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此時帝修正在氣頭上,秦裳定然也會責備九微一頓。
就算不反抗,你躲開不行嗎?
可此時他只剩下心疼,哪有心力去責備?
殿內安靜了片刻。
“主人。”秦裳緩緩在帝修面前蹲跪下來,眉頭微皺,表情有些糾結,“我不知道主人還有個父親。”
帝修端起茶盞,沉默地啜了口茶,語氣淡淡:“本座又不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有個父親很奇怪?”
“不是。”秦裳緩緩搖頭,“就是沒有想過……”
“沒必要想。”帝修倚著錦榻,抬手揉了揉眉心,“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無關緊要的人?
秦裳嘴角微抿,抬眸看向帝修:“主人對他,當真沒有一點感情?”
帝修微默,隨即眸光古怪地看著他:“秦裳,你是不是閑得慌?”
秦裳緩緩搖頭,低聲道:“我只是有點難受……明白了主人以前……”
帝修微愣,定定地盯著秦裳的頭頂看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秦裳是在……心疼他?
“秦裳。”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屈指彈了下他的腦門,“收起你的同情和憐憫心,本座沒那么脆弱。”
秦裳抬眼,靜靜看著他。
那么多年的孤寂,一個人修習的清靜,當真能習慣嗎?
在秦裳看來,長久的孤獨原就是一種煎熬。
“本座沒什么感覺。”帝修淡道,“你不必濫用同情心。”
秦裳沉默片刻:“主人恨他嗎?”
帝修皺眉:“你說的是誰?”
“您的父親。”
帝修揚眉:“本座為什么要恨他?”
秦裳沉默。
為什么要恨?
答案不是顯而易見?
任是誰打小被人丟棄在山上自生自滅好吧,是丟在山上讓他自己修習武功,沒有一點親情,沒有得到一點關愛,甚至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心里都會生出一點怨恨的吧。
“你想多了。”平復了這么一會兒,帝修心情已經恢復如常,嗓音淡淡,“本座沒心思去恨誰。”
秦裳聞言,低頭沉默了片刻。
他倒是能聽得出來,主人的確沒把前任閣主放在心上,方才回擊給帝炎的那記鞭子也絲毫不曾手軟但凡有一丁點把那人當成親人的可能,主人都不會這么做。
所以也許的確不恨,當然,也不曾在乎就是了。
秦裳終于明白主人的憤怒來自于哪里。
他方才所說的,就算換成是他自己,也不會反抗,因為那人是主人的父親。
可主人顯然不這么想。
在帝修眼中,不管是前任閣主這個父親,還是對九微動手的那位帝家兄長,都不過只是一個擁有血緣關系的外人,陌生人。
九微面對陌生人的欺壓而不反抗,才是他動怒的原因。
這般一想,秦裳頓覺九微有點冤,不過他又覺得主人罰得并不過分。
至少一通責罰下來,能讓九微更清晰地記住,即位成閣主之后,他沒必要顧忌任何人哪怕是天王老子來,也不必隱忍退讓。
九閣閣主就是九閣至尊,憑的是實力駕馭九閣屬眾,憑的是收服人心的魄力和威儀,而不是血緣上的牽系,更不是仗著所謂的尊長身份就能頤指氣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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