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衣雪一愣,沒想到這圓球竟然好像還有自己的意識,手腕一翻,伽藍冰魄針已經改握為捏,瞬間刺出無數針,點點七彩虹芒如同天上彩虹破碎,紛紛揚揚的一大片,煞是好看。
那圓球卻似乎是早有防備,倏然在半空當中一頓,竟是再一次改變了方向,朝下急墜!
軒轅昰眼見那圓球直奔沈衣雪而起,心中焦急,此刻恰好趕至,手中戰天劍刺出,卻因為那圓球突然改換方向而刺了個空!
他急忙收回,就見言寂的銀色真氣已經交織成網,朝著那圓球當頭罩下!
圓球落地速度飛快,同時反彈的力道也是極大,只是這一次竟是直朝著道空等四人的方向而去,同時一片血色霧氣噴涌而出,好像下了一場血雨一般,將道空等四個人完全都籠罩了進去!
而隨著血色霧氣的大量噴涌而出,那圓球竟是再一次地干癟縮小了下去,從一個拳頭大小,變成了一個表面滿是褶皺,核桃大小的小圓球。
道空四人眼見那血霧噴灑而下,幾乎是同時白了臉色,如慧閉起雙眼,嘶啞著聲音高叫“救命”,同時一把將昏迷的如默扯過來,一用力就舉到了自己的頭頂上!
本來是如塵和如慧二人扶著昏死過去的如默,如今如慧將如默扯了過去,如塵只覺得手中一空,下意識地朝如慧看了過去,卻見如慧正將如默背到背上,躬起身子,整個人都縮道了如默的下方!
如默楞了一下,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同時眼角的余光又見道空動作遲緩,就知道方才踏在那圓球上面,精神緊張,身體僵硬,到現在仍舊未曾完全恢復,見那圓球再次奔襲而來,一時竟然忘記了反應。
那核桃大小的圓球,眼看著離道空的面門不足半尺,如默不及多想,猛地朝前一撲,就將道空撲到了地上,同時整個身體也將道空牢牢護住!
卻不料那“核桃”圓球卻是再次倏然一頓,重重地砸到了如默后背,然后再一次彈了起來!
也就在同時,圓球噴出的那一片血霧,已經開始緩緩落下,眼看就要落到如默和如塵的身上。
救人要緊!
雖然沈衣雪對于道空的反復無常心中厭惡,卻也還沒有到眼睜睜看著對方去死的地步,于是再也顧不得那“核桃”圓球,伽藍冰魄針織出一片七彩光幕,橫向旋轉著就飛了出去,正擋在那血霧與如塵如默等人的上方!
一片血霧,幾乎全部都落到了那七彩光幕的上面,一時間竟然嗤嗤有聲,瞬間騰起了一層白色的霧氣!
被七彩光幕籠罩下的如慧,如塵和道空,同時懸起了心來,生怕下一個那血霧就將沈衣雪的七彩光幕也腐蝕出個大洞,然后再次落到他們的身上。
沈衣雪也是一愣,只是還沒有再次凝聚到伽藍冰魄針上面,那白色霧氣就已經落在那一片七彩光幕的上面,七彩光幕旋轉的速度一緩,再看時竟然比初時大上了一圈!
血霧,白霧,完全都消失不見,只余那一片如同彩虹般的光幕在輕柔地旋轉著。
軒轅昰在聽到那嗤嗤的聲音之后,也是心中一驚,連忙落到沈衣雪身旁,手中戰天劍蓄勢待發,隨之都準備應對出現的危險。
于是也就只剩下了言寂和孔微海在對付那“核桃”圓球,只是那圓球比起開始的時候小了不止十倍八倍,又過于靈活,竟然被它抽冷子從二人的真氣縫隙當中鉆了出去,在半空當中繞了幾圈,一頭鉆進了土里!
二人又用真氣凝聚成長劍刺入,然而卻沒有軒轅昰的戰天劍刺入土中的那種效果,最后也只得作罷。
這個時候,沈衣雪已經將那七彩光幕收回,只剩下晶瑩剔透,表面一層七彩光芒氤氳的伽藍冰魄針在手中,垂眸看著方才被自己的七彩光幕庇護的四個人。
危機關頭,如慧和如塵的不同反應,已經足以讓人看輕他們的本性。
而在發現危機解除之后,如慧竟然還在朝著如塵解釋:“我當時只是想,如默師弟不能動彈,我不能丟下他一個人在那血霧之下,卻一時情急忘記了那血霧的危害,這血霧真的詭異,竟然單單只針對咱們佛修。不過……
他說話的時候將目光投向沈衣雪:“怎么那七彩光幕竟然可以吸收那些血霧呢?”
