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湛一下子僵在了那里,臉上火辣辣的疼,可和心底這一瞬間炸裂出來的疼痛,完全微不足道。
他墨眸洶涌著紛雜的情緒,最后轉為了一縷陰沉,咬字冷戾的道,
“時暖,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時暖抿著唇,眼眸里有痛苦的掙扎,垂下的手緊緊的捏成了一個拳頭,指甲幾乎是深陷了掌心。
她強迫自己用冷漠的聲音道,
“我當然知道,我說我討厭你,楚教官,你現在已經不是我的教官,我也不是你的學員,你沒有資格再對我安排或者糾纏什么了,我希望我們可以當個陌生人,誰也不要理誰?”
楚湛黑睫深垂,幾乎是從胸腔里震出來的自嘲,“原來,你這么討厭我啊,看來這段日子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時暖眼眸震顫,動了動唇,最終以沉默應對。
楚湛惡狠狠的看著她道,“時暖,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是你要跟我劃清界限的,以后別來求我!”
“時間不早了,我走了。”時暖微微直起了身子,轉身就走。
她怎么可以這么無所謂?
她怎么可以這么視而不見?
楚湛氣的都要原地爆炸了,感覺自己維護了二十多年的驕傲自尊,全被時暖給無情的踐踏碾壓。
他捏緊了拳頭,驀然冷笑出聲,“時暖,你以為我剛剛要說什么。”
時暖一頓,眼眸里終于滲出了幾分亮光,但她沒回頭,只是靜靜的等他下文。
“你覺得我是喜歡你嗎,你覺得我在糾纏你嗎?”
男人冷的如同千年寒冰一般的聲音,帶著深深地嘲諷席卷而來,“你別自作多情了,我早說了,你在我眼里,不過就是一個男人,我不是同性戀,我怎么可能會喜歡你!”
時暖心口刺疼,纖薄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她咬著唇,“這,這樣就最好了……”
原來,一切終究不過是她的幻想。
楚湛根本不喜歡她,只是她想太多而已。
楚湛仿佛能從這樣的反擊里找到自己的驕傲,于是越發痛快的放著狠話,
“我是怕你想多,干脆跟你說實話,我之所以對你好,也是因為我知道你在時家舉步維艱,你沒有親生父母,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肯定很辛苦,我是同情你,可憐你,你懂嗎?”
時暖眼睛里迸發出一股恨意,驀然回頭,“你說夠了沒有,你覺得我需要你的同情?你他媽算什么東西?”
楚湛不知道,時暖什么都不在意,可是她的身世,是別人不能觸碰的禁忌,那是她這一輩子,永遠都不能抬起頭來面對的自卑。
此時此刻,卻被楚湛用這么輕蔑的態度挑明出來,她覺得無地自容,憤怒到了極點,同時也覺得好難過。
她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別人的同情。
知道她身世的都同情她,時家的每個人都覺得她可憐,甚至小叔都認為她弱小,誰都可以來踩一腳。
她以為,楚湛不一樣的。
可是原來并不是。
楚湛看到時暖的反應,心里也有點后悔為什么這么說,但是說都說了,誰讓她先侮辱他的,他也要還回去才公平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