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鴻鈞面不改色的駁斥,“這些靈寶,全部都是本座以人品感動蒼天大地、無以倫比機緣巧合下才收獲的!”
“絕對不是因為盤古曾經拎著我的本體演化天地烘爐,煉化諸多混沌魔神道果精粹成就先天靈寶,在那個時候特意留下氣息烙印,以待后來時光的追尋!”
“羅睺你這樣瞎說大實話、誹謗我擔任靈寶流水線生產員兼庫房管理員期間,有侵吞公款瀆職行為,肆意妄為污我清白舉動,將來是要負責任的……你知不知道!”
“……”羅睺目瞪口呆中。
他很想說些什么,但是任憑精神活躍到何種境地,都覺得組織不出一句能夠完美詮釋心聲的話語,不上不下幾乎能將人給逼瘋。
好半晌之后,羅睺才勉強憋出一句,“堂堂大羅……怎能無恥到這種地步?!”
在這一刻,他真切感覺到雙方境界道行上的差距,那是行為處事手腕處在截然不同的天地。
他本以為,自己行走、開創出一條道,一條名為“魔”的道,極盡唯我,闡述著天地的破滅終結,代表著宇宙的陰暗沉凝,演繹著人心的恐怖奇詭,已經是足夠可怕,有深深魔性,性格習慣完美呈現著“惡”這一個字的真意。
但是而今直面這個對手,才愕然發覺——相比鴻鈞,他這點“惡”……又算得了什么?
恍惚間,羅睺差點認為,眼前這位才是真正的魔道集大成者,是值得他用一生來學習與膜拜的偉大存在!
“呵……道友還是太年輕、太天真啊!”鴻鈞語氣幽幽,“無怪乎你不知道——在這個混亂無序的紀元,在這弱肉強食深刻烙印在每一個生命本能中的時代,想要做一個好神是多么的困難?”
“那必須比最邪惡的魔頭心性還要強大果決,比最無恥的敵人還要能打破自我的底線……真正不擇手段到極點,立身在最深沉的黑暗,雙手沾滿惡者的鮮血,才能守護住那一點最珍貴的光明希望……”
“做好人,要比做壞人的更聰明、狡猾、狠辣……不然,好人是會死,死的沒有一點價值,對這片世界沒有絲毫貢獻。”
“即使在這個過程中,他人是怎樣的不理解,有無數的怨恨和譴責……大可盡情沖著我來,我都能一力承擔。”
“一切種種,只為最后的終極升華,擁有真正無所不能的力量,將我的理念銘刻在整個洪荒宇宙運轉秩序中,成為永恒終極的道,萬世不易的法!”
鴻鈞很坦誠,神情很平靜,語氣很淡然……但就是這普通尋常的樣子,卻給羅睺帶來了莫大的壓力。
‘這是一個極度可怕的人……無關力量,只是心靈。’他萬分警惕著,隱隱間明悟,面對這樣的對手,怕是很難善了了。
——一個有理想、并且能將這理想貫徹現實,不擇手段卻心中一點愧疚都沒有的大羅至尊……誰敢拍著胸脯說不虛?
‘不要臉都能不要的這么干脆徹底,讓我這魔道的開創者還怎么混?’羅睺瘋狂唾棄起對手,同時也在警醒自我,‘我還是需要努力……道已高一尺,魔怎能不高一丈?’
他心中有無窮斗志,這一次收獲到的東西太大了,學習到很多很多的新知識,解鎖了通往極惡道路的一個個隱藏關卡。
羅睺深信,只要給他一段閑暇時光,將而今的感悟給匯總、熔煉在自身道路中,必將能迎來一場質變!
當然,這一切都有個前提,那就是能——活下來。
鴻鈞動了!
一只手臂漫不經心抬起、揮下,無可思議的偉力咆哮洶涌,激蕩在歲月中,轟擊著恐怖劍陣演化的道域,讓其劇烈顫動、哀鳴,像是隨時會崩潰。
僅僅是起手,就有這樣不可思議的威能,讓羅睺的臉色一瞬間青紅相間,有驚有懼。
法力瘋狂灌輸,演化終結與毀滅的法則,支撐起陣法運轉,鏗鏘劍鳴聲中四柄殺劍氣機高漲,劫光劍氣無窮盡,橫斬過去現在未來,才泯滅了陣中人的暴力手段。
“呵……”羅睺長長吐出一口氣,神情好看了一些,“必須承認,你太強大了……可是我又何嘗是易于之輩?”
