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咔咔咔！”
伽藍冰魄針在空中劃過一道七彩長虹，依次撞中剩下的那七具水晶棺材，發出一連串的脆響來！
最初三具出現了裂紋的水晶棺材，此刻的裂紋早已是越來越大，一縷一縷的青黑色霧氣就沿著那裂紋散逸出了出來，在晴朗的日光之下，十分顯眼。
棺材四周的東靈兵士顯然也沒有想到會處現這種情況，更不知道水晶棺材中冒出來的青黑色霧氣是什么，直到一縷霧氣，如同鬼爪一般地纏上了其中一個人。
那人猛地發出一聲慘叫，緊跟著全身的血肉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下來，一轉眼間，就成了一具白骨！
這樣的情景，似曾相識。
早在神魔二界還未合并為天界的時候，鬼霧肆虐整個神界，就曾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修者一旦進入鬼霧當中，就立刻血肉剝落，化作一句白骨骷髏，然后再反過來攻擊身邊的同伴。
只是，這水晶棺材不應該是東靈兵士推出來對付西漠慕容氏一方的法寶或者武器么？怎么一轉眼竟然對付旁邊的東靈兵士來了？
是在針對東靈的兵士，還是無差別攻擊？
沈衣雪雖然心中有所懷疑，然而卻也不能讓西漠這邊派出兵士去驗證，畢竟人命關天，誰的命，都是命，不分東靈西漠。
所以，她只能親自過去。
“姐姐，你瘋了不成？”沈衣雪馭氣，連一步的距離都沒有飛出去，就被旁邊的夜天隱一把拉住，“那些霧氣一看就很危險，你不要過去！”
沈衣雪道：“我當然知道那些霧氣危險，可是……”
“難道你是想要去救那些東靈的兵士？”夜天隱道，“那也是他們咎由自取！”
沈衣雪一時竟是無言以對。
兩個人說話的時間，后來的七具水晶棺材也都緊跟著破碎開來，更多的青黑色霧氣涌出，轉眼間合成一大團，如同張開了血盆大口的怪獸一般，將周圍的東靈兵士全都吞噬了進去！
被吞噬東靈兵士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來，血肉就已經剝落，成了一具一具的白骨骷髏。
白骨骷髏在青黑色的霧氣當中緩緩站起，以手中臂骨為劍，一下刺中了旁邊一個已經嚇傻了的兵士胸膛當中！
那兵士登時慘叫一聲，胸前有鮮血噴涌而出，卻被曾經是同伴的白骨瞬間吸收。白骨瞬間染了血色，轉眼蔓延到了整條臂骨上。
臂骨變成了血色的骷髏似乎逐漸的開始有了自己的意識，然而更多的卻是對于鮮血的渴望，開始四下尋找和自己不一樣的血肉之軀。
“快跑啊——”沒有被青黑色霧氣籠罩起來的東靈兵士當中，也不知道是誰喊了這么一嗓子，還沒有被霧氣吞噬，化成白骨骷髏的兵士頓時如同潮水一般，四下潰散！
轉眼之間，除了鬼霧邊緣外圍的一些兵士被自己的同伴刺中，再次化成白骨骷髏之外，竟是再無一人！
后方的慕容智早已看住了時機，下了沖殺的命令，方才有序撤退的西漠兵士，頓時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沖出，開始追擊那些四下潰逃的東靈兵士！
這一戰，成了西漠慕容氏扭轉整個戰爭局面的關鍵，從此以后，西漠士氣大振，而東靈則是節節敗退，竟被西漠慕容氏一路打到了都城之下！
當然，到后來慕容智一統天下，免不了讓那些史官們添上有關“天照圣母”濃墨重彩的一筆。
沈衣雪很是無奈，人在半空，看著慕容氏的兵士追擊圍剿那些潰散的東靈兵士，終于明白了，她能夠對付修者，對付法寶，卻終究無法左右一場戰爭的決策。
更明白，她對于靈馨所說的兩不相幫，終究是食言了！
然而，她阻止不了慕容智的每一道進攻或者誅殺的命令，也阻止不了東靈的節節敗退，兵敗如山倒。
而在這一次，水晶棺材泄露出鬼霧，將東靈兵士化為白骨之后，沈衣雪就再也沒有在戰場上見到那些鑲嵌金玉，篆刻著陣法，威力巨大的法寶武器。
再有一次讓她看出背后有天機門影子的事件，就是東靈兵士當中出了一支刀槍不入的隊伍。而原因，則是那一部分兵士服用了某種丹藥，才會暫時的刀槍不入。
最后的結果是，只要拖延的時間稍微長上一些，都不用攻擊他們，他們自己就爆體而亡了。噴濺了無數的鮮血碎肉，血霧彌漫，久久不散，讓半空當中的沈衣雪看得都觸目驚心！
之后，那個地方的土地都被鮮血浸染成了暗紅顏色，血腥氣更是長達半月不曾散去，草木全部枯萎，變成了一片荒涼之地。
沈衣雪懷疑，那些東靈兵士所服用的丹藥，也是出自天機門下的丹藥坊，然而她的人一直都在西漠慕容氏的陣營當中，也無從去打探其真實情況。
