場內觀看的朝官女眷們也都掛心著這場比試。
這勝敗,可不單純是一場比試的勝敗,關乎的是衛國的大國顏面。
令女眷們欣喜的是,熱愛舉辦宴會的朝陽長公主又一次舉辦了一場宴會。她請了所有朝官女眷都參與這次的宴會,并且宴會開場就有太監過來同朝陽長公主稟告比試場上的事情,看來大家是全程都可以得到消息了。
一些平日里不喜應酬的女眷也頭一次覺得,朝陽長公主這宴會辦得還挺不錯的。
“第一場,是藏錫二王子對咱們的二皇子殿下。”太監稟道。
在場的朝官女眷無不把心提了起來。
這場比試的由頭,在場的女眷幾乎都從自己的夫婿、父親、兄弟口中聽過了。
她們以為,既然是藏錫公主想看二皇子的本事,這一場比試不說放在最后面,那也是絕對不可能最前面開始的。
偏偏就第一場。
如果第一場就輸了那可怎么辦啊?
有女眷竊竊私語起來:“那藏錫二王子聽說能殺熊。”
“是的,秦世子不就是在藏錫二王子殺熊的時候被傷到身子的嗎。”有女眷忙舉旁證道。
在場的一人臉色訕訕,十分難堪。
鄒娣不像她婆母有誥命身份,能夠入宮親眼觀看這場比試。原本來朝陽長公主府聽比試的內容,鄒娣是愿意的。
但她沒有想到她的身邊人會在這種情況下被提及。
秦世子的不舉,鄒娣很多時候都自欺欺人地當這個問題不存在。畢竟白日里看上去,這位世子也是一表人才、儀表堂堂。
夜里,他的變態,他給予自己的折磨,忍一忍,只要天亮就好了。
如今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提及這件難堪事,鄒娣只覺得自己如同全身衣服都被剝了一樣丟人。
索性,眾人的話題很快移轉開來。
只聽一個活潑悅耳的聲音道:“咱們在這擔心來擔心去也沒有半點作用,還不如耐心等待。要是時間不好過,且找點其余的樂子好了。不如咱們來擊鼓傳花?”
朝陽長公主雖然邀了眾人過來,但是卻不是一直待在席間的。眾人也就是想在此盡快聽到比試的情景,是以根本也不在意這位主人家在不在場。
擊鼓傳花也不失為一個打發時間的辦法。
立刻間,就有好幾個人一齊應了。
有應和的人,眾人就都投入到游戲里去。
鄒娣靜靜地站到眾人中去,與大家一齊傳遞起了花。她的目光悄悄地往開口提議的那位姑娘身上看了看,心中充滿了對對方的感激。
這姑娘人真好。如果她不這樣說,恐怕大家的話題還要在自己夫君身上停留一陣。
只是,這姑娘不知是哪家的?若是知道了身份,以后也好通個來往。鄒娣看得出這開口幫自己說話的姑娘家世不差,對方頭上那隨意的一個簪子,都是自己想了許久的甄寶齋訂制品。
鄒娣想到此處,心底又生出了惱意。只怪她娘家地位實在不過爾爾,嫁的夫家雖然是個侯府,但夫婿又是個有問題的。
所以,她鄒娣至今都不被這些權貴女眷所認可。
這次擊鼓傳花的機會可要好好把握。鄒娣故意將花留在自己手里的時間長一些,只希望能有一個表演的機會。
鼓停。
鄒娣心中一喜。
只聽到那先前提議的姑娘道:“那還是老規矩,上一位出題,這位夫人你來應題。”
難道,不是拿花的人自由表演自己所長嗎?鄒娣都想好要跳哪支舞了。
但聽對方語氣,這玩法顯然不是新出的,鄒娣知道自己只能認命。
她看向自己上座的人。
顧大姑娘!
鄒娣心中一凜。這位顧大姑娘來出題,那十有八九就是詩詞了。自己的詩詞本事,可真是很一般啊。
害怕這種東西,真的改變不了事實。
只聽顧裊裊道:“那就也依照老規矩來吧,這樣比較簡單。我先作四言絕句,還請同題作七言律詩。”
這樣很簡單嗎?