“劍陣既成,分割時空,相當于本座一分為四,化成四尊大羅坐鎮在此間!”羅睺冷笑,“雖然說,有的立身在過去,有的立身在未來,有的立身在虛無……都不是現在的時間點,能借調降臨的力量有限制。”
“但除非你能集齊四位同級強者,才可以破開本座的劍陣!”
“哈?你說什么?”鴻鈞掏了掏耳朵,似笑非笑,“究竟是誰,給了你這樣大放厥詞的勇氣?”
“天地間妙法有多少,你懂不懂?”
“世間玄奇大道有多少?你清楚不清楚?”
“有錢就能為所欲為,你知曉不知曉?”
——似乎混進去什么很不得了的東西。
“四位大羅才可破陣……呵,五件極品靈寶而已,就算是因為共鳴、威能疊加,威力無止境攀升,又能夠抵得上多少先天至寶呢?”
“兩件有嗎?”他微笑,“我最不缺的,就是先天至寶了……即使你再怎么出乎我的預料,三件成不成?”
“一件至寶鎮壓一道劍門,剩下的留給我,捶死你!”
下一刻,驚雷聲炸響,一幅太極陰陽道圖在舒展,一道金橋逆著時序流轉的軌跡,橫跨無量量紀元,定鎖向誅仙劍!
“轟隆隆!”
混沌氣噴薄,一面旗幡招展,盤古幡飛了起來,它迸射無比凌厲鋒芒劍氣,開辟時空,衍化變數,一剎那無窮未來在誕生,徑直撐爆了戮仙劍所限流的時間長河。
“嗡!”
晶瑩剔透的造化玉碟慢悠悠上浮,在其上有三千種截然不同的法則演化,純粹的繁復信息無止境疊加,輕描淡寫的束縛起名為陷仙的殺劍,讓其像是悶頭闖入了一個浩大無窮的迷宮,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一瞬間,四柄殺劍被擋下三件,只剩下一臉懵逼羅睺身前的絕仙劍,那是代表了無時無刻現在的殺劍。
“呵……三件先天至寶,足以擋住各自面對的劍器一段時間。”鴻鈞大踏步前行,“而在這段時間內,你陣法的力量就被干擾,無法徹底集中。”
“然后,我干掉你就行了!”他有些肆意的大笑,“可惜可惜,有些美中不足,混沌鐘我死活沒能找到。”
“要不然,太極圖、盤古幡、混沌鐘,三大先天至寶齊聚,我直接逆推出開天斧!”
“這柄斧頭在手,什么東西我不能砍爆?一個照面,我就可以讓你死的不能再死!”
“非四尊同級強者不能破?這所謂的同級,怕不只是這個境界中的平庸之輩,用來作為計算戰力的基本單位!”
“而本座是這樣的存在嗎?”
“我一個人就能吊打十個以上同級大羅,你不過是對抗四個都夠嗆,也好意思在我面前顯擺?”
“我如此強大,平日里都那么低調,力爭做一個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幕后boss,你這弱雞竟然敢跳的這么歡快?”
鴻鈞一臉憤憤,攻殺的動作卻不停,肉身生生粉碎了不知道多少時空迷障,硬抗無數可怖劍氣,干脆利落就是一拳!
“當!”
絕仙劍巨震,劍體微微彎折,直接倒飛而出,差點要落向時間長河中哪個不知名角落。
羅睺神情驚悚,滿臉不可置信,迅捷伸手搭在絕仙劍上,無數法力洶涌,化解那磅礴到無與倫比的沖擊力。
‘好強!’
他震驚動容,然而這只是巔峰對決的序幕拉開罷了。
下一瞬間,二十四顆絢爛無比的寶珠閃耀光華,一顆顆連貫沖擊,循著劍陣動搖剎那出現的破綻攻入,打在了羅睺的身上。
“咔嚓!”
讓人牙酸的骨骼斷裂聲響起,即使羅睺再怎么規避,仍是沒完全躲過這蓄意一擊,肩膀塌陷,強大的魔體血肉模糊。
“咳!”
艱難咳血,軀體上有幽光一閃,才恢復了傷勢。
看起來,他現在是毫發無損了,但哪有那么簡單?
