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同雖一派得道高僧的風范,但說到底也不過是位二十出頭的青年。
只要想想他后世的那些懸空寺傳人們就能明白他的人品有多堅挺。
東離國師是個老年中二病患者。
無機是個專愛中年婦女的色驢。
元來是個想復活老婆的那種標準反派模版的黑心老禿驢。
而玄同此刻的心情便是想要看到林北驚訝的模樣。
憑什么大家年歲差不多,我還是三大圣地之一懸空寺的嫡傳大弟子,結果不僅實力不如你,就連智謀也不如你?
這不是嫉妒。
實際上林北智珠在握的樣子以及驚人的實力他也十分欣賞,不然真當懸空寺嫡傳一點兒傲氣都沒有就跟你插科打諢的?
但畢竟是人,是人就總會有這種想法。
如果一個朋友原本跟你差不多,然后某一天,他直上青云。
你會在心里替他高興,但也會不自覺的不服氣。
因為覺得自己并不比他差。
玄同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奈何,林北完全不為所動。
笑話,他林某人于五千年后的不久前才來過,要震驚當時就已經震驚過了。
況且前世網絡上信息量極大,各路好萊塢大片也不是沒看過。
這要也能驚訝才怪。
見林北不為所動,玄同也失去再顯擺的興趣。
他帶著林北朝寺內走去。
進得寺內,倒也與其他寺廟沒什么不同。
總的來說,不過就是干凈一些罷了。
最起碼地面看上去還是實心的磚面。
走在路上,看著那些將好奇的目光投過來的年輕和尚們,林北不由心中感慨——這些人里面也不知道有幾個未來要搞事。
按照懸空寺的教育方法來看,說不定他們全都要搞事呢......
“大師,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這都走了好幾柱香的時間了,卻還沒到地方。
佛門,藏污納垢之地,誠不欺我。
當然,這只是林北自己無聊時的想法罷了。
玄同頭也沒回:“林施主,在這里最好別想些有的沒的。”
林北一驚:“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知道。”
頓了頓,玄同又道:“不過這里能加強他心通的功效,小僧只感覺得到林施主你心里對敝寺有些偏見。”
林北扯扯嘴角。
有點兒扯啊,大家都帶著面具交往不好嗎?非要把面具扒掉才行?
“玄同,知道為什么那么多人都討厭和尚嗎?”
“因為他心通知道的太多,所以覺得自己沒有秘密?”
“不。”林北道,“是因為你們不太會看人臉色。”
每個人都有隱秘的想法,能看穿這個沒什么大不了的,他林北也經常用“釣魚”的方式來摸索別人的想法。
但知道歸知道,你當著人家面兒說出來就不好了。
若是遇到暴脾氣,怕是就要血濺當場了。
待走到一座佛殿前,玄同停下腳步:“就是這里了。”
林北點點頭:“請。”
兩人魚貫而入。
大殿內,就一根小蠟燭立在燭臺上照亮了大殿中央那幾平米的范圍。
而燭臺下的蒲團上有一個和尚背對著兩人盤膝坐著。
林北大量四周,可就算以他“入道境”巔峰的眼睛去看,除了漆黑之外也什么都看不到。
緩緩踱步至那和尚身后,玄同豎起單掌,微微躬身:“師父。”
那和尚背對著兩人,語氣溫和:“玄同回來了。”
很意外,他的聲音并不顯得蒼老。
林北看著那個和尚站起轉身,也稍微嚴肅了一些:“在下林北,見過大師,不知大師如何稱呼?”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身穿白色僧袍的年輕和尚,看外表不會超過三十五歲的樣子。
此人國字臉下是濃眉大眼,若要具體說的話,大概是張版天龍中的喬峰變成光頭。
差不多就是這個感覺。
那和尚笑容灑脫:“貧僧虛衍,見過林施主。”
“元來是虛衍大師。”林北客氣了一句,爾后氣氛陷入沉默。
虛衍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眼中是平和的笑意。
林北目光越過他朝后看去,卻是找起了話題:“這佛殿內怎無佛像?”
“佛殿內為何要有佛像?”虛衍反問。
林北恍然:“莫非佛在心中?”
“心中自然無佛。”虛衍目光平和,“貧僧是佛,施主亦是佛,懸空也是佛,人人皆可為佛。”
他說的莫名其貌,不過林北懂他的意思。
“大師是說,佛無形無相,只要做的事情符合佛性,那么人人都可成佛?”
這倒是挺符合佛家思想的。
畢竟佛祖自己就反感偶像崇拜,佛從來不是讓人供起來的神,所以佛祖說過“人人皆可成佛”。
只要悟到了,那你就是佛。
“不。”虛衍笑道,“貧僧未曾見過佛祖,不過聽說他只是個喜歡讀書飲酒還吃肉的貴族王子,甚至他還有妻子孩子。”
“......”林北無語,“既未曾見過,大師何以如此篤定?”
“書上看的。”虛衍道,“塵境之外星辰無數,若說神只能掌管這一顆星星......這神也未免太差了些。”
林北:“......”
果然,實力強到可以差不多突破大氣層的頂尖大修士們都不信有神。
或者說越強的人越不相信。
嚴格來說,相對于普通人,他們自己就是神。
“大師知道塵境外是什么?”林北問道。
塵境大氣層上有禁制,哪怕是“通天境”大修士也出不去。
莫非這虛衍大師是“破虛境”?
“貧僧只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通天境’修士罷了。”那虛衍看了林北一眼,笑道:“這些只不過是從書上看來的。”
怎么什么都是書上看來的......林北沒好氣道:“敢問大師看的什么書?”
“《宇宙簡史》。”虛衍道:“作者乃是霍金真人。”
林北:“......”
“不知大師可否讓在下目睹一番?”
“未嘗不可。”虛衍上下打量著林北。
林北挑了挑眉:“大師一直盯著在下作甚?”
莫非他對我有想法?聽說有和尚是喜好男色的......
而且前世西方教中有不少主教對小男孩也......
林北打了個寒顫。
“阿彌陀佛......還望施主莫要見怪。”虛衍笑吟吟道:“貧僧只是第一次見到書中人,一時間有些不能自已罷了。”
林北喃喃道:“書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