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鴛鴦樓,氾梨花正打算出門買菜,見到蘊爭三人,她疑惑道:“百里良騮,有客嗎?”
百里良騮隨口道:“嗯,我的幾個朋友。”
聽到這話,蘊爭三人都是禮貌地向氾梨花點頭招呼:“你好。”
“你們先坐,我中午多準備點菜。”
氾梨花笑了笑,輕微的灑出一縷梨花暗香,輕輕走出了鴛鴦樓。
在客堂坐下,蘊爭剛才吸入一些梨花暗香,不覺心中感到平安靜謐,稍微打量了四周一眼,笑著對百里良騮道:“你這地方還真不錯,人也很好,千姿在這里應該住得很開心才是,我若不是族里事情多脫不開身,也想住在你的鄰舍,與你們為鄰了。”
“其她房客年齡都比她大一點,大家都很照顧她。”
百里良騮對大叔別的話沒有理會,只是對核心內容點了點頭,話鋒一轉道:“蘊叔叔,現在你可以講講有關小護士身世的事情了吧。”
蘊爭嘆了口氣,開口道:“說起來也是我的原因,當年我們部族出了點小問題,為了保證千姿的安全,我讓人把她放在了蘇門答臘,在她的睡籃里留下了很多珠寶,作為補償的費用,希望有緣人見到之后,能夠收養她。”
百里良騮道:“你那些珠寶,只怕是被人拿走了,不過幸好有別的好心人收養了小護士,把她送到孤兒院,不然的話,只怕小護士已經不在人世了。”
“真是巫神庇佑我女兒,當年情況混亂,我無暇顧及她的安全,只能狠心與她分開。”
蘊爭臉上露出自責的表情,接著道:“不過正因為如此這般的安排,千姿才能保住性命,而當年她母親執意跟隨我,如今卻與我們天人兩隔,我雖然費盡心機,也未能保證她的生命安全。”
百里良騮道:“小護士的母親,是在‘五部叛`亂’的時候死的?”
“你知道‘五部叛`亂’?”
蘊爭面露驚訝之色,“五部叛`亂”是苗部的秘密,只有少數人知道,就是他自己,也只是隱晦地提一句,說是部族出了一下小問題,可是百里良騮一個完全的外人,又怎么會知道?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百里良騮笑了笑,腦中回想起師傅講述的二十年前,苗族“五部叛`亂”之事。
苗部最高首領是苗王,苗王旗下有幾十個部族,部族有強有弱,最強的是九大部族。
當年的“五部叛亂”,就是九大部族其中的五個部族聯合起來,想要推翻苗王,另立新的苗王,重新訂立新的苗部制度。
當時的苗王很是受到各部的擁戴,他把各部集結起來,經過一番苦戰,將五部叛亂平息,并且重新遴選了五部的首領,對苗族的管理大張旗鼓的改變。
當時的五部叛`亂,死傷慘重,令苗部實力大損,過了十多年才恢復過來,不過時過境遷,再也不復之前的強盛。
而曾經的五大部族,也都被其他的部族取代,誕生了新的九大部族。
這些都是百里良騮從師傅李不二那里聽來的,至于當時的戰況到底有多慘烈,只有面前的蘊爭才能感受到。
見百里良騮竟然知道“五部叛亂”,蘊爭對他是刮目相看,暗道這年輕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蘊爭也沒多問,他現在只想快點見到女兒,又問道:“百里良騮,現在可以聯系千姿了吧?”
百里良騮道:“我不能確定你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有沒有什么能夠證明千姿是你女兒的證據?我需要驗證一下,才能讓你的女兒和你見面。”
“千姿離開的時候,她手上戴了一個黑色的玉鐲,不過既然其他的珠寶被人拿走,想必玉鐲也不在了,想要證明她是我女兒,這倒是有些為難。”
蘊爭皺起眉頭,思索起來。
突然,他目光一亮,欣喜道:“有了,千姿的左臂有一個紅色的胎記,拇指大小,像是桃心,哈哈,這總該能證明,我是千姿的父親了吧。”
我又沒看過小護士的胎記,那里能夠說的準。
百里良騮翻了個白眼,無語道:“蘊叔叔,你知道小護士有胎記,可我不知道呀。”
聽到這話,蘊爭恍然大悟道:“也對,我把這茬給忘了,你又沒看過。”
苗部民風淳樸,蘊爭卻是很自然地和百里良騮談論蘊千姿的隱私,百里良騮卻是感到一陣別扭。
“要不我問問小護士。”
這可是大事,百里良騮猜測蘊爭十有八九真是蘊千姿的父親,他不想耽誤別人父女相認,于是決定問問蘊千姿。
蘊爭謝道:“那就拜托你了。”
百里良騮起身走到院子里,給蘊千姿打去了電話。
“百里良騮,有事嗎?”
