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能力卓絕,擁有過人的手腕和魄力,年紀輕輕就成為墨家讓人信服的掌權之人。
墨家只有他在,宗族旁系無人敢有不服。
可他不是父親中意的繼承人。
所以他就合該受別人的控制,成為父親手中負責調教真正繼承人的一顆棋子,合該一個人忍下所有委屈折磨,合該承擔墨華進宮之后墨家失去繼承人的罪責。
更有甚者,作為縱容墨華進宮而沒有阻止的懲罰,每月一碗藥毒摧殘著他原本強健的身體,只是為了讓他別生出不該有的野心,為了杜絕兄長以后成親生子的可能……
所以四年前兄長才會在陛下面前請求以后給他一個孩子,那時兄長是否就已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得個善終?
而這一切,只是因為父親厭惡長子,懷疑長子并非親生。
不是確定,而只是懷疑。
只是懷疑……
所以兄長這些年就合該承受這些不公?
墨華死死地攥緊了手里的密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父親會如此愚蠢荒唐!
放縱著墨家內亂,放松人人為了利益而胡作非為,還納了小妾重新生了個繼承人……父親以為他是皇帝嗎?
就算是皇帝,人家皇帝還能讓女兒繼位呢,大哥到底哪里讓他不滿意了?只因為一個莫須有的懷疑就糟踐他的大哥,憑什么?
墨華僵冷地坐在窗前好半晌,胸腔里凝聚著一團怒火——十八年前從未有過的震怒,讓他幾乎忍不住想要破口大罵。
深深吸了好幾口氣,墨華放棄了一點點謀劃掌權的想法。
他不想細細籌謀,也沒有那么多時間去籌謀,他要的是快刀斬亂麻。
看向眼前兩個黑衣隱衛,他道:“陛下讓你們聽我之命,我且問你們,殺人可否?”
隱衛沉默地點頭。
殺人本就包括在他們日常任務之中,隱衛若不殺人,費那么精力時間訓練干什么?
“既然如此,我要你們明日之內把墨家內部不安分的人都找出來。”墨華聲音帶著壓抑,“所有陽奉陰違,拉幫結黨,謀取不正當利益者,人數控制在十之內無需請示。”
墨氏一族數萬之眾,內亂者絕不止一人。
若是以前的墨華,絕不會可能大開殺戒,他只會花時間一個個去勸說,盡可能地保住每一個人的性命,甚至滿足他們對利益的需求。
可如今,不會了。
父親既然希望他做個冷酷無情的掌權者,那么他就滿足父親一回。反正墨家宗族之內仗著身份倚老賣老、不知滿足地斂財,胃口越來越大甚至有取代家主野心的人都有誰,他心里很清楚。
而那些人幾乎不管事,或者說根本沒能力管事,整日里養尊處優,讓管事之人聽他們的話,奉上白花花的銀子供他們花天酒地,酒肉池林。
沒有皇帝的命,日子卻過著比皇帝還驕奢快活,如今便是連這樣的日子也不能滿足他們了。
既然如此,還留著他們干什么?
兩名隱衛很快又奉命離開。
墨華一個人坐在窗前,看著天際烏云涌動,一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