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坐穩,司機小趙輕聲問道:“傅先生,回公司還是回家?”
這幾個月以來,傅錦行好像不敢回家一樣,他怕自己承受不了。
但他又不能對津津避而不見,所以每隔兩三天,還是會回去一趟。
每當津津纏著傅錦行,詢問何斯迦的情況,他都只能苦笑著回答道:“乖,媽媽去國外讀書了,很快就會回來。”
津津雖然小,卻并不傻。
他瞪著那雙毛嘟嘟的大眼睛,一臉驚訝:“可是媽媽的肚子里有小妹妹啊,她為什么要帶走小妹妹?”
傅錦行不知道要如何圓上這個謊言,他只能選擇沉默。
站在一旁的萍姐把頭扭到一旁,她默默地忍住淚水,不敢在孩子的面前流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
次數多了,津津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再追問了。
“回公司。”
果然,傅錦行還是盡量不回那個沒有女主人在的家。
就在這時候,一個女人踩著高跟鞋,匆匆地跑了過來。
她口中還大聲喊道:“傅先生,請等一下!”
透過后視鏡,司機看了一眼。
傅錦行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后降下三分之一的車窗,看向來人。
是剛才那檔訪談節目的女主持人。
“傅先生。”
女人站穩了,用手撩了一下耳邊的頭發,笑得十分嫵媚。
“能不能請您一起吃頓晚飯?我知道,這個請求有些唐突了,但是關于剛才的訪談,我還有一些問題不太明白,想向您好好請教一番。”
她知道,自己越是展現出專業的一面,越是能夠得到對方的好感。
千萬不能看起來一副花癡樣子,出師未捷身先死。
要知道,傅錦行這種男人,可是萬花叢中過的主兒,什么漂亮女人沒見過?
但是,漂亮又有腦子的女人,卻不多見。
雖然他已經結婚了,可傅太太卻已經消失很久了。
有傳言說,她其實是跟別的男人跑了,給傅錦行戴了綠帽子。
也有傳言說,她其實是死了,殺人兇手就是傅錦行。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何斯迦的確已經淡出公眾的視線很久了,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所以,很多女人都在蠢蠢欲動。
眼下就有一個。
“抱歉,我還有事。”
傅錦行面無表情地一口回絕了。
說完,他伸手就要升起車窗。
想不到,那個女主持人竟然不顧形象地伸出了一只手,擋在車窗玻璃上。
“傅先生!我只是想親自求教……”
她急急說道。
原本以為這樣的借口足以打動這個男人,想不到,他卻不假辭色到了這種地步。
“有問題,打給我的助理駱小姐,她會幫你安排。”
說完這句話,傅錦行的耐心已經消耗殆盡。
如果不是對方之前表現得還算得體,在采訪的時候也算專業,他早就不耐煩了。
可惜,女主持人還是用手擋著,一步不退。
一時間,小趙有些為難。
他不敢貿然發動車輛,萬一將這個女人卷入車輪之下,豈不是要出人命。
“傅先生……”
她剛要再說什么,一個冷冷的女聲傳來——
“好歹也是公眾人物,居然這么不識趣兒?非得讓人把難聽的話說出來,才會徹底放棄嗎?”
隨著聲音,一個身材高挑纖細的女人踩著高跟鞋,氣勢逼人地一步步走近。
只見段芙光穿著一套白色職業裝,修身西裝外套搭配長褲,簡單的色彩,卻襯得她格外干練迷人。
她站定,雙手抱胸,冷冷地看著那個女主持人。
居高臨下的姿態,透著一股傲氣。
也不怪段芙光不給好臉色,她實在是受夠了這些蒼蠅一樣的女人。
哦,不對,畢竟傅錦行不是一坨屎。
那就是招蜂引蝶吧,起碼稍微好聽一些。
“原來是段小姐啊。”
女主持人原本有些惱火,但她抬頭一看,來人竟是段芙光。
所以,一肚子火又無聲無息地滅了。
這是一個不好惹的人物。
誰不知道,段芙光現在在段氏可是炙手可熱的人物,別看她是一個女人,還很年輕,卻接連做了兩個在業內很有反響的大項目。
這種有能力的富二代,還是少得罪為好。
“哦,原來你認識我啊。那你應該知道,我的時間很寶貴,我約了傅先生吃飯,你就別在這里耽誤了,行嗎?”
段芙光似笑非笑地問道。
女主持人落荒而逃。
等她離開,傅錦行才推開車門,有些無奈地看向段芙光:“怎么還咄咄逼人上了?”
她聳了聳肩,直接坐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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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你解圍,打發這些腦殘女人,你居然還挑剔我?”
