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慕容凜奉旨進京面圣。
這位慕容家主也已經年近不惑,膝下長子剛過十歲,如今邊讀書邊跟著父親打理家族生意,小小年紀,已經足見幾分沉穩從容。
九嬈在雍華宮召見了他們。
帝王跟世家從來就不是單純的君臣關系,其中各位利益牽扯,各種勢力的抗衡,以及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復雜……
這個時代的商人地位并沒有那么低下,也并沒有優越感強盛的人整日抬高文人,貶低商人。
但比起文臣武將,商人只是一個庶民,地位自然沒有武將來得高,可在很多皇帝眼中,坐擁破天富貴的商人卻遠比武將來得難以控制。
尤其是如墨家和慕容家這種自成一脈的氏族,他們的富貴已足以支撐他們的地位以及在天下的影響力。
不過好在慕容家在十多年前就已經被子曦收服,甚至承了皇族的恩,冠上皇商頭銜之后,便也勉強算是皇帝的直屬臣商,只是多半時間并不在朝而已。
雍華宮里議事半日,無人知道女皇陛下跟這位慕容家主談了什么。千里迢迢而來,在宮中只陪著女皇陛下用了一頓豐盛的午膳,傍晚時分慕容家主就帶著兒子告退離開了帝京。
風起云動。
隱藏在平靜表面之下的,是各方勢力的小動作不斷,天下已是暗潮洶涌。
大夏的捷報一封接著一封傳來,幾乎每隔十天半個月就有一封,讓九嬈時刻知道大夏境內如今的戰局。
到了十月底,一封捷報中附帶著對少年小將鸞飛在戰場上的表面做了個全面的闡述,小功多少,大功多少,在戰場上的表面如何,是否謹守本分聽從掉令……
楚凝詳細地書寫了一封奏報命人送了回來。
九嬈看到這封奏報時是在晚上,處理完奏折之后,她有些疲倦地倚在榻上,白卿離細細地給她揉按著兩邊鬢角。
“這兩天事多,你應該注意休息。”白卿離道,“聞箏既然有能力,政務可以讓他多分擔一些。”
九嬈沒說話,把奏報看完,隨手放在一旁:“鸞飛在戰場上的表現出乎朕的意料。”
白卿離淡笑:“破軍星還能有假的?”
“朕不是說他的作戰能力。”九嬈道,“越往大夏皇城靠近,離鳳國也就越近……雖然花個十幾日時間飛奔幾千里路去報仇不太可能,但他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沒有在戰場上亂來,還交出了這樣一份漂亮的戰績,朕對他委實有點刮目相看。”
“仇恨能讓人一夜之間成長。”白卿離語氣淡淡,“他不是不沖動,也并非不想報仇,只是理智和自制力很強,強到足以壓制他的仇恨。”
九嬈抬眼,眸心浮現一抹異芒:“白卿離,鸞家九族被誅,是不是你操縱的結果?”
白卿離失笑:“小嬈兒,這個問題你以前貌似問過。”
“但是你并沒有正面回答朕。”九嬈道,“如果你也是罪魁禍首之一,那么鸞飛以后要找你報仇,朕定會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