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平時,在無傷大雅的情況下,曹景同也樂于和這些嘰嘰喳喳的女人們分享一些八卦。
但今時不同往日,傅智淵和黃影的事情已經嚴重地影響到了傅錦行的心情。
再加上傅錦添和津津一前一后地遭遇了車禍,曹景同很清楚,老板現在恨不得找人開刀,就看是誰不長眼了。
他低咳一聲,面色凝重:“我告訴你,不想被開除的話,最近就夾著尾巴做人,少在傅先生的面前晃悠。記住,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少打聽才能活得久。”
第二助理立即懂了,只見她面色發白,點了點頭,連一句話也不敢多說,轉身離開。
五分鐘以后,幾乎整個傅氏都知道了一個重磅消息——
大老板心情不好,不想死的話,千萬別大聲喘氣,就連想咬人的母蚊子都別哼哼。
與此同時,傅錦行正在辦公室內和傅智淵針對黃影一事而對峙著。
“不可能。”
面對著傅智淵的提議,他一口回絕。
被傅錦行想也不想地拒絕了,身為父親的傅智淵顯然有些掛不住臉了,他氣急敗壞地低吼道:“我已經讓步了,你還想怎么樣?”
他的提議是,送黃影母女三人移民去國外,不再回中海。
這么一來,就可以避免黃影和梅斕之間再有任何形式的接觸,各過各的,互不打擾。
“把她們送到國外,那你呢?”
傅錦行冷笑著,又追問道。
愣了一下,傅智淵這才不自在地回答道:“那我肯定也要跟她們在一起生活,你媽這么多年都過來了,家里一大堆保姆,又不需要我照顧她……”
他也心虛,所以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
“所以,你覺得我會同意嗎?揮霍著我賺來的錢,讓你養情婦養到國外去嗎?”
傅錦行冷冷地反問著。
聽他這么一說,傅智淵也怒了:“什么叫你賺來的錢?傅家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我也有份!”
為了展現自己的威儀,他略一猶豫,還是伸出了一只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傅錦行的辦公桌。
不知道為什么,面對著自己的兒子,傅智淵多少有一點慫。
面不改色地看了他一眼,傅錦行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他可不是嚇大的。
“說完了嗎?你說得對,傅家不是我一個人的,當然也不是你一個人的。既然你這么多年都沒有為傅家賺過一分錢,那你現在自然也沒有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頓了頓,傅錦行又一次開口說道:“不僅如此,我作為傅氏的現任總裁,可以暫時凍結你的家族紅利。這是最后警告,你不要逼我行使這個權利,那樣的話,你的個人賬戶上可就沒有什么錢了。”
他沒有開玩笑,如果傅智淵無法支取家族紅利,就跟沒了經濟來源沒什么區別。
“你、你這是要反了天!”
傅智淵氣得臉紅脖粗,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根地跳了起來。
他狠狠一揮手,將那杯還在冒著熱氣的茶水用力打翻。
滾熱的茶水濺到了傅錦行的手背上,燙了他一下。
傅錦行低頭看了看,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你……”
見狀,傅智淵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對這個兒子真的是一點兒都不了解。
好像才一眨眼的功夫,傅錦行就長成這么大了,令他感到猝不及防。
“說完了嗎?”
就在傅智淵感到一陣怔忡的時候,傅錦行撣了撣衣袖,直接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面前。
父與子面對面地站著,作為兒子的傅錦行竟然在不知不覺之間比作為父親的傅智淵還高了一截,顯得更為高大挺拔。
相比之下,因為傅智淵也上了年紀,身體略有一點佝僂,他甚至需要稍微揚起頭來,才能和傅錦行對視。
這種仰視的感覺,讓他覺得很不舒服,可又無能為力。
“對了,有件事我還要告訴你。是這樣的,考慮到黃影女士接下來的一個月都要坐月子,需要有人照顧,所以她爸媽決定將女兒接到身邊。她的兩個女兒也愿意跟外公外婆親近,所以就一起回去生活,我覺得這樣很好,不希望有人再去打擾她們。”
傅錦行說完,很滿意地欣賞著傅智淵臉上的驚詫表情。
不等他反應過來,他又補充道:“為了讓她們母女三人能夠有一個優渥的生活環境,我已經派人送去了一張支票,聊表心意。至于具體數字嘛,她應該很滿意,不然的話,也不會欣然接受。”
傅錦行所說的這些話,半真半假,真大于假。
他相信,既然黃天天還在自己的手上,黃一山勢必會拼了老命也去解決黃影這個麻煩。
黃一山在家族里還是很有威信的,讓他出面,應該不會出現問題。
“你說什么?”