蘊千姿的聲音還是糯糯的,讓人聽了心情舒暢。
百里良騮開門見山道:“小護士,你左臂是不是有個紅色的桃心胎記?”
電話那頭的蘊千姿條件反射地站起來,羞得臉頰發紅,怒道:“百里良騮,你偷看?”
聽到這話,百里良騮知道蘊爭沒有騙自己,胎記真的存在。
他回頭看了眼坐在客廳里焦急等待的蘊爭,心頭有些震驚,沒想到蘊千姿竟然是苗部的人,而且看樣子,他父親在苗部的地位還不低。
回過頭來,他對著電話說道:“小護士,我沒偷看,我是別人告訴我的。”
“誰?”
百里良騮道:“他說他是你爸。”
“什么,我爸?”
蘊千姿聽到百里良騮說是她爸告訴百里良騮有關自己的事情,她整個人瞬間就懵了。
自己是孤兒,哪來的爸爸?
她急切道:“百里良騮,你別開玩笑,真是我……爸爸告訴你的?”
百里良騮道:“應該不會有錯,我現在想了想,他雖然長得不怎么樣,但眉宇間還是和你有幾分相似。現在你還是自己回來,確認一下吧。”
“我馬上回去。”
蘊千姿說完,立刻掛斷了電話。
突然冒出個爸爸來,她心里激動不已,這讓她既有些期待,又有些畏懼。
如果那人真是自己的父親,該如何面對?
她很想問問父親,當年為什么要把自己扔下?
蘊千姿把衣服換了,給護士長請了假,急急忙忙地趕回了鴛鴦樓。
剛剛進門,她就看到了那個坐在客堂里的中年人,雖然她不認識,但她對此人卻有一種特殊的感覺。
對,就是血肉相連的感覺。
蘊爭看到蘊千姿,他激動地站了起來,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自己的女兒,因為蘊千姿和母親當年年輕的時候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千姿!”
蘊爭喊了一聲,快步朝著蘊千姿迎了上去。
蘊千姿往后退了一步,被這個突然出現的父親給嚇到了。
她皺了下眉頭,大眼睛里透著幾分防備和責怪:“你是誰?”
蘊爭看著當年還是個小嬰兒,現在已經長大成了大人的蘊千姿,他激動道:“我是你父親。”
聽到蘊爭親口說出這句話,蘊千姿身體一顫:“你能證明嗎?”
“我記得你的后頸有個疤痕,是你媽媽小時候不小心給你磕了的,應該……”
“不用說了,我的后頸的確有個疤痕。”
蘊千姿打斷了蘊爭的話,她現在百分百肯定,眼前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父親。
瞬間,她的眼眶紅了,目光盯著蘊爭,半天沒說話。
眼淚簌簌的流了下來,蘊千姿這些年雖然過得開心,但她心里何嘗不想有自己的父母。
可是當父親站在面前時,她心里卻充滿了酸楚。
蘊爭眼眶發紅,上前想要擦拭蘊千姿的眼淚,卻被蘊千姿閃身躲開。
她看著自己的父親,抽泣著問道:“為什么,為什么?既然是我父親,那這些年你去了哪里?你為什么要把我拋棄?為什么讓我獨自生活了這么多年?”
蘊爭臉上露出愧疚之色,嘆道:“是父親無能,無法保護你的安全,只能把你送走。對不起!”
看著一臉痛苦的蘊爭,蘊千姿心里頓時就軟了。
她啜泣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
蘊爭把當年的“五部叛`亂”的事情簡短講了一下,蘊千姿只覺猶如在聽電視劇一般,當聽到母親被人殺害,她更是哭得稀里嘩啦。
最后明白了事情真相,她對蘊爭沒有了半點責怪,反而覺得父親當年把自己送走,心里也十分難受,這些年定然受著內心的煎熬。
解開了心結,蘊千姿不再責怪父親。
她深深地望著蘊爭,眼淚還在流,臉上卻浮現出微笑。
“千姿,這些年苦了你了。”
蘊爭感嘆一聲,伸手擦了擦蘊千姿臉上的淚珠,雖然他氣質硬朗,但此刻卻充滿了父親的柔情。
知道兩人要慢慢聊,百里良騮和另外兩名苗族人走出了房間。
出來后,兩名苗族人對百里良騮道謝:“謝謝你照顧小姐,這些年小姐在你這里,給你添麻煩了。”
小姐,看來關家在苗部是大家族呀。
百里良騮心頭暗想,然后對兩名苗族人道:“對了,蘊叔叔是苗部哪個部族的?”
