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正農政,是氾本子任職的宣言。
本來他不想說什么,大學校長當一個農正,似乎也不是在官職等級上的提升,他并不想在這個場合為自己造勢。
可是百里良騮有不同的想法。
他認為,老師應該接著這個場合,把他想怎么治理農業的主張讓大家知道,然后才能夠讓當地的農民以及下面的基層農業干部,都知道他要達到什么目標,以便和他一起努力。
離開這個影響力最大的場合,他就是把同樣的話說幾十遍,也難達到今天的效果。
老頭兒也不是那樣完全頑冥不化,想了想,就從善如流地接受了百里良騮的建議。
現在,二人分庭抗禮平起平坐,老頭兒沒有白老師的架子,百里良騮也沒有耍高管的威風,就如同老朋友聊天。
百里良騮說:“下面我們繼續任職的過程,但是由于我面前的氾老爺子身份特殊,而且可以說是世界上最高水平的農業專家,所以我們的形式也就和其他署長的的任命不同,下面就請氾老師這位新任農正作他的農政陳詞!什么?不懂什么是農正,就是有關農業的大政方針了,也就是關乎農業發展方向已經目標,還有如何達到這個目標不偏離方向的措施!老爺子,考慮到您老人家的古文造詣非同凡響,請您千萬用詞盡量平白,以便讓您老人家的意思讓更多人聽得懂。”
不少人都認為百里良騮多此一舉。
雖然他口口聲聲地稱這位農正為老爺子,那半大老頭兒也恬不知恥地坦然承受,但是看那人的面容,也就四十多歲,五十頂破天了。
他們哪里知道,這老頭兒不知道有幾千幾百歲了,腦袋里裝的都是歷代的農書,講課的時候直接滿口飆古文,其實就是什么《氾勝之書》、《齊民要術》上面文章的直接誦讀。
如果不是事前提醒,多半他就是習以為常和上課一樣,果真如此,估計一百人里面,有一個人聽懂就不錯。
那樣,百里良騮企圖讓這為老師給全國至少是全約盟人上課的愿望,豈不是枉費心機?
氾本子正襟危坐,習慣性的一抹下頦,雖然那里沒有胡子,開講!
“受我最好的學生之一良騮代表古農塢周邊約盟盛情邀請,我正式出任農本署農正職位,我要先說一下我這次悍然出仕的原因!第一,學生邀請,盛情難卻,老師我有責任給自己的得意門生站臺;不過這不是主要的原因;主要的原因是因為這個約盟地處古農塢周邊,這個約盟的發展還壞,會對古農塢有連帶影響,我出身古農塢,自然不能置之不理!而在約盟各種產業中,農業最關鍵,首當其沖,我擔任這個職業,就是要為古農塢提供保護;但是這不是我的主要目標!我的主要目標是在不損害古農塢的前提下,把古農塢的長壽之道帶給古農塢之外的世界!如此一說,你們該知道我的職位是鶴等關鍵了吧?如此一說,你們也知道我要干的事情是何等舉足輕重了吧?因此,凡是期盼得到永生長壽不死的人,我要求你們支持我,跟我一起努力,干好我的工作,實現我的目標!下面我說點接地氣的東西……”
掌聲驟然響起!
由近及遠,直到世界的每個角落!
拍的最厲害、最賣力去的,就是百里良騮。
他都沒有想到,自己這個腦筋有時非常靠譜、有時卻不怎么著調的老師會來這么一手神轉折!
古農塢的永生之道會借著這個約盟的良好經營為通道,噴涌而出,擴展到外面的實界,這個前景,如果不是傻子,不是狂亂病到了晚期,沒有人會予以拒絕。
老頭兒促狹地看了百里良騮一樣,不動聲色地繼續說。
心里卻非常得意,終于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底蘊!
我幾千幾萬年的生命積累,豈是你區區二十幾年的生命所能比擬?
“各位,我的農政,主要有以下幾條,我今天先簡單說說,以后農本署將發表正式文件,讓大家努力起來有所依據,就如同文宣署那個什么一百條一樣!大家看看,我還不錯吧?不但要遵循那一百條要求,還要在形式上學習,也弄個正式條文,大概六十條吧,下面我說說為什么我們這個署不叫農業署,而是叫農本署……”
百里良騮一聽,不禁有些汗顏。
這個本來應該由他負責解釋的,不想當時一忙亂,把這茬給忘了。
“農本和農業,一字之差,有若千里之遠、泰山之重!農本,就是以農業為核心,其它各業都是為農業服務的!而農業本身,既然是核心,就要恢復到它本來的面目!什么農業的本來的面目呢?就是農業是為人的生命提供源源不斷的生命本源的,也就是,沒有農業產品的持續供應,人的生命就成了無源之水,很快就會枯竭;人若死掉,所有的其它各個行業,全都變得毫無價值!這個道理你們懂不懂?不懂?不太懂?好你們先想一會兒,良騮,你去把我的茶壺茶杯挪過來,我喝口茶歇會兒。”
處于震撼中的百里良騮,心悅誠服地去打雜。
氾本子的這段話,四散傳開。
所有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老古董,一看就不知道經濟規律,不知道當今時代,賺錢是第一要務。
隨著氾本子關于農本的解釋,大家很快深入了一步,賺錢又為了什么?難道沒有命去花那些賺來的錢,這樣的賺錢也有意義?
最終,還是要歸結到生命上,這是終極意義所在。
但是,為了賺錢,不是已經把生命給糟蹋了?
因此,賺錢,損害生命,實在是舍本求末的愚蠢舉動。
與其如此,為什么不從一開始,就把精力集中在根本的事物上呢。
看來,現代人看似聰明,實際上遠遠不如古人睿智。
比如這個正在那里悠閑喝茶的老頭兒。
你看,他幾句話就把眾人拋入了苦思不得要領當中,他自己卻穩坐釣魚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