傅智淵顯然不相信傅錦行,認為他在信口雌黃,通篇鬼話!
“你聽見了,不是嗎?”
語畢,傅錦行小幅度地揚起嘴角,臉上帶著笑容,似乎很滿意傅智淵的反應。
他越是感到怒不可遏,就越是說明他自己對黃影也沒什么信心。
否則的話,一笑置之就可以了。
傅智淵心里確實沒底,因為他已經明確地告訴了黃影,短期之內,自己無法和梅斕離婚。
言下之意,就是不可能馬上娶她了。
黃影沒了孩子,上位一事自然也成了水中花鏡中月,她已經哭鬧了一夜,傅智淵心煩意亂,所以才跑到傅氏,來找傅錦行商量對策。
“是與不是,很快就能見分曉了。”
傅錦行轉過身,重新坐回了原位。
站了半天,傅智淵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他有些頹然地開口問道:“錦行,你是不是一直怨恨我?”
傅錦行靠在椅背上,雙手交疊,不發一言。
傅智淵繼續說了下去:“其實,我和你媽剛結婚那會兒,關系也還可以,雖然是為了聯姻才結婚,但我們畢竟都年輕,她長得好看,我不可能完全無動于衷。要不是因為那件事……”
他忽然噤聲了,沒有再往下說。
倒是傅錦行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什么事?”
偏偏傅智淵支吾了兩句,怎么都不肯再說,傅錦行的好奇心已經被勾起來了,卻得不到一個確切的回答,他也跟著心煩起來。
“篤篤篤。”
曹景同敲響了房門,等傅錦行應了一聲,他才進門說道:“傅先生,時間差不多了,要開會了。”
傅錦行點頭:“知道了。”
然后,他看向傅智淵,下了逐筆下文學令:“你先回去吧,我要忙了。”
眼看著多說無益,還是改變不了傅錦行的任何決定,傅智淵只好嘆了一口氣,悻悻離開。
等他走了,曹景同才笑道:“沒有會要開。”
這是他的小聰明,也是作為傅錦行助理的一種能力。
察覺到傅錦行可能會不耐煩,曹景同就故意過來提醒,讓他趁機攆人。
“我知道。”
傅錦行笑了笑,用手揉了揉太陽穴。
一口氣解決了兩件大事,他也有一種疲憊的感覺,但心頭卻明顯輕松了不少。
有人說他惡毒,有人說他強悍,更有人說他絕對不吃虧,然而,卻很少有人知道,傅錦行之所以做了這么多,幾乎從來不是為了自己。
在他的身上,背負的是整個家族,是上百人的利益。
“傅先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曹景同忍不住勸道。
何斯迦出事,傅錦添出事,津津出事,這三個對他而言都非常重要的人接連遭遇意外,就算傅錦行是鐵打的,估計也快扛不住了。
“嗯,我知道。”
傅錦行閉了閉眼睛,稍微平復了一下紛亂的心情。
曹景同剛要退出辦公室,腦子里猛地又想到了什么,他只好硬著頭皮,輕聲提醒道:“對了,傅先生,劉美薇那邊……還要繼續派人盯著嗎?”
傅錦行倏地睜開眼睛。
他倒是差點兒忘了這件事了。
最近真的是太忙了。
“把人撤了吧,已經不需要再盯著她了。”
傅錦行揮了揮手。
一聽這話,曹景同有些不解:“有眉目了嗎?”
傅錦行苦笑:“是張子昕做的。”
曹景同呼吸一窒,無比后悔自己為什么偏要多嘴。
“你那是什么反應?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和她只是逢場作戲。”
傅錦行不悅地挑了一下眉頭。
“是,我是清楚,可別人不清楚啊。”
曹景同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勇氣,居然敢當面反駁傅錦行的話了。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張子昕這些年從你的手上也撈了那么多的好處,現在居然連這種事都干了,以后還不知道要出什么大問題。”
反正已經要死了,曹景同想,他索性把自己想說的話都一股腦兒說了,省得在心里憋得難受。
旁觀者清,傅錦行沉默了。
“我之前一直用她來填補內心的寂寞,對她來說,也不公平。所以,但凡是別太過分的條件,我都會盡量滿足她……”
過了片刻,他搖了搖頭。
“但對何斯迦也不公平啊,而且,要是她真的出事了,你難道不心疼?”
曹景同算是看出來了,傅錦行就是一個口嫌體正直的典型人物——
嘴上說著不要,身體的反應倒是很誠實嘛。
筆下文學手機站m.侍yi.org.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