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送姚母回家路過金家的院門口時,見金家的院子里聚滿了人,林瑤坐的高,遠遠的看見金氏正哭喊著拉著楊筠,楊大叔也面帶怒意梗著脖子在一旁站著,而楊筠則背著個小包袱一臉的堅毅和隱忍之色,背著金氏和楊大叔,一副要離家出走的模樣。
林瑤忙停了馬車和姚母一起走了過去,在圍觀的村民里看到了王嬸子,于是林瑤伸手拍了一下她,問道,“王嬸子,金嬸子和楊大哥這是咋啦?”
見是林瑤,王氏沖她笑了笑,然后微微嘆了口氣,面帶著些感慨說,“那個田縣令不是被人撤了嗎?為了避嫌上頭將筠小子他們那些個捕頭捕快也給撤了,這本來筠小子能干,還有前捕頭的經歷,再去找個好點的職位很容易,可是這筠小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鐵了心地非要去當兵,這寒冬季節的早就過了征兵的時候,金家也就他這一顆獨苗,金氏和楊大哥勸了半天也沒動搖他。”
聞言林瑤和姚母都是一驚,不知道楊筠為什么就要突然去當兵了,這當兵打仗的危險系數太過,可不是過家家,一不留神就可能再也回不來了,所以這村里人能不去當兵就不去當兵,實在國家強制收兵了村子也會盡量讓那些家里有多個兒子的家戶出人。
所以這楊筠要當兵,金嬸子和楊大叔肯定不樂意,自己幸幸苦苦養了這么多年的兒子就要去受苦了,而且還可能幾年甚至十幾年見不到,再見到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殘疾了或是再也見不到了。
所以這金氏哭心裂肺的模樣大家一時間都沒覺得丟人,反而很憐惜她,看著一臉堅定的楊筠也漸漸地覺得他不懂事。
“筠小子,你爹娘含辛茹苦的把你養大,你哪能這么殘忍地丟下他們去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聽大娘一句話,快回去,你這么能干,去找什么活計沒有,將來的小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是啊,再說了現在咱們大元國國力昌盛,也不需要你去打仗,你去服役做什么?”
“快把包袱放下吧,聽你爹娘的話,老老實實地過日子吧。”
一時間周圍都是村民們勸說楊筠的聲音,但是楊筠卻依舊繃著臉微低著頭沒做反應,一副油鹽不進鐵了心要去當兵的模樣,看得金氏心是一抽抽的疼。
良久,楊筠轉身對著金氏,黑黝黝的眼眸認真堅定地看著金氏說,“娘,兒子不想就這樣碌碌無為的過一輩子,兒子為那田縣令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您就當兒子是去贖罪的吧。”
說著他猛地跪了下來,頭朝地狠狠地磕了幾個頭,聲音脆響,再抬頭時那頭上竟然都有血印子了,但是他像是感覺不到疼似的,面色堅毅地看了一眼金氏和楊大叔,眼里閃著不舍與歉意,說,“爹,娘,兒子不孝,以后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兒子會一直掛念著你們的,希望你們一直安康福樂。”
說著他便站起身猛地推開眾人,跑了出去,路過林瑤余光瞥見她微微愣了一下,隨后便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村民們見了都是一陣唏噓不已,那金氏見兒子跑了,忙不顧一切的地嚎著追了過去,“小筠啊,小筠,你回來,娘不要你走啊,不要你建功立業,娘只要你好好活著啊,嗚嗚……”
眾人見了忙拉住了她勸著,這筠小子不顧一切地要走,金氏追上去了也沒用,別一時間想不開出了什么事了。
這時楊大叔面色鐵青地拉開眾人接過金氏,冷聲道,“他要走就走,咱們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
“嗚嗚嗚……他爹的,你怎么能這么說呢,那是咱的兒子啊,嗚嗚……”金氏聽了直搖頭哭著說道,突地她竟是情緒一個激動暈了過去,嚇得眾人忙幫著抱進屋里,幫著去請了郎中來。
“無事,只是情緒過于激動,急火攻心而至,我開副舒心淡氣的藥給她服下就好了。”那老郎中摸了摸山羊胡瞇著眼說道,“不過,還是要多舒心暢氣,怨氣郁結于心對身體終歸是不好。”
楊大叔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麻煩大夫了。”
見金氏沒事,大家都噓寒問暖地安慰了幾句便走了,林瑤和姚母也心情復雜地離開了。
“唉,這小筠咋就想不開非要去當兵呢?瞧把你金嬸子給氣的,這小筠以前很是懂事溫順啊,咋突然就想不開非要去當兵?”姚母嘆著氣說道。
林瑤則沒說話,她抿了抿嘴,這楊大哥八成是被自己那日的話刺激到了,所以想要證明或是真的要改變自己,他臨走前看自己的眼神那樣復雜。
想著她也狠狠地嘆了一口氣,說,“娘,金嬸子這幾天身體不便,咱們是要多去幫忙和她談談心,這楊大哥不管怎么樣已經走了,我們也只能勸著金嬸子想開些了。”
姚母點了點頭,“應該的,你楊叔不會做飯,娘等會就去給她們家送些飯去。”
“嗯。”
林瑤心情有些低落地回了蕭家,見蕭墨堯正在砍柴,林瑤嘟著嘴上前從他身后抱住了他,嬌聲道,“蕭墨堯,你別砍柴了,陪我說說話吧。”
蕭墨堯放下了手中的斧頭,擦了擦汗,勾著唇轉身抱住她,“怎么了?”