段芙光忿忿不平地反問道。
聽了她的話,一直沒有什么表情的傅錦行這才微微笑了一下,總算像個活人了。
自從何斯迦失蹤,在這個世界上,讓傅錦行多多少少還給一點面子的人,屈指可數。
段芙光覺得,幸好,她還算其中之一。
“干嘛,又要回公司?”
她頓了頓,欲言又止。
“不是你約了我吃飯嗎?”
傅錦行反問道。
“行,你肯賞臉,我求之不得。”
段芙光很干脆地對小趙說了一個地址,是一間餐廳。
到了餐廳,他們在經理的引領下,徑直去了樓上的包房。
“還沒消息?”
吃飯的時候,段芙光猶豫了一下,還是主動詢問道。
她隱約了解一部分內情,知道何斯迦的失蹤其實和那個神秘的明氏集團有關。
但是,苦于出不上任何力氣,段芙光也只能干著急。
除此之外,就是偶爾和傅錦行見上一面,確定他還能撐得住。
傅錦行搖了搖頭,不吃菜,只喝酒。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過了片刻,傅錦行終于開口了:“你呢,和曹景同最近有沒有聯系過?他心中一直有你,我知道。”
他們兩個人畢竟認識多年,那種默契不只存在于工作上,更有生活里。
聞言,段芙光的筷子在半空中一頓。
她似乎沒了胃口,重重一摔,用餐巾擦了擦嘴。
“既然你提到他了,那好,我就說說他。”
段芙光把雙手交疊著,支在餐桌上。
看她的表情,透著一股憤怒。
“我以前喜歡他,是因為覺得這個男人保持一顆善良的心。結果呢?你也看到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為了上位而變得這么無恥!他現在那些招數,都是當初跟你學的,結果現在卻用來對付你!”
段芙光低聲說道,一雙眼睛里是不悅的神采。
相比之下,傅錦行倒是平靜多了。
“利己主義,也沒什么不對。”
他淡淡地說了,又抿了一口酒。
商場無父子,無兄弟,更何況只是前任上司和下屬的關系?
“再說,他這么拼,或許也是想要配得上你。”
對于這一點,傅錦行看得很透徹。
他也是一個男人,懂得那種想要變得更加優秀,想要讓最愛的女人過上好日子的心情。
所以,他對曹景同的種種作為,一直都以淡然的態度對待。
但其他人卻都替傅錦行感到不平了,包括段芙光。
“白眼狼。”
她咒罵道,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不知道是不是觸動了內心的傷痛,段芙光居然將一瓶白酒都喝光了。
她晃著空酒瓶,還想再喝。
“喝……繼續喝吧……”
段芙光的舌頭都僵硬了,一張臉紅得像是猴屁股。
倒是傅錦行有些措手不及,他只是略一走神,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段芙光已經干掉了將近一瓶白酒。
“我找人送你回去。”
傅錦行二話不說,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那邊一接通,他就直接報上了地址。
“盡快過來,她喝多了。”
說完,傅錦行放下手機。
不到二十分鐘,一個男人沖了進來。
正是曹景同。
“是我的問題,我沒有攔住她。”
傅錦行有些尷尬地說道。
喝大了的段芙光倒是不哭不鬧,她趴在桌上,呼呼大睡,還發出輕微的鼾聲,時不時地咂咂嘴。
這一幕,倒是和她平時的形象相差甚遠。
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地蓋在段芙光的身上,曹景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她想喝,誰能攔得了?”
言下之意,就是和傅錦行沒關系。
“傅先生,我先送她回去了。”
曹景同態度恭敬地說道。
倒是傅錦行低咳一聲,將拳頭放在唇邊,面帶一絲淺笑:“男人有的時候不能太紳士,難道要等女人主動嗎?”
曹景同一怔,很快,他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
他打橫抱起段芙光,走出包間。
傅錦行站在原地,看著空空的酒杯,心頭一陣酸澀。
他從來不是一個嗜酒的人,即便是應酬,也不過是啜上幾口而已。
然而現在,如果不是靠著一絲醉意,傅錦行甚至懷疑自己根本不能安然入睡。
無數個深夜,他都在想,如果這一切只是一個夢,那該多好。
只要醒來,何斯迦就在身邊。
正想著,放在桌上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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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響了起來。
低頭看了一眼,傅錦行按下了接通鍵,沉聲問道:“有什么事?”
打來電話的,是明銳思本人。
自從南岸碼頭一事,他們二人都受了重傷,也失去了各自最在意的人,傅錦行和明銳思的關系就暫時進入了偃旗息鼓的階段。
他們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那就是,先找到人再說。
“阿海在谷歌地圖上看到了一個人,很像阿遠!我發給你!”
明銳思抑制不住興奮地大聲說道。
“什么?”
傅錦行一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