兩名苗族人臉上露出傲然之色,道:“我們是蒼月部的族人,老爺是蒼月部的大祭司。”
蒼月部!
而且是大祭司!
百里良騮眉毛一挑,沒想到蘊千姿老爹的身份竟然這么牛叉。
如今苗部依舊是苗王統領,下面幾十個部族自治,其中有最強的九大部族,實力非凡。
而九大部族中的最強部族,就是蒼月部。
苗部部族的大頭領,稱為理老,是整個部族最強的族人,統領著整個部族。
而理老之下,就是大祭司。
蘊爭作為蒼月部的大祭司,除開隱世不出的巫苗以外。
他就已經是整個苗部最高層的人物之一。
需知整個苗部的實力,幾乎相當于一個頂級地下組織,他作為最強的蒼月部的二號人物,絕對是個猛人。
而蘊千姿身為蘊爭的女兒,以后就是大小姐,身份簡直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真是意外,她老爹竟然這么牛叉。”
通過師傅李不二的介紹,百里良騮對這個部族的結構相當清楚,所以能確定蘊爭的身份非不尋常。
對此,百里良騮也是一陣感嘆,想到蘊爭作為蒼月部大祭司,在蒼月部是萬人敬仰的存在,但他一直對自己十分禮貌,百里良騮是心生好感。
不一會兒功夫,蘊爭和蘊千姿從客堂走了出來,雖然蘊千姿臉上還有淚痕,但兩人都是喜笑顏開。
時隔二十多年,總算父女相認,他們心情十分高興。
蘊爭走到百里良騮跟前,感謝了一句,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百里良騮,我想帶千姿回苗部,可她不愿意,說是想讓你陪她一起去,先看看苗部的情況,再決定是否回到苗部生活。”
百里良騮可是打心眼里不希望蘊千姿離開,如果她真回苗部,那就不會再回來了。
不過這畢竟是蘊千姿自己的人生,還是需要她自己來做出決定。
而且對于苗部,百里良騮還是有些好奇,希望去看看,讀萬卷書,不如走萬里路。
百里良騮雖然讀書很有一套,考試更有絕活,如果有可能,他更愿意動腳動手實踐一番,他是一個行動派。
于是他答應下來:“好,我陪小護士一起,去見識見識你們苗部勇士的風采。”
“那就有勞了。”
蘊爭客氣道,生怕百里良騮不答應,那樣他可就帶不走女兒了。
“蘊叔叔,你是長輩,不用對我這么客氣。”
百里良騮可受不起蘊爭這樣的態度,倒不是對方蒼月部大祭司的身份牛逼,而是因為蘊爭是蘊千姿的父親,他把對方當成長輩。
蘊爭大笑起來,拍了拍百里良騮的肩膀:“千姿剛才對你一頓夸,果然沒說錯,你是個好青年。”
蘊千姿撅了撅嘴,忙道:“我可沒夸他。”
中午的時候,鴛鴦樓的人都回來了。
百里良騮、氾梨花、百里幽玲、楊輕風、蘊千姿,以及蘊爭和兩名隨從,大家聚在一起,為蘊千姿和蘊爭的相認而慶賀。
其她幾女把蘊千姿當成小妹妹,都是打心眼里替她高興。
氾梨花做了一大桌飯菜,這頓飯的氣氛非常好,最后百里良騮拿出了一瓶珍藏的白酒,和蘊爭喝了起來。
吃過午飯,蘊爭讓蘊千姿收拾一下,明天出發前往滇州省,回苗部。
第二天。
飛機降落在滇州省的機場,蘊千姿激動的心情還沒有平復下來,不時看向父親蘊爭,感到心里暖暖的。
下了飛機,兩輛奔馳轎車停在了他們面前,百里良騮和蘊千姿、蘊爭上了車,另外兩名隨從則是上了后面一輛。
開了大約三個多小時,汽車進入了山林之中,路面十分難走,也只有大轎這種硬派越野車才能暢通無阻。
不過車輛行駛的速度還是很慢,足足又走了三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汽車在一座龐大的吊腳樓前停下,這座樓修建在一塊巨石上,透著古樸的氣息,像是傳承了多年。
車門打開,百里良騮等人走了出來。
“大祭司,你找到女兒了嗎?”
