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慕敬一已經反應過來了。
看來,在他的計劃還沒有開始實施的時候,對方就已經預料到了,只等著甕中捉鱉。
“傅錦行,你還是出來吧,我相信你一定就在這里。”
不過,盡管面前有三個人,慕敬一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慌亂,還對著空氣大聲喊道。
幾秒鐘之后,從他的身后果然傳來了傅錦行的聲音:“把我的人在酒店里耍得團團轉,是不是讓你很有成就感?”
慕敬一緩緩地轉身,然后再次跳下了車。
傅錦行就站在距離貨車大概五步遠的地方,身邊還有幾個手下,看他們嚴陣以待的樣子,顯然是提前就接到了消息,專門在四周埋伏著的。
“你是特地在這里等我的。”
慕敬一很快就明白過來:“我以為,你死守著酒店,也要逼我出來。”
“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我也不想把人家的酒店搞得亂七八糟,為了你這種人,不值得。”
傅錦行微微一笑。
勝負已分,繼續垂死掙扎,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張健那邊都交代了,他倒是一個重情義的人,還記得你當年對他的幫助。只可惜,人都是自私的,他也沒辦法一直替你守口如瓶。”
令傅錦行沒有想到的是,張健除了交代出自己和慕敬一進行私下交易之外,還表示,自己手里掌握著真正的藥方。
只要傅錦行愿意留他性命,張健也愿意進行交換。
他去年剛結婚,妻子在上個月查出懷孕了,據張健自己說,他一直很不安,擔心報應到孩子的頭上,所以早就有收手的打算。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對慕敬一開口。
“他都告訴你了?”
慕敬一挑了挑眉頭,似乎并不驚訝。
這種普通人都禁不住誘惑,既然他可以誘惑得了張健,很自然地,張健也可以被其他人再次誘惑,比如傅錦行。
“他只是做出了自己想要做的選擇罷了。不是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機會,所以,在你能選擇的時候,更要珍惜。”
傅錦行意有所指地說道:“而你現在已經沒有機會去做選擇了,慕敬一,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把你逼到絕路,是你自己走到了這一步。”
“你這是在給我上思想品德課嗎,傅老師?”
勾了勾嘴角,慕敬一露出一個十分惡劣的笑容。
“看來,你這門課程,我可能要掛科了呢。”
他滿不在乎地說道。
“明達那邊,你已經得手了?”
傅錦行已經看出了慕敬一今晚的計劃,他打算帶著何斯迦一起離開中海,似乎是對這邊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留戀。
這說明,他不需要再留在這里了。
除了明達已死,傅錦行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
“你說呢?明銳遠根本就是想要借我的手去殺人。他倒是成了一個信守諾言的君子,壞事全都由我去做,不是嗎?”
慕敬一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你知道,我是不可能讓他活著的,他知道太多事情,他活著,我就別想睡一個好覺。”
反正人都已經不在了,他不需要再故意隱瞞。
“他保住你,不僅僅是為了東山再起,也有一個做父親的考慮。我想,明達可能到死都沒有想到,最希望他死的人,是你。”
這幾年,對傅錦行來說,自己最大的敵人,就是明達。
明達心狠手辣,甚至差一點就讓他妻離子散。
就是這么一個人,最后卻死在了自己的親生兒子的手里。
“很諷刺嗎?我知道你們有一句老話,叫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我要從明達身上學的,差不多都已經學到了,為什么還要留著他?說起來,你不僅不感激我,幫你除掉了敵人,反而在這里對我大肆批判,實在很讓人無語啊。”
慕敬一攤了攤手,一臉無奈的表情。
“你顛倒黑白的功力確實一流,我自愧不如。但你我之間的恩怨,我會交給法律去解決,不要再以為你的海外身份能夠繼續充當護身符,光是在酒店里發生的那些事情,就足夠你在國內把牢底坐穿了!”
傅錦行一揚手,身邊的四個手下立即向慕敬一沖了過來。
他們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動作敏捷得驚人。
然而,慕敬一不僅沒跑,反而雙腳向后用力一蹬,借著力氣,讓身體騰空而起!
他伸長手臂,死死地扒住了貨車車頂,手腳并用地直接爬了上去。
貨車停靠在路邊,并沒有熄火。
“快,攔住他!”
有人大聲喊道。
原本還在車廂里的三個人也急忙去追,可惜慕敬一的動作太快,他在車頂上如履平地的同時,甚至還可以略作停頓,進行反擊。
不過是眨眼之間,慕敬一就放倒了身后的兩個人。
剩下的四個人繼續去追,還有人繞路到了貨車前方,試圖從前面進行攻擊。
傅錦行剛要沖上去,耳機里忽然傳來了何斯迦的聲音:“錦行,你不要過去,他現在狗急跳墻,很難保證不下狠手!”
