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櫻和冷楓在里面說話的聲音很大，尤其是冷楓的低吼聲。
清晰傳入慕少謙的耳中。
敲門的動作，頓住了。
這個時候進去，不是個好時機。
他知道，這個時候進去，意味著徹底攤牌。
姜櫻也會發現端倪，繼而更加抗拒修復。
他心底里很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眼下，也只有冷楓才能勸她。
讓她改變主意。
而他的出現……或許只會讓她更煩躁，更抗拒。
意識到這一點，慕少謙心底里沒有來的感到苦澀。
里面的爭吵聲，弱了下去。
他們還在說話，具體在說些什么，慕少謙已經聽不清了。
在門外站了好半晌。
他才轉身，邁步離開。
病房里，姜櫻無論怎么說，冷楓就是不聽，非要她接受治療不可。
他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堅決。
只給她一個選擇，要么治療，要么，就離婚。
他并不是在開玩笑。
連日來的疲憊，導致了他一臉的憔悴，不滿紅血絲的眼球，情緒一激動時，更是猩紅可怖。
像是獸眼散發著森冷的寒光，盯著她。
莫名的，讓她感到不安。
姜櫻有苦衷，她曾經以為，所有的苦難，在洪雪玲被逮捕之后，就會結束。
萬萬沒想到，她的臉被劃花了。
更沒想到的是，上天居然覺得她不夠慘，讓她腦袋里長了顆瘤。
惡性。
她沒敢告訴冷楓，也要求醫生替她保密，關于治療，手術的成功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五十。
且會有輕重不一的后遺癥。
運氣好的話，后遺癥很小，幾乎不影響生活。
運氣差的話，智力會降到幾歲孩童的程度，就連自理能力都沒有。
連自理能力都沒有，跟個廢人有什么區別？
如果要這么沒尊嚴的活著，她寧愿早日解脫。
反正這個世界她來過了，沒什么遺憾。
可是冷楓的態度，讓她徹底慌了，擔心他真的生氣，真的要離婚，真的不要她了。
姜櫻伸出手，輕輕握住他冰冷的手，“老公……”
聲音低低的。
帶著哭腔。
和一絲絲的委屈。
心里有很多很多的苦，卻不能向他傾訴。
他已經夠累了，她真的不想再給他增添負擔。
攤上她，他也一定很累吧？
“我聽你的，你別生氣。”
剛要甩開她的手，冷楓聽到她示弱的話，便轉過頭來，眸底森冷的寒光散去些許，嗓音也輕了一些，“考慮好了？”
“嗯。”她點頭。
緊緊握住他的手。
深怕一松開，他就徹底消失。
從她的世界里消失。
茶香繚繞的茶室內。
有夕陽從西面的落地窗里透著進來。
霞光滿天，暈染了大半的天際，甚是壯觀。
慕少謙端坐在沙發上，手上端著一杯茶，他動作優雅地低頭輕嗅，薄唇輕啟，淺酌品茶。
他對面坐著的，是冷楓。
與他的優雅矜貴不同，冷楓顯得疲憊而憔悴。
那雙眸子里，滿是滄桑。
“我會說服櫻櫻去治療，但離婚，目前不行。”
聞言，品茶的男子，眼簾微抬，似是嗤笑了一聲。
很輕的一聲。
幾不可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