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二十年,樂雪還是第一次被人這么嫌棄。
她渾身哆嗦著,用手指著曹景同,半天說不出話來。
“行,我就在這里看著,就看你們能不能結婚!”
撂下一句狠話,樂雪走了。
“誰是你女朋友?你不要胡說八道。”
段芙光放下手里的保溫壺,有些別扭地說道。
她倒了一碗還在冒著熱氣的湯,遞到了曹景同的嘴邊,“趁熱喝吧,別涼了,涼了不會好喝。”
他伸手接過,吹了吹,抿了一口。
“好喝,是你親手做的?”
曹景同贊嘆道。
他眼尖,一下子就看見段芙光的手指上有一個黃豆大的水泡。
“燙手了?”
把碗放下,曹景同伸手拉過她的手。
段芙光本來想躲,無奈慢了一步,還是被他把手給攥住了。
“當時是著急去掀湯鍋的蓋子,被熱氣燙了一下,不嚴重。也是我太沒有生活常識了,怎么能直接上手呢?”
她苦笑一聲。
“這么大的水泡,肯定很疼,等一下我問護士給你拿燙傷膏,好好擦一擦,別留疤。”
曹景同滿眼心疼地說道。
“沒事。你……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段芙光抽回了手,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萬一自己猜錯了,豈不是白激動一回了,又要換回更多的失望。
“其實,我前幾天就要找你,要不是發生這一次的意外,也不會耽誤了。”
曹景同嘆了一口氣。
也許,這就是他的命吧。
“繼續喝了,一邊喝,一邊說吧。”
段芙光重新把湯碗塞到他的手里,想了想,她又補充一句:“都喝了,省得我白被燙了。”
曹景同失笑道:“好,我全都喝光。”
等他喝完一碗湯,這才擦了擦嘴,將自己和傅錦行當初的約定,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段芙光。
當聽到他受到了那么多的誤解和非議,卻又有口難言的時候,段芙光的眼眶有些發紅了。
他曾經一個人面對著巨大的壓力,自己不僅沒有能夠幫忙,甚至還成為那么多人中的一個,對他狠狠地踩上一腳。
“你為什么不早一點告訴我?難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那么不值得信任的一個人嗎?”
段芙光深吸一口氣,抹了抹眼睛,有些心酸地問道。
如果他早早給自己一點暗示,就算不全都說出來,稍微透露口風就行,也不至于讓兩個人都那么痛苦!
“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你聽我說,首先,這是我和傅先生之間的約定,如果我貿然告訴你,就等于是對合作伙伴的一種欺瞞。你看,傅先生之前不是也沒有告訴他的太太嗎?其次,你要是知道真相了,就算表面上裝得再像,一到關鍵時刻,也會情不自禁地露出破綻,被有心人看出端倪。最后……”
曹景同舔了一下干澀的嘴唇,啞聲說道:“我最擔心的,是你卷進這件事里,萬一遇到了什么危險,我絕對后悔莫及。只要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會被盯上,懂了嗎?”
他說的這些話,段芙光其實都懂。
可她還是忍不住難過,覺得兩個人白白地浪費了那么多的時間。
而且,自己的性格還那么倔強,每一次都故意拿一張臭臉對著曹景同,甚至當眾羞辱他。
“好了,終于能跟你說實話了,我心里這塊大石頭也總算放下來了。不過……”
曹景同話鋒一轉,表情又多了幾分凝重:“事情現在還沒有完全解決,我不想功虧一簣,要是你同意的話,我們暫時還得恢復到原來的那種狀態,還不能以男女朋友的關系對外公開……”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段芙光的表情。
她原本都快要哭了,一聽這話,頓時破涕為笑,伸手去推曹景同的肩膀。
“臭不要臉,誰答應要做你的女朋友了?還不對外公開,我都沒答應,你怎么那么有自信?”
段芙光的臉頰泛紅,明顯是不好意思了。
“睡都睡了,當然要對我負責了。再說了,我這個人可是很老實的,骨子里非常傳統,你要是不愿意負責,那我說不定就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為……”
曹景同一本正經地說道。
“呸!你還是去做吧!”
段芙光不以為然地說道。
想不到,話音剛落,原本還坐在床上的男人一骨碌站了起來,竟然直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喂!你要做什么!快放我下來!你的身體還沒好呢……”
段芙光連連尖叫道。
“我說了啊,我可能會不理智。”
曹景同抱著她,還故意往左走兩步,再往右走兩步,得意洋洋地說道。
原來,他口中所謂的不理智,竟然指的是這種事情!
