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三皇子,六公主其實更不喜歡二皇子,因為她這二皇兄,是個十分啰嗦的人。.org雅文吧
在朝陽長公主還屬意二皇子的時候,六公主曾在皇后宮中被二皇子撞見用小錘子砸宮女的頭玩。
那時候的二皇子說:“六皇妹,你還是小心些,打到宮女的后腦勺,那是要人命的。”
六公主收回那關于二皇子的、并不愉悅的回憶,她拿起了屏風后小桌上的一個核桃。
核桃的旁邊,放著一個純金的小錘子。那錘子的大小,比她慣用的那個還要略大一些。
御用的緣故,這錘子上雕著龍紋。
六公主握著核桃和錘子就走出了屏風。
屏風外,朝陽長公主正將頭湊過去,同皇帝說話:“陛下,芷音回南嶼,你覺得要不要我一同前去?我與南嶼王多年未見,若他仍待我如往昔,或也幫著陛下勸一勸他……”
朝陽長公主說到此處,正好看到六公主從屏風后面走出來,她眼神明顯一愣。
芷音怎么在這兒?她性子急,聽到自己的話,恐怕要生誤會了吧?
朝陽長公主待這個女兒一直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見女兒面色發冷,心中頓時緊張又難受。
她擔心女兒生氣,更擔心女兒難過。
“芷音,我……”朝陽長公主不知道從何解釋起。
皇帝卻沒有回過頭看六公主的臉色。他當然知道六公主如今會多難受。這也是他讓六公主留在殿中卻躲在屏風后面的原因。
兒女與自己生二心的感覺,皇姐難道不應該也同他一起體會體會嗎?
劇痛突然從后腦勺傳來。
皇帝雙眼陡然睜大,不敢置信地轉過身。
他正好親眼見到六公主被自己的暗衛一腳踢開很遠。
而六公主左手握著一顆核桃,右手里則是砸核桃的小金錘。
那小金錘上,還有著鮮艷的血跡。
皇帝轉過身,目光凌厲地看向身邊的朝陽長公主。
朝陽長公主一張臉已經嚇得發白,她知道自己這個女兒是個草菅人命的。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女兒竟敢草菅九五之尊、當今天子的性命!
朝陽長公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朝皇帝懇求道:“陛下,芷音不是故意的。她、她肯定是恨我,想捶我卻不慎失了手。.org陛下,求您饒芷音一命吧。”
在下跪前,朝陽長公主的心中轉過了許多的念頭。女兒已經下手了,左右是逃不過一死,她不如真的將皇弟弄死好了。老三此時應該在宮中……
但暗衛比朝陽長公主的決心下得更快。他將六公主踢飛后,又飛身到六公主的面前,掐住了六公主的脖子。
握著小金錘的六公主臉色慘白,大聲喚自己暗衛的名字。
殿門被推開,進來的卻不是暗衛,而是御前侍衛。
見到皇帝的頭上的血已經流到了龍袍上,御前侍衛立刻將刀拔了出來,橫在了跪在皇帝面前的朝陽長公主脖子上。
朝陽長公主的心中一片悲涼。
她算計半世,扶助了一個皇帝出來,又即將再有扶助之功。但這一切,就因為她女兒的一錘而戛然而止。
回南嶼又如何呢?只要最后登基的皇子是她們看中的,這擁有過的榮尊,遲早可以再回來。
朝陽長公主現在知道,自己可以算是一位成功的公主,可以算是一個不錯的皇姐,甚至算是不墊底的皇姑母。但她不是個好母親。
她將自己的女兒縱上了一條絕路。
宮外,消息是三更天才傳出來的。
蘇昭寧聽到房中窗戶處有響動聲,猛然睜開了眼。
她緊張地坐起來看向窗外,正好迎上了南懷信的目光。
披著外衣出門,蘇昭寧看向換了一幅打扮的南懷信。
她幾乎是完全憑借直覺在發問:“怎么了?”
