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而是父親暴怒時說的那句話,“閣主是天上的神,豈是你能肖想的?裳兒,你選擇的不是信仰,而是一條萬劫不復的死路!”
死路……
是啊,帶著信仰歸于黃泉。
這就是他選擇的不歸路。
父親,您當年一語成讖……
血色如蓮花般綻放,劇痛到極致,似乎只剩下麻木。
生命一點點流失。
染了血的嘴角微揚,秦裳想到當年初見時那驚鴻一面,目光不由柔和,渙散……漆黑的瞳眸漸漸失去焦距,終至無力地闔上……
如脆弱的蟬翼。
行刑的兩人都是九閣手下高手,雖然他們并沒有要刻意折磨虐待秦裳的意思,但杖斃是一個過程,而并非直接擊斃。
所以該受的苦痛,秦裳以血肉之軀一分不少地受下。
行杖時雖沒有灌注內力,可對于長期習武之人來說,手上的力道本就格外重,十杖下去,骨斷肉碎,也同樣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所以當已經疲憊虛弱至極的秦裳在他們面前閉上了眼,徹底失去了生息,行刑的兩人沉默地對視了一眼,雙雙停手。
空氣中充滿著血腥的味道。
低調冰冷的殿內,即便鋪著紅色柔軟的名貴地毯,也似乎驅散不了那尊天然冰川所散發出來的寒氣。
今日來議事的三大堂主額頭上都見了汗,不安地偷看了一眼闔目倚在精美雕花榻上的男子。
仿佛上天精心雕琢的一張容顏,不管從哪面看,都完美得挑不出一絲瑕疵。
正如他那淡漠得無懈可擊的性子,仿佛這世間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他皺一下眉……哦不,可能不是不曾皺過眉頭,只是他皺眉頭的時候,九大堂主都無幸得見罷了。
穆堂主傳達命令回來不過幾息,時間卻仿佛已過了幾年那樣漫長煎熬。
直到一定破風聲響起。
殿內三大堂主紛紛轉頭,發現來的正是剛才外面執杖的手下,不由松了口氣。
這就對了。
閣主要的只是服個軟,又不是真的要秦公子的命。
秦公子一根筋的腦子……虧得也呆在閣主身邊六年了,怎么連服軟求饒都不會?
還好還好,榆木腦子還算開竅,沒跟閣主死犟下去。
來人已經遠遠跪下,語調平穩恭敬,“回稟閣主,行杖完畢。”
什么?
三大堂主驚訝地看著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行杖完畢?
這么短的時間之內,他們并沒有意識到秦裳已經死去——九閣第一高手的功力,不管怎么說,支撐半個時辰還是可以的,現在連半炷香的時間都不到……只是,行杖完畢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穆堂主心頭生出起強烈的不祥預感,“秦公子他……”
倚著雕花錦榻的男子睜開眼,黑色瞳眸深不見底,開口間,嗓音自帶清雅寒色:“人呢?”
“回稟閣主,已經……扔到后山去了。”
話音落下,殿內空氣仿佛瞬間凝滯。
穆堂主張大嘴,表情僵硬。
其他兩位堂主表情也凝固在臉上。
秦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