“巫神保佑,大祭司肯定找到了女兒,和女兒團聚了。”
見到車輛停下,一大群身著苗族服飾的男男女女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說著話,臉上都洋溢著淳樸的笑容。
苗部雖然制度完整,有尊卑之分,但蘊爭為人親民,所以普通的蒼月部族人,對他都沒有隔閡。
蘊爭笑了笑,對著族人喊道:“各位,今晚舉行篝火宴會,屆時我向大家介紹我的女兒。”
聽到這話,全場一片歡呼,似乎比蘊爭還興奮,足見他在蒼月部的威望之高。
在蘊爭的帶領下,百里良騮和蘊千姿進了吊腳樓。
蘊千姿先去給母親上了香,看著照片里的女人,發現和自己簡直長得一模一樣,不過氣質卻格外不同。
如果說蘊千姿給人的感覺是怯懦,那么她母親給人的感覺就是英武。
蘊爭給百里良騮和蘊千姿都準備了苗族服飾,穿上之后,百里良騮還是那副感覺,可是蘊千姿卻透著少數民族別樣的美麗。
因為蘊千姿晚上要和蒼月部的族人見面,所以她穿上了盛裝,也就是苗族的銀衣。
夸張的銀冠、銀項、銀鐲,襯托出蘊千姿高貴的氣質,而她眼神中的羞怯,又讓她顯得小家碧玉。
“不愧是月妙的女兒,簡直是我們蒼月部最美的女人。”
蘊爭夸獎了一句,把蘊千姿說得臉都紅了。
下午時分,蘊爭給百里良騮和蘊千姿講了一些蒼月部的傳統,尤其提到了一些禮節。
百里良騮從來不懂,蘊千姿也是第一次接觸這些東西。
既然來到了這里,當然要尊重當地居民的風俗,百里良騮和蘊千姿都是仔細聽,仔細記下,不想在不經意間冒犯了別人,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到了晚上,篝火晚會開始了。
整個蒼月部總共七千多人,此刻至少有一大半聚集在了一起。
大家喝著酒,跳著舞,期待著大祭司女兒的身影。
蘊千姿的母親叫做月妙,曾經是蒼月部出名的美人,而且是位巾幗英雄,在“五部叛`亂”中出了很大的力量,是蒼月部圖騰級的美人,被無數兒郎崇敬。
他們相信月妙的女兒,也肯定是個美人。
而當蘊爭帶著蘊千姿出現的時候,全場頓時就沸騰了,一片山呼海嘯地歡呼聲。
“哇,太漂亮了。”
“這就是大祭司的女兒嗎?看來我們蒼月部第一美人的名頭,終于要落實了。”
“不知道哪家的兒郎,將有幸娶到她。”
無論男女,此刻對蘊千姿是不吝贊美之詞。
而此刻她站在篝火前,雙手交叉放在身前,身上的銀飾反射著火焰的光輝,猶如燈光打在她身上,讓她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理老來了。”
這時,突然有人大喊道。
緊接著,人群讓開了路,原本歡呼雀躍的蒼月部族人都是停了下來,臉上露出敬畏的表情,看向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
百里良騮已經聽過蘊爭介紹,此人是蒼月部擁有最高統治權的人,職務叫理老,名字是師庸絎。
此刻見蒼月部族人的表現,百里良騮就明白,師庸絎的統治手段肯定十分強硬,蒼月部族人顯然都十分畏懼他,和對蘊爭的愛戴完全是兩種狀態。
“哈哈,大祭司與女兒相認,怎么能少了我。”
師庸絎大笑著走到蘊爭面前,然后看向蘊千姿道:“不愧是月妙的女兒,果然是個大美人。”
蘊爭笑著道:“千姿,來見過理老。”
蘊千姿上前盈盈一拜:“蘊千姿見過理老。”
“很好,很好。”
師庸絎點了點頭,對停下了歌舞的族人喊道:“大家繼續歡慶,要讓我們的小千姿,有回到了家里的感覺。”
雖然話是這么說,但所有的蒼月族人都沒有唱歌,也沒有跳舞。
師庸絎在這里,大家都感到不自在。
“你們慢慢玩,我先走了。”
師庸絎喊了一聲,轉身便走了,卻是沒有想要與民同樂的興趣。
而等他一離開,全場又是載歌載舞,恢復了剛才一片歡騰的局面,所有人都無比的興奮。
見此,百里良騮心頭沉思:“蘊爭雖然是大祭司,但他如此受到族人的擁戴,作為蒼月部理老的師庸絎肯定心存芥蒂。而且師庸絎顯然是個果斷狠辣的人,只怕再這樣下去,蒼月部是容不下蘊爭,不過蘊爭有族人擁戴作為基礎,到時候師庸絎想動他,也不是那么容易。”
“百里良騮,想什么呢?”