“楊大哥去當兵了,金嬸子都氣暈了,唉,我覺得是我那日對他的態度太生硬了有關,所以他也是受了刺激,想要改變一下自己,可是這當兵豈是兒戲,他要是回不來了,金嬸子和楊大叔這后半輩子怎么活啊,我以后一定會自責的。”林瑤皺著秀眉碎碎念,卻被蕭墨堯抬起了下巴,聲音冷淡道,“你擔心他?”
知道他這又是瞎吃醋的毛病又犯了,林瑤伸手拍開了他的大掌,“別鬧,楊大哥對我一直不錯,見他這樣我也不忍心,對了,你是大將軍,你能不能讓軍隊里的人多關照他一下?”
“瑤瑤,軍家之事兒戲不得,不管他是懷著什么目的去的,只要他進去了,就必須遵守軍隊的規矩,和其它士兵一視同仁,到了戰場上也沒有人會讓著他,所以他必須靠自己,將來如何都是他自己的命。”蕭墨堯放開林瑤有些生氣地繃著臉冷聲說道。
其實林瑤剛說完就后悔了,她的漢子就是從一個無名的一個小山村漢子自己奮斗到了如今的地位,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疤痕就是他一路艱難走來的證明,他一定特別痛恨那些偷奸耍滑的人吧?
見蕭墨堯是真的有些生氣了,林瑤忙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膛,“我錯了,軍隊里的每個士兵都是爹娘養的,都不容易,大家都應該靠自己拼搏的,我不應該說這種話,你別氣了,我不說了。”
聞言蕭墨堯緊繃的神色漸漸地緩和了下來,看了她半響說,“我不會讓人多關照他,但是會找個人多關注他,他是生是死過得怎么樣可以告訴你。”
“嗯,我知道了,相公最好了,你做了這么久的活累了吧,快進屋我給你捏捏肩。”林瑤知道這是他為了自己難得的讓步,于是她腆著臉笑嘻嘻地討好道。
“以后不許你再提他了。”蕭墨堯勾著唇任由她拉著自己進了屋,無奈地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的心里眼里都是我家相公,別的雄性生物一概不看,噫?小灰你過來,我看看你是公的還是母的,公的話以后就不要蹭我了,我相公會吃醋的。”林瑤一本正經地保證著,蕭墨堯不禁低笑出聲。
“嗷嗷嗷……”小灰以為林瑤在叫它玩,繞著她的腿直打轉,惹得林瑤咯咯直笑。
次日,林瑤起床后閑著無事便駕著馬車來到了鎮子上的鋪子里,她身上穿著一件亮黃色繡金邊的披風,里面襯著一身藕荷色的襦裙,披風是姚母給她做的,外面是光亮滑順的綢緞,里面塞著鴨絨,很是暖和,披風上的毛領子是她成親時蕭墨堯給姚母的聘禮白狐皮,白亮光滑,襯得林瑤的小臉愈加瑩白可愛。
這時候店門口還排著長長的隊伍,林瑤進去后發現花姒姝正坐在江子陌的位置,由江子陌撥弄著算盤,她在低頭寫著賬本。
江子陌還是那身淺藍色棉布衣袍,清俊挺拔的身子就那樣站著,偶爾側頭對花姒姝說著什么,花姒姝今日依舊是是一身桃粉色的束裙,纖纖玉手提著筆唇角含笑地徐徐寫著,兩人靠在一起一時間倒是像極了一對神仙眷侶,羨煞旁人。
劉小花見林瑤看著柜臺一臉發呆的模樣,會心一笑,抽著空賤兮兮地笑著說,“怎么樣,好一對璧人吧?唉,可憐了我,每天不僅要冒著寒風賣東西,還要忍受這兩人的秀恩愛,嘖嘖。”
聞聲林瑤瞅了她一眼,“嘖嘖,我可看見了猛子哥腳上穿的那雙鞋就是你那日拿來的吧?說,你們有什么奸情,快招來。”說著林瑤便繃著一張小臉做出言辭招供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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