于時間線上將完好無損的自身過去拉扯重疊到現在時間點,是要消耗本源,乃至于道行的!
當本源消耗完畢,道行被抽取一空,那時不用別人出手,自己就廢了,搞不好都要跌落境界,重新成為螻蟻存在。
可若不如此,面對一個強大絕倫對手,一點點破綻都是致命的,直接被擊滅抹殺意志,空留本源又有何用?
“切……”鴻鈞撇了撇嘴,甩甩手,二十四顆定海珠重現手中,“都是大羅,要是不能一擊打死,真的是挺難殺。”
“不過,你還能堅持多久呢?”他冷笑著,“一次次削弱,遲早打死你!”
信手一握,其身后若隱若現的上千道靈光中突有一道明亮起來,一柄完美無暇玉如意落下形體,五色毫光渲染周天,霞光萬道普照紀元,盡顯至高無上皇貴圣氣。
輕輕一砸,跨越無窮虛空尺度,點向羅睺元神居所,要斃其根本,誅其真我。
絕仙劍嗡鳴,迎擊而上,發出金玉碰撞聲。
兩大極品靈寶對抗,一時間膠著,難分高低。可鴻鈞動作卻不停,單手一招,一張山河圖出現,而后往時間長河中一丟,漫無邊際鋪展,演化出一片真實山河萬物!
那山河,那萬物,隱隱間對應著洪荒天地——事實上,這本就是洪荒宇宙的地圖!
山河乾坤圖在進擊,它仿佛是真正的洪荒世界降臨了,用最磅礴的氣勢去碾壓一切阻礙,粉碎所有的絆腳石!
“嗡!”
誅仙陣圖不穩,在四柄殺劍都被牽制的現在,各大陣位的動蕩,讓它像是無根浮萍一樣。
這還并非結束。
乾坤尺、陰陽鏡、凈水缽……一件件或上品、或極品的先天靈寶一股腦砸下,它們內蘊的道則秩序在鴻鈞的法力駕馭下徹底復蘇,一起施展偉力,向著羅睺鎮殺!
先天靈寶,那是何等來歷?
它們都是昔日的混沌魔神所化,尤其是上品之上等級,那更非同凡響,是一位大羅至尊的全部精粹!
即使不是當初的那個生靈再現,能夠展現全部威能,但是這么多并肩子上,一起圍毆羅睺一人……也著實太過分了。
握著一柄絕仙劍,左遮右擋狼狽不堪,身上出現一道又一道傷痕,又因為戰局不得不消耗本源道行來恢復,無聲無息間踏上鴻鈞規劃好的死路。
事已至此,他不是沒有想過撤退,但兩者氣機相連,哪里是說走就能走的?
‘必須搏一搏……’羅睺把手擦了擦嘴角血跡,鎮定心神,眸光晦澀間將身形一散,像是與什么宏大事物熔煉在了一起,整段被誅仙劍陣籠罩的時間長河頓時黯淡下去。
霧氣隱隱,陰風呼嘯,很詭異一副場景,四柄殺劍共鳴,時間空間、過去現在未來被扭曲錯亂成一個點般,一種混沌時代特有的時光景象出現,一切種種既交融在一起,又仿佛彼此永恒分割。
鴻鈞頓住腳步,眉頭皺起,“這種陣法變化……時時為過去,刻刻是未來?”
“還有這么一手?真身同時出現在過去現在未來,游走不定,讓我想殺都有些麻煩誒……”他看著陡然間綻放億萬殺光的宏大陣圖覆蓋鎮下,“可惜,這也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你身合大陣,似乎更難纏……但我要連你這大陣都一起打爆呢?”他似笑非笑,“先前你雖立身陣內,卻又獨立自我,隨時可以逃亡撤走,可現在……你這是自尋死路啊!”
“接我一招萬寶洪流、乾坤一擲!”無數靈光閃耀,雖然不是什么千百萬丈法體,但是此刻諸多先天靈寶一起環繞,卻為鴻鈞披上了最絢爛的光芒!
那是名為……神壕的光輝!
“我今天就用先天靈寶,活活砸死你!”
一個意志統領,所有先天靈寶它們的道、它們的法,被一種奇特道路鏈接成為一個整體,力量威能無止境攀升,向著對比起來無比渺小的陣圖打下了最輝煌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