蘊爭拍了下百里良騮的肩膀道。
百里良騮瞅了瞅周圍,見沒有別人,他直言不諱道:“蘊叔叔,你們蒼月部的理老,只怕是看你有些不爽,你可要小心些。”
“呵呵,放心好了,師庸絎當年是和我并肩作戰的兄弟,他不會害我的。”
蘊爭笑了笑,壓低了聲音道:“而且當年我和他都在追求月妙,可惜他輸給了我,所以他一直對我心存芥蒂。后來月妙去世,我自知有愧,所以才推舉了他來當理老,我做大祭司。”
百里良騮意外道:“蒼月部的理老,本應該是你?”
蘊爭對百里良騮道:“對呀,當年平息‘五部叛`亂’,最強的五個部族被滅掉之后,我們蒼月部異軍突起,成為了苗部中最強的部族。當時我們的理老早已戰死,一直是我帶領蒼月部,所以叛`亂平息后,本該是我來擔任理老。”
百里良騮疑惑道:“那為什么現在是師庸絎當理老?”
蘊爭道:“當時他找到我,說我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怎么保護族人?于是,他向我發起了‘歐噶希’,也就是挑戰的意思,說是和我一爭雄雌,勝者當里老,第一把手;敗者當大祭司,第二把手!在‘歐噶希’的過程當中,雙方必須憑借自身的力量戰斗,直到一方失去戰力或是認輸,并且對方同意,戰斗才能結束。”
歐噶希,百里良騮聽說過,這是苗部獨特的習俗,一種代表戰士榮耀的戰斗方式,戰斗過程中絕對不能借助外物外力,全憑自身的力量。
而且歐噶希十分殘酷,即使認輸也不行,必須對方同意,戰斗才能結束。
不然的話,便必須直到戰斗至死。
歐噶希在苗部是神圣的,無論是誰,只要向另一方發起歐噶希,對方就必須接受,而且誰也不能干擾阻止。
如果有誰膽敢插手歐噶希,必將遭到整個苗部的唾棄,失去戰士的榮耀,成為流民,被驅逐出整個部族。
百里良騮看向蘊爭,問道:“當年你和師庸絎的‘歐噶希’,你輸給他了?”
蘊爭道:“我對地位沒有興趣,當時苗部和平了下來,他想當理老,我就讓給了他,所以當時那次歐噶希,我放了水,讓他贏了我,此后,他便成為理老,我則是當了大祭司。”
聽到這話,百里良騮一陣無語。
蘊爭倒是好心,可是師庸絎肯定一直心存芥蒂,認為自己的理老名不正言不順,是蘊爭讓給他的。
加上蘊爭受到族人的擁戴,日積月累之下,師庸絎肯定對蘊爭不爽,想要為他自己這個理老正名。
可是蘊爭不爭榮耀,和誰都友好相處,師庸絎卻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不過百里良騮相信,總有一天,師庸絎會爆發。
他提醒道:“蘊叔叔,總之你謹慎為妙,提防著師庸絎。”
“放心好了,他是我并肩作戰的兄弟,怎么可能害我。”
師庸絎拍了拍百里良騮的肩膀,他卻是對師庸絎十分的信任。
百里良騮知道自己說不通,蘊爭就是這種性格,不然他也不會受到這么多族人的擁戴了。
“來吧,一起唱歌跳舞。”
蘊爭心態卻是很好,拉了把百里良騮,兩人加入到了舞蹈的隊伍當中。
蘊千姿此刻已經放松了下來,雖然她不會跳舞,但苗族的舞蹈并不難,很快她就學會,站在人群中歡快地舞蹈起來。
族人猶如眾星拱月般,把蘊千姿圍在中間,歡快地歌唱舞蹈,現場的氣氛一片熱烈。
百里良騮也不再想那么多,融入到了舞蹈當中。
跳了一會,百里良騮有些尿急,便去上廁所。
他前腳剛走,后腳一名長相粗獷,穿著盛裝的苗族漢子從人群中走出來,到了中間,想要勾住蘊千姿的手臂跳舞。
蘊千姿這會雖然跳得嗨,但她可不敢和男人這么親近,嚇得猛地往后退開。
那名苗族漢子被晾在那里,臉上露出慍怒之色,沉聲道:“蘊千姿,我專程來為你慶賀,只是和你跳舞而已,你竟然躲著我,是看不起我嗎?”