“快放我下來!我、我……我答應你了,還不行嘛!”
她唯恐曹景同的身體吃不消,只好先妥協。
“真的?確定了?說好了?不許反悔,反悔就是小狗。”
他孩子氣地說道,反復確認。
段芙光無奈地點了點頭:“是啊是啊,你快放下我吧。”
曹景同這才放過她。
兩個人對視著,目光里全都是滿滿的神情。
“景同,傅先生不會不允許你和我在一起吧?”
靠在曹景同的懷中,段芙光小聲問道。
“不會。其實,他從一開始也沒有反對過,只是為了演戲而已,找一個把我趕出傅氏的借口。另外,還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輕輕地撫摸著段芙光的頭發,曹景同無限柔情地說道。
“嗯?”
能讓他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她想,估計不會是一件小事。
曹景同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等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之后,我還想回傅氏,繼續做傅先生的助理。駱雪雖然心細能干,但她畢竟是一個未婚女人,很多場合都無法應對,再說,我跟在傅先生的身邊很多年了,多少能夠幫上忙。”
原來是這件事,段芙光有些驚訝。
她仰起臉,看著曹景同的下巴,好奇地問道:“你不喜歡自己做生意嘛?這兩年,你把晟威地產做得風生水起,人人都夸你是后起之秀,我還以為,你應該很想自己單干。”
其實,段芙光一直沒有告訴他,自己也攢了一些私房錢。
如果曹景同以后想要離開晟威地產,那她索性就夫唱婦隨,告別段氏,跟他一起做點小生意。
何況,自己要是結婚,在很多古板守舊的老輩人眼里,可就不算是段家人了,繼續留在段氏,反而尷尬,還容易被人亂嚼舌根。
想不到,曹景同居然還想去給傅錦行當助理。
“傻瓜,那都是傅先生為我鋪路。說實話,我對自己的能力倒也不是妄自菲薄,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覺得適合,并且舒適的領域,我有做生意的能力,不代表我喜歡做生意,你能明白嗎?”
他想了想,認真地回答了段芙光的問題。
確定曹景同的思路很清楚,說明他已經深入地想過這個問題,并不是心血來潮,她也點點頭。
“當然了,我絕對支持你的決定。”
段芙光靠近他的懷里,輕聲說道。
曹景同發出一聲無奈的苦笑:“我就怕,你家里人看不上我,覺得做助理沒前途,沒出息……”
段家的人有多么勢力,他不是不知道。
“你放心好了,如果我決定跟你在一起,這些就是需要我去解決的問題,而不是你的。何況,我媽那個人……”
段芙光低下頭,眼神一下子變得黯淡了許多。
“我很了解她,只要把錢給足,她也就不會說什么了。你別擔心了,我自有辦法。”
正所謂知母莫如女,她這兩年給家里拼命賺錢,不光把欠的錢都還上了,還讓父母在家族里的地位提升了不少,所以也有了一定的話語權。
即便是親生父母,對待有本事的兒女,和對待沒本事的兒女,態度往往也是不一樣的。
段芙光很慶幸,她當初沒有在一氣之下就嫁人了。
萬一婚后老公對她不好,甚至出軌,離婚,自己現在在娘家可就完全沒有地位了。
還不如像現在這樣,自己好好打拼,起碼回到家里,再也沒有人敢對她冷言冷語了。
畢竟,守著一個能賺錢的女兒,就算她晚兩年再結婚,其實反而也是一件好事。
“我會跟你一起努力,得到你父母的同意。既然你讓我放心,那我也讓你放心,我一定會堂堂正正地娶你,讓你爸媽親口答應,絕對不會讓你夾在中間難做。”
曹景同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鄭重地承諾道。
火鍋店里,香氣四溢。
何斯迦很久沒吃火鍋了,所以,從醫院出來之后,她直奔一家知名的火鍋店。
還沒到飯點,客人就已經很多了。
他們三個人運氣不錯,還剩下最后一間包房。
想到之前自己和何斯迦一起吃火鍋的情況,明銳遠有些膽怯地舔了舔嘴唇。
他明明不能吃辣,當初為了接近她,卻要裝出一副很愛吃的樣子。
結果,那天剛一回到家,明銳遠就開始跑廁所,拉肚子一直拉到懷疑人生,還瘦了好幾斤。
他慶幸,幸虧沒在半路上就止不住了。
“吃啊,時間剛剛好,涮太久,肉就老了,嚼不動,味道也不好。”
眼看著明銳遠遲遲不動筷,何斯迦好心地提醒道。
他只好硬著頭皮,吃了一大塊肥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