她已經被救下來了,正坐在一輛車里,讓醫生給自己做檢查。
聽了何斯迦的話,傅錦行硬生生地收住了腳步。
“好,我知道了。”
他只好答應她。
剛說完,又是一聲慘叫,慕敬一一腳飛起,將第三個人從車頂上踹了下來。
“砰!”
他手里的那截鋼管戳進了貨車前方的擋風玻璃,慕敬一用手肘狠狠地撞擊了幾下,一大片玻璃都碎了,露出一個大洞。
直接鉆進駕駛室,慕敬一的臉色鐵青,整個人全身透著一股殺意。
他狠狠掛擋,先向后退了一下,又向前猛沖!
擋在車前的幾個人下意識地閃躲,有人慢了一步,被刮到了衣服,直接被卷入車底。
“小心!”
傅錦行大喊道。
但已經晚了,大型貨車直直碾壓過去,車底的人甚至來不及發出呼救的聲音,就已經沒了氣息。
“攔住他!快!”
“上車!繼續追!”
幾個暫時沒有受傷的人大喝一聲,紛紛跳上了停在一旁的兩輛車,立即去追。
見到這一幕,傅錦行默默地摘掉了耳機。
他知道,慕敬一如今已經是豁出去了,無論如何,自己的手下都不可能成功地追到。
“叫他們回來吧,先把受傷的人送去醫院,不要再追了,免得再有更多的麻煩。”
傅錦行對一個手下說道。
他臉色不好,一個人走向何斯迦所在的那輛車。
看到他回來了,何斯迦一把扯下了纏在手上的測量帶,丟給醫生,直接撲到了傅錦行的懷里。
“你有沒有事?”
剛才隔著一段距離,關于打斗的場面,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幾聲慘叫,在夜里卻是格外刺耳。
“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你才對。醫生,她怎么樣了?”
傅錦行抱住何斯迦,對坐在車里的醫生問道。
“目前看來,情況還好,只是因為受到電擊而造成了一段時間的昏迷。具體的數據還要進行詳細的體檢,等結果出來了,再做分析。”
醫生一邊收拾著儀器,一邊回答著傅錦行的問題。
“會不會有什么后遺癥?”
他追問道:“是被防狼電筒擊倒的,真的沒關系嗎?”
醫生推門下車,點了點頭:“我說了,具體情況要等體檢結果。”
暫時也只好這樣了,傅錦行讓人先把他送走。
十分鐘之后,剛才去追慕敬一的兩輛車又回來了。
和傅錦行想得一樣,他們果然沒有追上。
“對不起,傅先生,我們跟丟了。”
兩輛車的前后均有不同程度的受損,幾個人也都受了皮外傷,鼻青臉腫。
這也難怪,大型貨車的體積擺在那里,就算它的行駛速度一般,但如果兩車發生相撞,優勢極大。
“沒事就好,去醫院吧。”
傅錦行早有預料,所以,他沒有生氣,而是十分平靜地說道。
“這一次被他逃了,想要再抓到,可就難了。”
站在一旁的何斯迦輕聲說道:“都怪我不好,如果我當時沒有那么大意,就不會發生這么多事情了。”
她無聲地啜泣起來,整個鼻尖都變得通紅。
“這個計劃本來就要冒很大的風險,尤其是你,是最危險的。你沒有錯,是我同意讓你冒險,而且部署得還不夠妥當。”
傅錦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幸好,并不算完全沒有收獲,張健那邊已經交出了完整的配方,我們以后不需要再指望慕敬一送藥了。經過今晚,他也不可能再給我們送藥,真是太懸了,醒醒差一點點就要斷藥。”
這是不幸中的萬幸,所以,在傅錦行看來,結果還不算太差。
“要是我們拿不到……”
何斯迦不敢想了。
“就為了所謂的什么狗屁恩情,張健就要替慕敬一來害我們嗎?你為了組建這個實驗室,也給了他們不少好處,他居然反過來做這種事,太可惡了!”
所以,對于傅錦行的這一決定,她有些不理解。
按照何斯迦的想法,只要是慕敬一的幫兇,那就全都該死。
“只要他愿意真心悔改,我們還是可以讓他繼續進行研究,別忘了,醒醒的眼睛不是說好就能好的,需要一個很長的治療過程。張健是慕敬一的學弟,除了慕敬一本人之外,就只有他一個人接觸過藥方,我們不能輕易放棄這個機會!”
很顯然,傅錦行還是有他的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