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何斯迦就如同獻寶一樣,將輪椅推到了傅錦行的面前。
“來,快試試!”
要不是她有先見之明,一大早就去排隊,還未必租得到。
眼看著何斯迦一臉得意的表情,傅錦行不禁抽了抽眼角,產生了自我懷疑——
難道他現在已經殘疾到行動不便,不得不坐輪椅的地步了嗎?!
似乎看出傅錦行的想法,一旁的曹景同連忙趁機勸道:“傅太太真是細心,雖然病房里就有衛生間,沒兩步遠,但住院這么無聊,要是能夠每天下樓轉一轉,心情也會變好。”
何斯迦愣了一下,也跟著點頭:“對啊,對啊,醫生說你至少一個月以內不能正常走路,你總不能去哪里都是一蹦一跳的,像只袋鼠一樣。”
她挺起胸膛,一臉驕傲地拍了拍輪椅扶手:“來,坐上來。”
曾幾何時,傅錦行半躺在床上,似乎也坐過類似的動作,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只不過他拍的是身下的床,這一句說完,后面還跟著三個字,自己動。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眼看著情況不對,曹景同又要先溜,正好何斯迦讓他跑一趟,取一些生活用品和換洗衣物,他趁機離開病房。
等曹景同走了,傅錦行才一臉怨念地看著何斯迦:“你當著我助理的面,居然讓我坐輪椅,我的面子往哪里擱?”
她也不說話,上前兩步,伸出右手食指,彎了彎,在他的左腳石膏上敲了一下。
盡管何斯迦還特地控制著力道,但傅錦行只覺得受傷的地方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又刺又酸,就像是被鋼筋在戳肉一樣,他忍不住喊了起來:“啊——”
她后退一步,雙手抱胸,眼神冷冷的,還帶著一絲嘲諷。
“很厲害,哦?面子往哪里擱,還不往輪椅里擱,你都疼成這樣了,還想逞強嘛!趕緊配合我,坐上來。”
何斯迦一反常態,強硬地說道,還彈了一下傅錦行的腦門,以示自己絕對沒有跟他開玩笑。
他愣了愣,止住了大喊,一臉發懵地看著她。
“看我干嘛?沒跟你開玩笑,醫生說了,傷筋動骨一百天,三個月不能走路,那是至少的,難道你這段時間都不出門了?”
何斯迦斜睨了傅錦行一眼,還三個月,恐怕三天他都忍不了!
傅錦行張了張嘴,似乎難以啟齒,但他還是咬緊牙關,一口氣說道:“我……從我三歲開始記事,就沒人敢彈我腦門了!”
她微微一怔,很快又笑瞇瞇地說道:“那你要感謝我,幫你重溫童年了!”
傅錦行:“……算你狠!”
在何斯迦的威逼利誘之下,傅錦行終于一臉不情愿地坐上了輪椅,并且在她的陪伴之下,去走廊里轉了一圈。
習慣了高高在上,拿鼻孔看人,如今一下子矮了半截,瞅誰都得仰著脖子,對于傅錦行來說,的確是一件很不習慣的事情。
偏偏何斯迦還一邊推著他,一邊苦口婆心地勸道:“你看,老天就是強迫你換一個角度去看世界,讓你發現不一樣的精彩。”
傅錦行的眼角和嘴角一起狂抽,忍不住腹誹道,自己出了意外,老婆竟然開始狂灌心靈雞湯,也不知道是哪一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話雖如此,但傅錦行也承認,何斯迦在照顧自己的時候,絕對是百分之百的細心和耐心,不讓他有一點兒不舒服,就連醫生護士和請來的護工都交口稱贊,說他有福氣。
第一次過招,何斯迦k.o(勝)傅錦行!
幾天下來,傅錦行的情況穩定多了。
接下來最重要的,就是靜養。
聽完了醫生交代的話,傅錦行開始蠢蠢欲動,試圖把病房變成第二個辦公室。
就在他偷偷摸摸給曹景同打電話,讓他把東西帶到醫院的時候,何斯迦發現了,她板著臉,向傅錦行伸出手:“把手機給我。”
他訕笑:“我閑著無聊,和朋友聊天呢!”
她顯然不相信:“聊天?那我怎么聽見了什么企劃書,土地備案和房交會什么的字眼兒呢?”
傅錦行一本正經地撒謊:“我們就在聊這些……”
何斯迦聽不下去了,直接打斷他,一把奪過手機,沖著曹景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曹助理,呵呵,你好啊。”
相比于傅錦行,曹景同覺得自己更害怕何斯迦一點兒,他心虛地說道:“傅太太,你、你也好。”
能把堂堂曹助理給弄得結結巴巴,何斯迦也是很有一套能耐了。
“我不好!因為有人不聽話,明明受傷了,還想逞強,居然要把工作帶到醫院里來,就是不好好休息,你說可不可氣?”