沈衣雪的心一沉,軒轅昰面色一冷,手中的戰天劍就已經再次橫在胸前,將他和沈衣雪牢牢護住,也不開口,只冷冷地盯著如慧。
在軒轅昰似乎比戰天劍更加銳利的目光之下,如慧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竟是心虛地垂下頭去,然而隨即卻又抬起頭來,帶著一臉殷切希望地望向沈衣雪:“既然沈姑娘的七彩光幕能夠吸收那血霧,想必也能夠救我這如默師弟了。沈姑娘,之前多有得罪,我代如默師弟向你道歉,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出手相救……”
軒轅昰冷哼一聲,毫不掩飾心中的鄙夷和不屑:“你們的宗主還在這里,恐怕還輪不到你來開口吧?”
如慧一愣,面色更是極度地不自然起來,動了動嘴皮子,正要再次開口,言寂和孔微海搜尋那“核桃”圓球無果,也走了過來。
言寂好歹也是道宗的宗主,道空這個佛宗宗主受了傷,此刻自然免不了要客套慰問兩句,于是如慧也就只能是退到道空身后,再次與如塵一左一右地扶著昏迷的如默。
一番折騰下來,如默竟在再次清醒過來,也不知道如慧又朝他說了什么,竟然踉踉蹌蹌地朝著沈衣雪的方向走來,“撲通”一聲跪下,哀求道:“還請沈姑娘不計前嫌,出手相救我佛宗。如默愿意首先以身相試,即使不能將手臂上的血霧驅散,也必定不會心生怨恨……”
沈衣雪心中明白這又是如慧搞的鬼,欺負如默心性單純,又是剛剛醒來,不清楚事情經過,拿話將自己架了起來,似乎不答應對方就成了十惡不赦一般。
雖然對于如慧的算計心中不滿,然而她對如默并無惡感,再加上道空也開口懇求,言寂在一旁幫腔,她也就沒有再推阻,只是深深地看了如慧一眼。
如慧的心頭再次一顫,如果說方才軒轅昰的目光銳利入劍,直刺他的內心,眼前這少女的眼神就如冰,晶瑩透徹,能夠洞悉他心底所有的陰暗,竟讓他生出一種無所遁形之感來。
之前粘在如默手臂上的那一小團血霧,在腐蝕了如默的血肉骨骼之后,因為再沒有人敢以真氣相助,而如默自己也昏死過去,反而放緩了速度,到此刻只是腐蝕到了如默的手腕處。
而道空,雖然也憂心廣慧,玄覺,弘遠,雪智四方的情況,但是在與言寂寒暄客套了幾句之后,還是提出求情眾人先看如默身體情況的要求。
這要求看似體恤佛宗修者,實際上卻也是對于沈衣雪和軒轅昰等人的另一種試探。
——若是連一個如默都無法保住,沈衣雪等人與佛宗之間的合作關系,雖不至于終止,但是卻會給道空等人留下話柄。
而沈衣雪對于這個如默的印象也還不算壞,所以也就沒有過多推辭,將自身混沌之氣渡入如默體內,細細感應他經脈內真氣的流動,卻發現,他受到腐蝕的右手手臂中經脈當中,原本金色的真氣多了一縷血色,讓顏色看起來金中帶紅,乍一看上去就好像滾燙的熔巖!
而她的混沌之氣,在甫一接觸到了金紅色的真氣時,如默整個人再一次疼得慘叫出來,本能地就開始掙扎!
沈衣雪猝不及防,被如默一下掙開,狀若瘋癲地沖了出去,言寂見狀,一個箭步上前,再次將如默抓了回來,看了沈衣雪一眼,將自身的銀白色真氣渡入如默體內。
這一次如默的反應倒是沒有那么劇烈,咬著牙承受下來,只是額頭上滲出一層黃豆大的汗珠來。不過他之前因為那血霧的腐蝕,疼痛難忍,早就汗透重衣,相比起來,此刻的虛汗實在是算不得什么。
言寂銀白色的真氣最后也集中到了如默被腐蝕掉手掌的右臂上,一滴一滴的濃稠到接近膠質的紫色血珠從傷口出滲出,噗噠噗噠落二人腳下,卻是聚而不散,如同一顆顆紫色的珠子一般,過了很長的時間,才緩緩匯聚成一灘。
當第一滴鮮紅的血珠從傷口處滲出來的時候,一縷血紅色的霧氣,也隨著那血珠一同飄了出來,同時散發出一股特別濃烈的腥臭味道,毫不客氣地鉆入每一個人的鼻孔當中。
沈衣雪還在思索自己的問題出在哪里,就被撲鼻而來的腥臭熏得一陣干嘔,她幾乎是本能的捂住口鼻,這才看到了那一縷飄出來的血色霧氣!
那一縷血色霧氣除了特別腥臭之外,似乎再沒有任何危害,在空氣當中飄來蕩去了一陣,最后竟然好像被稀釋掉了一般,完全消失在了空氣當中。
最讓沈衣雪感覺到不可思議的是,這令人干嘔的腥臭氣息,竟然讓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曾經聞到過一般。
可是她卻一時又實在想不出,自己到底是何時何地曾經聞到過這樣的味道,因為就算她想破腦殼,也不記得之前自己曾經遇到過這種專門針對佛修的血霧。
——既然連血霧都的第一次遇到,那么又怎么可能聞到這種血霧從人體經脈當中離開之后的味道?
沈衣雪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