最讓沈衣雪感覺到不解的，還是東靈兵士背后，天機門的影子。
不論一開始東靈兵士手中的法寶武器，還是稍候的水晶棺材，到后來的丹藥，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是天機門在背后襄助東靈兵士。然而，最終的結果，卻無一不是將東靈兵士坑得最慘。
也不知道是天機門放棄了東靈，還是放棄了這些普通人，讓沈衣雪總有種他們將待宰羔羊送上門的錯覺。
可是，天機門不是以普通人為主么，為何竟然會反過來對付那些普通人？
沈衣雪百思不得其解。
夜天隱和慕容智兩個人，就好像提前商量好的一樣，只要稍有閑暇，肯定有一個人纏上來，姐姐或者圣母祖奶奶地叫著，讓她頭皮發麻，應接不暇，卻又發作不出來。
就這樣，沈衣雪隨著西漠慕容氏的隊伍，除了勸阻慕容智少殺了一些俘虜之外，就再也沒有起過作用地，竟是一路到攻打到了東靈都城之下。
因為她勸阻慕容智殺俘虜的緣故，她發現，自己掌心中的天數玉簡上，那一道天道氣息，似乎再次得到了滋養。
其間她也曾單獨勸過夜天隱，然而夜天隱卻告訴她：“姐姐，自從我與那些修者來到人界之后，多虧了小智的多方照應。而這也是我們愿意為他復國出力的原因之一。”
不論是哪一種恩情，與夜天隱來說，都不能不報。
所以，沈衣雪的勸阻也無果，即使她說，修者不應當參與到普通人之間的戰爭中來，也被夜天隱反駁：“姐姐，你自己也曾親眼看到，有些普通人，比修者都要厲害。修者尚且死傷無數，倘若是用到普通人的身上，只會出現更大的傷亡。”
這一點，沈衣雪還真是無從反駁，畢竟那水晶棺材當中的鬼霧，的的確確的將一部分的東靈兵士剝落了血肉，變成了會無差別攻擊的骷髏。
提到那一次的鬼霧，最后還是沈衣雪實在看不下去，用一縷混沌之氣將其完全包裹起來，再緩慢地融合，同化，這才避免了更大范圍的擴散，和更多的傷亡。
而這也導致了她天數玉簡上的天道氣息，更為強壯。
沈衣雪有時候甚至都懷疑，天機門是在以那些普通人的血肉，輾轉來溫養她掌心的天道氣息。
只是，天機門為何要溫養她掌心的天道氣息？助長了她的力量，于天機門又有何好處？
沈衣雪想不明白。
因為東靈兵士失去了法寶武器和丹藥的支持，也相當于失去了與西漠這方修者抗衡的資本，西漠慕容氏一方修者的優勢也終于凸顯了出來。
而這，也是東靈開始節節敗退，無力回天的根本原因。
而夜天隱反駁沈衣雪的第二個理由就是：“且不要說這些修者都曾經受過小智的恩惠，就算沒有，他們現在都在慕容氏的轄下，慕容氏的命令，又怎好違抗？”
所謂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
沈衣雪也不知道，夜天隱和那些修者隨著修真界地域合并入人界之后，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具體狀態，夜天隱也沒有細說。不過她卻也能夠明白這些修者的無奈。
他們現在都在西漠慕容氏的地盤上，你讓他們公然違抗慕容氏的命令？
這也讓沈衣雪意識到，當初的域界規則對于力量的限制是多么重要，而此刻為這些修者，重新，盡快地開辟通往天界的飛升之路，又是多么重要！
聽到這里，夜天隱的眼睛才真正亮了起來：“姐姐，你能夠讓這些修者飛升？”
有了之前為鬼界開辟輪回通道的經驗，加上掌心中天數玉簡上的天道氣息又增強了不少，沈衣雪即使沒有十成把握，也有了七成，因此也就默默地點了點頭。
然后她又告訴夜天隱，神魔二界早已合并為天界，所以，不管跟隨夜天隱的那些修者是屬于妖修，道修，佛修還是魔修，統統都會飛升到同一個地方，那就是天界。
至于飛升到了天界之后，他們是去往那個宗門，怕也不是夜天隱能夠阻攔得了的。
夜天隱沉默了片刻，道：“這些人雖然都肯聽我的，但那也是因為有一個天機門在威脅著他們。如今天機門的威脅消失，他們……”
他輕輕搖頭，沒有再說下去，然而言下之意，沈衣雪卻已經完全明白。
同時也明白了，夜天隱一定要這些修者跟隨慕容智攻打東靈的苦衷。
如果沒有外部的壓力，這些本來就屬于不同宗門流派的修者們，怕是很快就要開始內斗！
到時候，夜天隱怕是也無力阻止！
所以，也就只好給他們暫時尋找一個共同的敵人。
想到這里，沈衣雪嘆了口氣，看向夜天隱的目光當中，不自覺地又帶了三分心疼。
這個孩子，這些年，實在是過得太不容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