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芙得知慈寧宮的嬤嬤過來傳太后的懿旨了，親自上二門迎接以示尊重。
嬤嬤笑著扶起準備行禮的靜芙，才說道：“太后讓老奴來看看王嬤嬤，帶了些藥材和禮物慰問她，讓她別傷心，太后和皇帝都有難言的苦衷，心里并沒有忘了她，可國事家事牽扯在一起，想撕開也不并容易。”
“我曉得，嬤嬤也勸我呢，她到比我看的透澈，我還需要嬤嬤多提點呢。”
靜芙低頭笑著應承。
“你能明白就好，齊嬤嬤去太后宮里告狀了，太后攔下了，只說了一句話，我沒幫著老六一家子，也不會幫你們。”
老嬤嬤也替太后瞄補，有些事沒那么簡單，太后身份貴重，不參與國事，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呢。
靜芙也嘆口氣，太后能幫襯到這份上，親孫子也沒給面子倒是讓她出了氣了，這已經不錯了，說句實在話，一個老奴才，到這算是很有面子了。
“我明白，太后身份貴重，豈能輕易開口，每一個決定都代表著很多東西，舉足輕重，我懂。”
“讓你為難了，你沒讓太后失望，她心里也有自己的苦，就是娘家人也沒求過情呢。”
老嬤嬤也是太后的陪嫁丫鬟，多少年的情分了，明白太后心里的苦。
“我懂，嬤嬤屋里坐喝杯茶吧，正巧我說過些日子去看太后，結果出了這事，我倒不好意思去了，做了些糖果，我抄了些佛經給太后呢。”
靜芙親切的邀請嬤嬤去屋里喝杯茶。
“好，我也想看看老姐妹，心里一直惦記著，得了口諭我就巴巴的上門了，六王妃，謝謝您，老姐妹有了好歸宿，我們心里都替她高興啊，這是老奴私人謝你的。”
老嬤嬤眼里含著淚握著靜芙的手真心實意的謝謝，王嬤嬤和她都是太后宮里伺候的，王嬤嬤憑著自己的能耐得了太后重用去照顧皇帝，姐妹二人比親生的還親厚呢，彼此多年來一直守望相助，只是知道的人已經不多了。
“我說過我的人我護著，除了我誰也不能欺負。”
靜芙抿著嘴表情十分倔強。
可老嬤嬤卻覺得她特別好，很對胃口。
“太后很高興，其實那天你不去太后也會讓我去的，天亮第一句話問的就是你來了沒有。”
老嬤嬤抿著嘴笑的慈和愉悅。
到底也是太后宮里出去的人，有情分呢，怎么會一點都不惦記，但身份不同，牽一發動全身，太后也有自己的無奈，娘家人都不敢提攜，何況是奴才呢。
“我舍不得，那些最苦的日子是王嬤嬤和我一起熬過來，她與我不僅僅是教養嬤嬤，也是親人。”
靜芙低下頭眼圈有點紅，也是間接解釋了為什么執拗的讓李文錦道歉。
老嬤嬤非常欣慰，這個六王妃重情重義，值得老姐妹為她拼命。
“嬤嬤您去看看王嬤嬤吧。”
靜芙知道她不便久留，這樣能說話的機會也不多，就不占用她們時間了。
“多謝王妃，改日您去看看太后吧，親自道個歉，到底是親孫子呢。”
老嬤嬤難得開口提醒了一句，這也是做奴才的瞧著她是個有情義的人，提一句罷了。
“多謝嬤嬤提點，我明兒就進宮。”
“好，糖果我先拿回去，太后可惦記了。”
老嬤嬤笑著調侃，靜芙親自送了去王嬤嬤的住處才走了。
老嬤嬤瞧了一眼，是一個獨立的小院子，很清靜景色也不錯，坐北朝南的方位，冬暖夏涼位置也很好，看著一眼就知道真沒受委屈。
進了門就看到王嬤嬤趴在床上，小丫頭在旁邊給她念話本子解悶呢，面前有個凳子，擺了茶盞和小點心還有水果。
“哎呦！你這日子可過得夠神仙的了。”
老嬤嬤站在門口調侃她。
王嬤嬤擰頭一看頓時揚起愉悅的笑意，“玉姐姐，你怎么來了，是太后讓您來的，快來屋里坐。”
“是太后讓我來的，怕你心里難受，讓我來看看你，十王爺來給王爺和王妃道過謙了。”
響鼓不用重錘，都是宮里淬煉幾十年的老家伙了，一句話就什么都明白了。
王嬤嬤嘆口氣，“我給大家填麻煩了，替我磕個頭吧，讓太后操心受累了，是我的不是。”
“不至于，太后心里也挺難受的，那夜還掉了眼淚，說我不如那丫頭，她足夠勇敢，我卻不能了，說看著你跟了個好主子有了歸宿，心里也踏實多了。”
艾葉出去后又進來了，端了一杯熱茶奉上，乖巧的又退了下去。
“我過得挺好的，真的，六王妃是個好姑娘，面冷心熱，對我特別尊重，給我養老呢。
誰都不信，說什么干女兒干兒子的，我可不信那些，我給你養老，我死了你們也沒好日子了，別信那些花言巧語。”
王嬤嬤說著笑話給她聽。
老嬤嬤點點頭，“她看的明白，可不就是這樣么。”
兩個老姐妹說著閑話，瞧著王嬤嬤日子過挺不錯的，傷還需要養些日子呢，親自看過了傷口，臉色也冷了下來。
這哪里是打王嬤嬤，分明就是抽太后嘴巴子呢，闔宮都知道王嬤嬤是皇帝的人，可追溯到根上，王嬤嬤首先是太后宮里挑出去的才對。
“我不能久留，要走了，你多保重。”
“老姐姐，勞煩你來看我了，我真高興。”
王嬤嬤拉著她的手舍不得松開。
“今日一別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這樣坐下來喝杯茶說說體己話了，你有了好歸宿我就不擔心了，你也莫擔心我，我就跟著太后了，將來也是一起殉葬的，總算也是有個好下場呢。”
老嬤嬤望著她笑著說話。
“哎！我以后也不能常進宮了，你有什么需要吩咐一聲，我給你跑個腿帶個小玩意還是行的。”
王嬤嬤也眼淚汪汪的，相識于宮中，一輩子的光陰都這樣過去了，她們也到了不得不交代后事的年紀了。
“我沒什么牽掛了，娘家人都死光了，剩下的也是遠親，不親近了。咱們這樣的人一輩子別連累全家，能死的清白干凈，就是臉面了。”
老嬤嬤笑呵呵的，生死早已看淡。
“姐姐說的是。”
王嬤嬤拉著她的手老淚縱橫，舍不得松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