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喧囂不斷,地上的怒吼連連,都是發自百里良騮的兩個徒弟兼兒子。
也難怪慕容囂張和牛牛子這一對憨人發飆。
因為他們的內心現在都是亂成一團。
雖然這個偽三八的宣傳,不能對探險隊這些人透過靈魂對他們最深處的內心說話,但是還是給他們造成心理上的極大困擾。
這其實是認識上的混亂,是思想上的混亂。
他們這些人,在此之前,都是無條件地接受了真三八要求的。
可是今天這個偽三八一來,在表面形式上又很相像,就和那個真三八混雜起來,發生了沖突。
那些真三八的內容,也就是在那里備用,誰也不會花大時間理解透徹,背誦嫻熟。
所以,真假三八混在一起,他們本來簡單的腦袋,就搞不清楚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了。
即使是對真三八記得特別牢靠的,也讓他們這種強行灌輸輪番轟炸,搞得動搖不定起來。
百里良騮臉色有些沉重,對方這一招,等于是跟探險隊對著干了。
而且這個對手的策略,即使百里良騮很熟悉后世的那些廣告策略,都不禁有些佩服。
其中每一條紀律、每一項注意前面,都加上一條光明王如何如何,就是很大的亮點。
他們這樣一搞,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有一個光明王了。
雖然大家沒有見到過他的真容,但是百里良騮覺得,只要他們那些搞事的人愿意,只要撒旦也有這個意愿,很容易就能讓撒旦這個光明王,冠冕堂皇地在眾人面前出現。
即使百里良騮現在不知道他用什么方式出現,根據他現在大肆張揚的作派,也可以猜得道,那個撒旦和他的一伙,肯定會出手不凡,聲勢浩大。
通過那個偽三八的內容,百里良騮已經知道,那個作者一定是墮落天使,也許是一個,也許是一群,否則也不會弄個光明王對抗造物主。
可是,他百里良騮知道,那些鄉野之民并不知道啊!
他們肯定就會認為,那個光明王,就是貨真價實的光明王。
在這個大肆宣揚廣而告之上面,光明王一方占了先機,雖然百里良騮的真三八出籠早,卻沒有這樣的步驟。
真三八還只是在探險隊內部施行,并沒有宣傳給那些鄉民聽。
如此一來,本來就犯罪不斷的那些人,豈不是更加向往光明王?
而且他們的宣傳,通過那些墮落天使的鼓動,是深入人心的,而探險隊現有的措施,雖然也做了不少,卻都是針對他們的物質生活予以改善的。
這些物質改善,并不能影響他們的心意。
如此一來,就很有可能出現一個悲劇性的后果。
吃著探險隊的美食,心卻偏向撒旦!
百里良騮正在思考如何才能抵消這個所謂光明王的影響,突然一道明晃晃的東西劃過天際。
原來是一道閃電劃過天空!
那道閃電,比平常的那些寬闊了不知道多少倍,從東往西慢慢悠悠延展開來,里面還有東西。
其實展開的速度也是極快,只不過寬闊的很,而且前面滾滾而過,后面也沒有消失。
所以給人的感覺慢吞吞而已。
眾人甚為驚奇,不管矚目看去。
原來是一隊車馬!
那輛車,金碧輝煌,高大無比,像一座小山一樣。
那些馬,個個威武雄壯,竟然有九匹之多,并成三排,曳拉著那輛黃金馬車。
九匹馬每一個都是遍體雪白,沒有一絲雜毛。
這些都不算啥,最為引人注目的,就是那輛馬車上,正中位置,擺放一張巨大的座椅,座椅也是黃橙橙閃爍著金光,看上去是一整塊黃金雕刻而成,至少有十噸重量。
其實黃金引人注目,并沒有達到最高峰!
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那個黃金座椅上坐著的東西。
那個東西,不是別的,就是那個在一點原誘惑了亞丹伊吾的古蛇本體。
一只丑陋的三角腦袋,遍體黝黑渾身疙瘩的短粗身材,盤臥在椅子上面。
一個黑黝黝的丑陋黑蛇,與黃金馬車雪白駿馬,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他這副尊容出現,還真是貫徹了他的設想,就是以強大的反差,讓人心中驚悚,印象深刻。
至于美丑,標準還不是他來確定?
