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毓陽神色冷了下來。
“你父皇的皇位又是誰封的?”子曦語氣平靜,聽不出一絲一縷的情緒波動,“你父皇的父皇?”
空氣仿佛一點點凝結,殿內溫度慢慢降低。
“朕承認百年前君氏皇族勢弱,所以有人不安分也正常。”子曦眉眼微抬,清冷目光落在裴毓陽面上,“但是現在朕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陵國的疆土不容一分一毫的分裂,想要自立成國?絕無可能。”
眉目絕艷的少女站起身,目光從裴毓陽面上掠過,漫不經心地看向聞人淵,“朕不是與你們虛張聲勢,而是實實在在地告訴你們朕的態度。即日開始,你們可以想盡一切辦法反抗朕,與朕周旋,若你們能勝出,這陵國從此可以改朝換代!若不能,叛臣的下場如何,你們自己心里清楚。”
清冷沉厲的一番話落下,子曦眉眼流露出凜然不可侵犯的尊貴威儀,讓眼前這些早已在權力傾軋中洗練成狐貍的男子們,也感到一陣心悸。
聞人淵倏地攥緊了手。
裴毓陽心頭劇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個十六歲的少女震懾得一句話不出來。
而鳳微羽……
此時心頭已完全是一片紛亂。
他錯了。
徹徹底底地錯了。
原來不知何時,女帝陛下與攝政王早已站在了同一陣線,根本沒有攬權不放,也沒有猜忌防備。
更沒有誅殺之心。
子曦對攝政王是真正的信任,對他鳳微羽才是真正的疏離。
為什么?
究竟是哪里出了錯?
為什么突然之間就感覺都風云變了色?
以前的君子曦分明就是個單純天真的少女,她沒有這么濃重的威儀,沒有這么讓人驚悸的魄力,更沒有如此凜冽生寒的氣度。
就像……就像一個做了幾十年帝王的人,君臨天下,威鎮寰宇。
指點江山的雍容氣度,令四海盡皆臣服。
她養傷閉宮的那幾個月里,到底經歷了什么?
速來溫潤的面容此時陰晴不定,雙手死死地抓緊了桌下的袍子,才克制住自己不露出失態——雖然他此時的表情已經極為難看。
“裴公子和聞人公子既然來了,就在朕的宮里多做客幾日。”子曦漫不經心地又開了口,語氣雖淡,卻是毋庸置疑的命令,“朕的國庫雖然不充裕,兩碗飯卻還是供得起的。”
罷,她目光輕移,淡淡道:“攝政王,最近事情比較多,宮里的守衛調度千萬別出了錯,你多費點心思。”
南墨昊站起身,垂眸領命:“臣遵旨。”
“楚宸和秦裳跟朕過來。”子曦語氣平靜,“其他人都散了吧。來人,收拾膳桌。”
完,也不等其他人領命,便轉身往雍華宮偏殿走去。
楚宸和秦裳一聲不吭地跟了上去。
攝政王轉身辦事去了,膳廳里轉瞬就只剩下不請自來的三人。
鳳微羽神色晦暗,眼底色澤沉浮,心頭亂得找不著方向。
裴毓陽一拳錘在膳桌上,引起杯碗碟筷的一陣劇烈顫動,殿內空氣跌至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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