“……可、可氣。”
“對!”
何斯迦義正言辭地說道:“的確可氣,所以我們堅決不能縱容這種歪風邪氣,必須予以嚴厲打擊!曹助理,你當然會站在我這邊,是不是?”
前一句還是兇巴巴的,等到說到后面那一句,何斯迦又調整了語氣,變得和藹可親起來,完美地詮釋了什么叫“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這句話。
“是、是!當然了。”
電話另一端,曹景同揩了揩冷汗,連忙應聲。
他心想,老板啊,不是我臨陣倒戈,貪生怕死,而是老板娘太強,既然連你都搞不定,那我也不要白白犧牲了,干脆投降算了!
放下手機,何斯迦心滿意足地看著傅錦行,沖他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
第二次過招,何斯迦k.o(勝)傅錦行!
打人的工頭被警方逮捕,他的背景果然比較硬,據說剛被帶走不到半小時,就已經有人開始上下疏通,打點關系。
羅峰是他的三姐夫,一聽說小舅子被抓,他第一個坐不住了。
結果,當他得知小舅子是在傅錦行的工地上出事的,據說還被盛怒中的傅錦行給踹了一腳,羅峰看了看自己那只再也使不上力氣的手,頓時又慫得一聲不吭。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主動去找岳父,勸他不如多拿出一些錢來,把這件事擺平,千萬不要跟姓傅的硬碰硬。
羅峰的懦弱令老爺子大發雷霆,他老來得子,一向寵得小兒子要上天,即便他打死了人,那也是一時沖動,不應該受到這么嚴重的懲罰。
“隨便你,你們不是中海本地人,不知道傅錦行的厲害。非要跟他正面硬扛的話,萬一出事了,千萬別說我沒有事先提醒……”
不等羅峰說完,臉上就挨了一耳光,灰溜溜地被岳父趕出了家門。
消息傳到傅錦行的耳朵里,他倒是覺得好笑:“這個羅峰看來是被我給打怕了,還知道服軟認慫,比他的小舅子和老丈人強多了。”
在這件事上,他已經和趙雪莉通過了兩次電話,表明了自己和傅氏的態度——
第一,嚴懲殺人兇手;第二,追究工地負責人的相關責任;第三,負責傷者的治療費用,并且給予死者家屬一定的賠償。
至于具體的判決,要等檢察院和法院的結果,而傅氏目前能做的就是展示出一個大企業的姿態,以負責的態度來面對大眾。
事實證明,紙是包不住火的,也證明了傅錦行的決定是正確的。
多虧了傅氏掌握了主動權,以趙雪莉為首的公關部在第一時間就主動聯系了媒體,以至于很多一手消息甚至是傅氏自己公布給媒體記者的,避免了中間的質疑和問責過程。
不要小看這個過程,記者可是“無冕之王”,他們拿著一支筆,就好比引領著千軍萬馬。
尤其,如今已經到了新媒體時代,一臺電腦,一部手機,任何人坐在家里就能指點江山,揮斥方遒,自然也就能造成輿論效果。
等消息熱度稍微降下來,趙雪莉親自去了醫院。
“傅先生,何經理。”
她捧著一束花,來探望傅錦行,順便把這幾天的工作情況向他匯報。
何斯迦接了過去:“謝謝你,趙經理。”
她轉身去拿了花瓶,把花束插起來。
自從何斯迦跟曹景同說過,傅錦行需要好好靜養,他就不怎么敢出現在醫院,每次過來,都是賊眉鼠眼地貼著墻根兒,恨不得變成一個隱形人。
偏偏有一些重要文件,還是必須得有傅錦行親自簽名才能生效。
所以,曹景同又總是不得不來,躲著何斯迦。
“傅先生,大體情況就是這樣,聽說打人的包工頭已經被看守所收押了,禁止保釋,他爸一直在找關系活動。不過,因為這件事已經在網上傳開了,沒人敢插手,都怕被盯上。”
來傅氏兩年多了,論起和媒體打交道,趙雪莉很有一套。
聽她說完,何斯迦真情實意地說道:“趙經理,我要跟你學的東西還有很多,以后還請你多多指教。”
趙雪莉頓時有些受寵若驚,她連忙擺了擺手:“何經理,你千萬別這么說,我也是一路吃著虧走過來的,指教不敢說,被坑的經驗倒是不少。”
見她謙虛,何斯迦笑道:“行,有空咱們好好交流一下。”
送走了趙雪莉,傅錦行若有所思地看著何斯迦,表情既嚴肅,又透著一絲欣賞。
“干嘛這么看我,又在想什么壞主意?”
她站定,略顯緊張地問道。
“我還以為,我不讓你插手這件事,你會跟我大鬧一通呢!”
傅錦行似笑非笑地看著何斯迦。筆下文學手機站m.侍yi.org.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