況且不管怎樣,他的這副形象,也是獨一無二的,無人能夠模仿。
隨著這行車馬走過,那個從事灌輸偽三八的尖利嗓門改換了內容,不再是偽三八,而是頌贊光明王的一套廣告詞,都是錦繡精心撰寫出來的。
“光明王的光輝形象,橫貫東西,高聳萬丈!光明王那黝黑的膚色,創造了美顏最新高度!悠悠萬物,唯此為大,黑色最優秀!你們再看光明王那獨一無二出類拔萃的渾身疙瘩,每一個疙瘩都蘊藏了充滿宇宙的能量,其中儲藏的能量,每一個都不小于一個中型星球!光明王在那里高坐,簡直就是靜如處子;光明王如果行動的話,絕對是健如矯兔!光明王笑的時候,就是天女散花;光明王怒氣一發,猶如大火焚燒!所有人等,你們在光明王的寶座面前瑟瑟發抖吧!只要你們忠心跟隨光明王,光明王保證你們萬世繁榮,每天安康!下面光明王大發慈悲,大發紅包,每一個人都賜給你們一張光明王的神圣寶像,隨身攜帶,時時瞻仰,就可以保守你們,加持你們,讓你們干活不累,吃嘛嘛香!現在全體都有,你們跪領吧!”
隨著那個尖利的聲音,馬車上撒下一團團五彩斑斕的物事。
眼力特好的人,可以看出那是一副撲克牌大小的畫像,好似牌中的人物大小鬼。
可是百里良騮有隱形望遠鏡幫助,卻從一開始就看的清清楚楚。
里面就是那個撒旦的本體畫像,三角腦袋,變體烏黑,渾身疙瘩。
人們雖然好奇,但是都安靜矗立無動于衷。
我們現在都是見過大場面的厲害角色,你說跪領就跪領,那樣我們多沒面子?
不過這個短暫的僵持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被打破。
忽然那個暫時停下的聲音,再一次尖利地驟然響起。
“偉大仁慈的光明王讓我告訴你們,他賜下的這個光明王神圣寶像,價值非凡,比你們所寶貴的獠牙,貴重不下百倍!你們可以儲藏起來,留待以后升值,升值空間不下一萬倍!也可以當作貨幣流通,購買各種需要的東西,能夠購買的東西,超過最佳獠牙的一百倍!”
眾人別的不感冒,唯獨對貨幣這樣的新鮮東西敏感!
如此說來,那光明王畫像,不是一種更加值錢的貨幣?
貨幣!
那絕對是好東西!
先前對獠牙沒有那么敏感,動作稍慢,就造成了巨大的損失,這次又是面臨這個極為寶貴的機會,再也不能錯過!
這個想法一出來,就如同燎原之火,是時間燒遍了整個世界!
剛才還如同抱窩的烏龜呆愣不動愚鈍鄉民,霎時間猶如中箭的兔子一般全都竄了出來!
然后如同瘋狂一樣,不要命一樣撲向紛紛揚揚下落的長方形紙塊。
奇怪的是,不管他們怎樣爭搶,每個人得到的都一樣多。
每人拿到一張,不多不少!
原來這種飄蕩而下的小型畫像,在看不見的后面,每一張都有一個墮落天使把持,有目的地交給指定的一個人,而不可能落到別人手里。
這也是撒旦的一個小小措施。
他的這個畫像,價值非凡,他可不想讓它們爛大街。
根據撒旦的設計,他的這個畫像,具有重要的作用。
如果看不到它對一個人的靈魂影響,當然屬于不懂大道理一類,因為拿著它,本質上來說,就等于被它奴役。
這個偶像的背后,是撒旦本人。
但是,如果這看到它對靈魂的影響,而看不到它物質方面的價值,那就太片面了,甚至是不通事理。
實際上撒旦在墮落靈魂方面作王,就是通過對物質世界的控制實現的。
這個小小的畫像,就是如同貨幣一樣,具有一般等價物的功能,代表了所有的物質世界。
可見,這一紙畫像,卻有一箭雙雕的功能。
這個功能的設計之精妙,可見撒旦卻是比田野中的任何活物都狡猾。
但是,他如此這般費盡心機,卻有一個明確的目的。
這個目的就是用畫像擊敗探險隊的獠牙!