鄒娣簡直覺得自己的認知出了問題。
顧裊裊已經把她的四言絕句說了出來。說完以后,她對鄒娣道:“秦夫人,請。”
請……怎么請也做不出啊。
鄒娣努力回想了一下顧裊裊方才作的四言絕句,可因為太緊張,她干脆連那首絕句都記不全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是先前曾幫助過鄒娣的那姑娘。
只聽對方將顧裊裊所作的四言絕句背誦了一遍,然后問道:“顧姑娘,你這是作的緬懷詩嗎?”
“是。懷念故友。”顧裊裊答道。
對方又問:“是懷念的定遠侯夫人?”
“是。”顧裊裊點頭再次答道,她同鄒娣補充道,“秦夫人不必緬懷同一個人,姑且作懷念即可。”
對鄒娣而言,懷念誰都沒有差別。
她干巴巴地擠了一句話出來。這一句話才出口,就讓旁邊的人都笑了起來。
有直言不諱地就道:“秦夫人,這完全化用顧姑娘的詩句可不行。”
其余人雖然沒有這樣直接揭穿鄒娣的行徑,但那臉上的笑意已經表達了她們內心的想法。
鄒娣的臉色簡直是要黑過鍋底了。
顧裊裊也開口了。
“不是每個人都擅長作詩。既然如此,就這樣吧。”顧裊裊大度地道。
顧裊裊說得輕描淡寫,在鄒娣聽來,卻簡直是要吐血。
什么叫做不是每個人都擅長,既然不是每個人都擅長,你為什么要出這樣的題目?
鄒娣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提議道:“我確實不擅長此道。不如我給諸位跳支舞如何?”
又是一陣嗤笑聲。
鄒娣的臉瞬間就被點燃了。她局促不安,一雙手都不知道如何安放。
這個時候,另一個人解救了她。
“勝了,勝了!”那報信的太監喜氣洋洋地跑進來。
在場的人也無不是注意力全盤被吸引過去。
“是二殿下勝了嗎?”朝陽長公主不在此處,眾人就自己開口問道。
那太監拼命點頭,答道:“是的。二殿下與藏錫二王子一共比試了三場。第一場是射箭,兩人是平局,都是十箭均中紅心。”
“二殿下真厲害!只不過若是陳將軍還在,肯定是一開始就完全碾壓那藏錫二王子。”說話的,還是先前那位姑娘。
這樣的插言,并沒有讓其他人不快,反而是有更多的人附和道:“金姑娘說得在理,我也這樣覺得。”
“后面呢,后面怎么樣了?”有人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太監的答話,鄒娣并沒有聽入耳中。她想的是,原來那位姑娘姓金啊。
不知道這位金姑娘是什么家世呢?
這廂,在朝官女眷中,二皇子的取勝引起了大家巨大的反響。在宮中,因為二皇子取勝而產生的反響其實也不小。
三皇子和大皇子看著二皇子的目光,簡直是恨不得咬上這兄弟一口。
皇帝則心情大好。他招手讓二皇子到自己身邊,問道:“皇兒什么時候這般精通武術了?”
“皇兒其實一直有練習。只不過過去,皇兒以為,這僅僅是健身強體而已。如今,皇兒卻希望能為父皇開疆拓土!”二皇子說出了自己的野心。
這句話一出口,就讓在場的氣氛都瞬間冷了下來。
開疆拓土,南嶼和藏錫的使臣都在此,二皇子說這樣的話會不會太沒有大腦了?
還有,要什么身份才能替皇帝開疆拓土?雖然太子之位一直空懸,但并不代表皇帝此刻就想立儲啊。
朝臣中,有一半瞬間對二皇子在熄了想法。他們覺得,這位二皇子實在太蠢笨了。
三皇子和大皇子也松了一口氣。看來不需要他們出手,這二皇弟(二皇兄)就要把自己蠢死了。
但是,四皇子并不這樣認為。他看向南嶼人中的一位勇士,目光與之交錯,又很快分開。
這位勇士的目光也似乎是無意望到了衛國的皇子們這邊,他很快就收了回去。
七公主坐在位置之中,對她二皇兄做出的抉擇并沒有過多的擔心。今日的話,他們是商量過的。
七公主以為,她父皇動的就是一統天下的念頭。
這個賭,賭贏了就足以讓她二皇兄更進一步。
在氣氛僵硬了片刻之后,一陣爽朗的笑聲回響在眾人耳畔。
“好,說得好!吾兒有此心,朕定當全力支持!”皇帝滿意地看向面前的二皇子,隨后就直接封賞道,“皇二子出類拔萃,賜封為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