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劉芳出丑,劉雨樂見其成,她甚至還會拍巴掌叫好。
不為別的,就因為劉芳也一貫親近劉琰而不親近她。
本來嘛,劉芳沒了親娘,多虧曹皇后照料撫養她,還給了她公主名分,她怎么會對一個賤妾生的劉雨有好臉色?就算不提出身,劉雨的性子也著實招人厭。
而在劉雨看,自己怎么說也是皇上親生女兒,劉芳不過是侄女兒,死了親娘寄住在宮中而已,居然還敢看不起自己這個正牌子公主?誰借她的底氣?
公主府離皇宮近,她們在車上說一會兒話的功夫,公主府已經到了。
福玉公主笑著來迎她們四個,對劉雨格外多問兩句:“看著瘦了,身子可大好了嗎?”
劉雨病中還接到過福玉公主打發人送的東西,而且福玉公主做為大姐一向很有威嚴,劉雨對她不敢不敬。
“謝大姐姐關心,已經好了。”
“那就好。今天請你們出來玩是為了散心的,你要是累了,覺得支持不住,千萬別勉強。”
等福玉公主的目光落到劉芳身上,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她沒想到劉芳打扮成這樣來的。
身為公主,對相看這事大可不必這么殷切遷就。這還只是相看就顯出一股上趕著的熱乎勁兒,將來真成了親,豈不是要被駙馬死死轄制住了?
福玉公主的話到了嘴邊,并沒有直接說出來。
畢竟劉芳也是大姑娘了,還當著其他姐妹,福玉公主要是直言她妝容不妥,她面子上怎么掛得住。
“來來來,都進來。今兒我特意從府外請了兩位名廚來整治今天的午宴,保證跟你們平時在宮里吃的不一樣。”
別人對吃還不怎么上緊,唯獨劉琰兩眼放光:“真的嗎?請的哪里的廚子?都會做什么好菜?”
其他人就算一肚子心事也讓她給逗樂了。
“今天請的兩位,一位是寶珍樓的,一位是全味齋的。”
趙語熙對京中掌故比其他人都熟,給劉琰解釋說:“寶珍樓做山珍最好,全味齋東家和廚子都是南邊來的,做水產、海味很拿手。”
“那就是山珍海味都有了?”劉琰樂得很:“大姐你不早告訴我,要不然我早上就不吃飯了,把肚子全留在中午。”
“好好好,總之少不了你的。你趁這會兒想想要吃什么,回頭吩咐他們做。”
說些吃吃喝喝的話題,劉芳心中的緊張半點兒沒減。她不知道大姐姐今天這賞花會都請了哪些公子俊彥,雖然她相信大姐為人周到大方,會替她好生安排,可是一顆心就是高高懸著。
可能是衣裳厚,也可能是腰帶束得緊,她覺得喘氣都有些費勁,額頭發際全是汗,身上衣裳也讓汗浸濕了。
福玉公主適時說:“一路上又熱又悶,先進去喝杯茶歇一歇。”
別人其實還好,就是趙語熙身子確實虛,有些支持不住。借著福玉公主這句話,她就跟侍女去歇息了。
她連清茶現在都不大敢喝,只能進些溫水。明明天氣這么悶熱,卻沒出多少汗,手指尖還反常的發冷。
松香扶她靠在湘妃榻上,輕聲說:“公主,要不躺下歇會兒?”
趙語熙擺擺手,有氣無力的說:“不了,靠一會兒就好。”
一躺下,衣裳發髻首飾全得弄亂,一遍折騰下來得費好大功夫,也得花很大力氣,如今是做客,太不方便。
松香心里也明白。
可是自家主子這么處處小心,松香這個貼身宮女看著實在心疼。
別人常說,趙家的女兒到了新朝還能撈個公主的名分,錦衣玉食,這是走了大運了。哪怕前朝還在,趙語熙一個王爺的女兒,頂天封個郡主而已,反而沒有現在的風光。
呸,這些人站著說話不腰疼,誰想要這風光了?趙家女在劉家的皇宮里,這日子過得能順遂如意嗎?這主不主,客不客,親不親,仇不仇的,自家公主有多煎熬,那些人哪里知道。
松香是自小就服侍趙語熙的,親眼見著自家主子從封了公主之后,一個安穩覺都沒睡過。
歇了一刻鐘,趙語熙覺得精神好多了,聽著窗子外頭傳來劉琰清脆悅耳的笑聲,示意松香去將窗子推開。
窗外頭的院子里巨樹參天,濃蔭匝地。樹下頭立著一架秋千,劉琰的袖子卷了起來,裙子也系了個結,連鞋都沒穿,站在秋千上蕩得正開心。
松香固然是滿肚子煩惱,看著四公主這無憂無慮的樣子,心頭也覺得輕松多了。
趙語熙也露出了微笑。
在宮里皇后管得嚴,尚宮們盯得緊,劉琰想這么無拘無束的玩樂也不可能。
桂圓和銀杏可不是這么想的。她倆的心象是拴在了秋千繩上,隨著劉琰在空中一高一低的來回晃蕩,生怕劉琰一失手從上面掉下來。
那她倆也別想好了。
幸好劉琰身手不錯,再說福玉公主這秋千扎的也不高,劉琰玩了一會兒盡興了也就下來。
外面侍女來報,說客人們來了不少,問公主們要不要現在就去風荷軒。
劉芳再露面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兒衣裳,藕荷色衫裙,外頭罩著銀線串米珠纓絡云肩,臉上也重新勻過脂粉,比剛才那一身兒打扮強出一條街去。
這風荷軒臨水而建,四面的長窗一推開,湖上的清風穿堂而過,格外涼爽清雅。這會兒荷花開得正好,微風挾著荷香撲人一臉一身,連說話聲音里似乎都透著香氣。
福玉公主今天請的客人里,倒沒有上次曾經見過的駙馬家的堂妹表妹們。倒是有幾位宗室女,還有一位吳姑娘,是劉琰的姨表姐,算起來都不是外人。
這下眾人都不拘束了——大家都是親戚,小姐妹們湊在一起說說笑笑,連趙語熙也不覺得難受。
因為她生得美,兩三位姑娘都聚過來跟她說話,向她打聽衣裳首飾怎么搭配到一起,又說起胭脂水粉來,談興勃勃很是投機。
劉琰前后看看,這半晌沒見劉雨,也不知道她自個兒往哪兒逛去了。
管她呢,她在的話總是陰陽怪氣酸話一堆堆的,不在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