“陛下駕崩了。”南懷信低聲答道。
蘇昭寧倒吸一口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懷信接著同蘇昭寧說話:“聽說是六公主做的。我現在要陪著四皇子入宮,你好好照顧自己,我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
蘇昭寧腦中一片空白地點了點頭,望著南懷信離去的背影不知道要叮囑他什么。
眼看南懷信的背影就要消失在自己視線之中,蘇昭寧突然出聲喊道:“等等。”
南懷信轉過身,看向蘇昭寧。他見她站在夜色之中,一張臉被月光印得有些蒼白。
他不忍地折回幾步,走到她的面前。
“沒事。你好好休息。我只是怕你明天醒來找我,才來同你說一聲。”南懷信柔聲安慰蘇昭寧道。
蘇昭寧卻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她抓著自己外衣的領口,抬頭看向南懷信,說道:“這個時候,傳出消息,總覺得有些奇怪。你與四皇子小心些。”
南懷信想了想,點了點頭,回答道:“你放心。宮中,也有咱們的人。”
蘇昭寧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不安。她看著南懷信,叮囑道:“不管宮中的人是誰,進宮先不要急著找自己的人。”
南懷信不想讓蘇昭寧擔心,就通通先應了下來。
待南懷信離開自己的視線后,蘇昭寧就往南敏行睡的房間那邊走去。
她走在回廊里的時候,隱約感覺到身邊有一股涼風刮過。這股涼風來得太突然,突然得讓她覺得詭異。
蘇昭寧加快步子,往南敏行的房中跑去。
一鼓作氣地跑到南敏行入睡的房中,蘇昭寧看到床上蜷縮著的小人松了一口氣。
但尚等不到她完全放下心,那股詭異的涼風又吹進了房中。蘇昭寧抱起南敏行就往外跑,她大聲喊道:“來人!”
更大的涼風從她身后吹來。打斗聲就那樣清晰地在夜里響起。
南敏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睡眼朦朧地看向蘇昭寧的身后。
在他與蘇昭寧的身后,幾個黑衣人打作了一團。
“娘,發生了什么事?”南敏行頓時清醒過來。雖然他還是個孩子,但是在于迫及生命的危機感面前,誰都會有頭灌冷水般的感覺。
蘇昭寧抱著南敏行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白術、白術!”
白術和茯苓兩個亂著頭發就從房中跑了出來。
白術要去接過蘇昭寧懷中的南敏行,與蘇昭寧一起往外跑:“小姐,咱們去哪里?”
蘇昭寧卻沒有遞南敏行過去,她吩咐跑在兩人后面的茯苓:“茯苓,你趕緊把馬車牽到后門去。”
然后她又對白術道:“白術,你去府里找個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抱著往外跑。能分散一會注意力是一會。”
“白術,你帶著那孩子藏起來,不用急著回府。保護好自己就行。”蘇昭寧出定遠侯府的門口時,最后叮囑了白術一句。
她讓茯苓坐在馬車里抱著南敏行,自己親自拿著馬鞭駕駛馬車往一條巷子里狂奔而去。
在這個時候,即便是定遠侯府一直養著的車夫,她也不敢完全相信。
雖然說,當日為了給安怡縣主下套,蘇昭寧跟著南宛宛學會了騎射是一件僥幸用上了的技能,但是這種僥幸能不能最后轉換成大幸,蘇昭寧現在真的毫無把握。
皇帝駕崩的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即便是一直在籌謀太子之位的幾個皇子恐怕也未必有充足的準備。
在大局未定的情況下,所有人都只能憑借第一直覺做事情。蘇昭寧想到了養在自己身邊的南敏行會是一個威脅四皇子的利器,其他人顯然也想到了,并且付諸行動了。
蘇昭寧不確定四皇子派來暗中保護南敏行的人一定會獲勝,所以她不能帶南敏行繼續待在定遠侯府。
盡管在皇位面前,有的人覺得兒子也未必算什么。但顯然其他人的眼中,四皇子是看重他這個兒子的。
蘇昭寧也相信這一點。
否則,四皇子不必特意給南敏行偽造一個南懷信之子的身份,將其放在定遠侯府。
所以,蘇昭寧一定要帶南敏行暫時躲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她帶著南敏行下車之后,回望車上的茯苓,最后一次問道:“你真的不下車?”
“小姐,您知道的,奴婢不下車才能保護您和小少爺。”茯苓說完之后就握著馬鞭,用力抽了下馬。
茯苓沒有學過騎射,她其實并不會騎馬。這一下后,蘇昭寧能看到狂奔的馬險些將茯苓甩下來。
但她沒有時間再心疼茯苓了,若是不能帶著南敏行去那個地方,她們今日所有的努力都將化為烏有。
蘇昭寧抱起南敏行咬牙鉆進了黑暗之中。
皇宮里,侍衛打扮的南懷信跟在四皇子身后,一起進了外殿。
外殿里,尚還沒有大皇子和三皇子的身影,只有一個小太監迎了上來。
見到四皇子過來,小太監壓低聲音道:“殿下,娘娘在偏殿等您。”
四皇子正準備邁步過去,卻被南懷信出聲攔住了腳步。
“陛下在哪里?”南懷信逾越地問道。
小太監抬頭看向四皇子,有些猶豫。
四皇子轉過身看了一眼南懷信,對那小太監問道:“父皇在哪里?我要見父皇。”
小太監指向正前方的內殿,答道:“圣上在寢宮。”
見四皇子就要闊步走進去,小太監追上去不死心地問了一句:“殿下,娘娘有急事要同你說。”
四皇子看了一眼小太監,毫不猶豫地邁進了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