也就是用紙幣打敗實物貨幣!
這個紙幣也就是實物貨幣的最高形式了。
虛擬貨幣那個時候還沒有,即使拿出來,也沒有人接受。
當然,撒旦把自己的畫像當作紙幣這個深遠的經濟功能,沒有人能體會到,它有多么先進,因此也沒有引起太大的震動。
但是有三個人,卻看得一清二楚。
同時,也被深深地震撼。
首先就是偽造獠牙的兩個始作俑者,百里良騮和葛朗木。
葛朗木雕刻象牙偽造獠牙的時候,曾經跟百里良騮聊過,與其弄一個原材料珍貴耗時費勁的工藝品獠牙,倒不如直接一步到位,印制出紙質貨幣出來。
那個技術對于葛朗木這個機關大師來說,小菜一碟。
可是百里良騮搖了搖頭,覺得那種方式太超前,會帶來不可控制的后果。
可是他擔心,撒旦不擔心,人家直接造了出來,而且發行了,流通了,到了老百姓手里了。
他也造了一個不可逆轉的歷史大勢。
撒旦這家伙,還真是個棘手的強敵啊。
作為技術控,葛朗木覺得他的技術也能達到撒旦畫像的精美,但是如果超過他,殊無把握。
而且還有一個重大問題,撒旦作為光明王上了貨幣,就是具有肖像的貨幣;但是他的肖像貨幣,誰來當那個模特?
即使百里良騮愿意,也不對等啊!
另一個人看懂撒旦深意的,就是麥柯,畢竟他的經濟學知識無人能比。
這個牌子的貨幣一出籠,麥柯二話沒說,立刻就把撒旦視為勢均力敵的經濟戰線的對手。
如此一來,百里良騮為首的探險隊,所有的謀劃,似乎掌控了大局的美食樓、婚姻法舉措,被撒旦連出兩招,一招是偽三八,一招就是肖像紙幣,就給扳平了戰局。
如果不說是占了上風的話。
當然探險隊一方,還有許多底牌沒有使出來,遠遠沒有走到黔驢技窮的地步,所以大家有些心情沉重,卻沒有絲毫沮喪,更沒有失去希望。
他們的這些基礎措施,還僅僅是個開頭,還要在所有的遠東和近東的地區推展開來。
百里良騮還有一百單八將大部分能征慣戰之士還沒有出馬,那個無前一號龐然大物還沒有整體出動,所以他滿懷信心。
不過看到了撒旦的出手,他再也沒有目中無人不過如此的想法了。
我這里有后手沒有出來,誰知道那個撒旦還有多少后手?
那個可是敢跟造物主叫板的莽夫!
可是如果僅僅是莽夫,他能活到現在嗎?
況且他還有許多中級天使長,如同天上星星一樣繁多的小天使追隨!
自己充其量才兩萬人而已!
可以做文章的,就是那些已經犯罪被貶謫的罪人了。
別管短時期,還是永久,爭奪這些人看來是焦點戰!
百里良騮不愧是戰略大家型人物,短短的幾個剎那,就把三方勢力搞得清清楚楚。
其中自己一方,自不待言,就是這二萬探險隊員,死一個少一個,只會減少不會增多。
撒旦一方,以撒旦為首的大天使、高級天使、中級天使、還有普通天使,數量無法計數,但是可以肯定數量是一個確定的數字,也是只會減少,不會增多,只要找到辦法消滅他們,就會越來越少。
只是消滅他們的辦法,目前沒有有一點兒影子。
第三方就是亞丹還有該隱這兩個人在近東和遠東的族人。
這個群體,最終會消失,不是加入百里良騮一方,就是被撒旦一方給拉攏過去。
爭奪的雙方各有優勢,就看今后如何發揮了。
現在不照以前,以前大家沒有當面鑼對面鼓擺明車馬對著干,不必較真兒也能過得去。
現在,仇敵當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百里良騮深切感到,有必要調整探險隊的戰略安排了。
“走,回去重新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