蘊千姿擺了擺手,歉疚道:“不好意思,我……我有些不適應。”
“既然入了蒼月部,你就要適應這里的生活方式,大家都是蒼月部的族人,就是一家人,應該和睦相處才對,你過來,我們跳舞。”
那名苗族漢子語氣強硬,卻是沒有把蘊千姿這個大祭司的女兒放在眼里。
此刻蘊爭在屋里和族人飲酒,卻是不知道人群中發生的事情。
“我……我不跳了。”
蘊千姿怯懦懦地說道,轉身就要往外走。
那名苗族男子上前一把抓住了蘊千姿的手臂,怒道:“蘊千姿,你在外面生活了這么多年,現在是看不起我們苗部,看不起我們蒼月部嗎?”
“不……不是那樣,我只是有些害怕。”
蘊千姿本就膽小,被男子一喝,更是差點魂都丟了。
她本以為蒼月部的人都友善好客,卻沒想到還有這么蠻不講理的人,這個男人簡直太可怕了。
見蘊千姿和男子起了爭執,全場的舞蹈和歌聲都停了下來,紛紛看向那名苗族壯漢,眼中露出憤怒而忌憚的神色。
“師戰這是干什么,想嚇壞小千姿嗎?”
“仗著自己父親是理老,他就以為自己能為所欲為,真是可恥。”
“竟然強拉著小千姿和他跳舞,他到底想干什么?”
眾人議論紛紛,皆是看不慣師戰的行為。
而這個師戰,正是理老師庸絎的兒子,同時也是蒼月部年輕一代的第一勇士,在蒼月部很有威名,除了理老和大祭司等幾個經歷過血戰洗禮的戰士外,他沒有對手。
也正因為此,師戰在蒼月部很是狂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但大家不知道的是,師戰和蘊千姿發生爭執,并不是偶然。
剛才師庸絎來過之后,看著族人為了大祭司的女兒回歸而歡呼雀躍,他心里十分憤怒痛恨。
族人越是高興,他就越生氣。
回到住處后,他就吩咐兒子師戰,讓師戰來為難一下蘊千姿,把今晚的歡慶破壞掉,決不能讓蘊爭父女倆過得開心。
“你們吵什么吵,都給我閉嘴!”
師戰聽到周圍的議論,狠狠地吼道:“蘊千姿身為大祭司的女兒,卻不融入我們蒼月部這個大家庭,連跳舞都躲著我們,她根本就是不認同我們的傳統,看不起我們蒼月部,你們竟然還為她說話,真是白癡!”
聽到喝罵,眾人都義憤填膺,師戰這擺明了是扭曲事實,想要找碴。
“師戰,小千姿可沒躲著我們,是你自己強行拉她跳舞,她是害怕你而已。”
一名苗族男子站出來,大著膽子為蘊千姿說話。
“麻托,你找死!”
師戰怒罵一聲,上前一腳把麻托踢翻在地,高喊道:“麻托無視傳統,藐視蒼月部威嚴,理應受罰,給我把他帶到理老那里,接受處罰。”
幾名師家的親信上前,把麻托按在地上綁起來,然后直接抬走了。
整個過程,沒有人敢說話。
他們不滿師戰的行為,但他們心底畏懼理老,敢怒不敢言。看著周圍憤怒的眼神,師戰沒有絲毫收斂。
他這么猖狂,不止因為他是理老的兒子,更因為在場的蒼狼部族人,沒人能夠打得過他。
這里用最原始的拳頭說話,師戰自己的拳頭大,背后還有個更大的拳頭,他就認為自己可以無視所有人。
師戰走到蘊千姿跟前,沉聲道:“蘊千姿,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么和我跳舞,要么離開蒼狼部。”
蘊千姿皺起了眉頭,她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掃過,想要尋求父親和百里良騮的身影,卻發現兩個人都不在,嚇得她更是心臟猛跳。
看著她無助的眼神,蒼月族人都是一陣心痛,對師戰的行為嗤之以鼻。
有人看不下去,大喊道:“小千姿是大祭司的女兒,師戰,你不能這樣對她,太過分了。”
這句話,仿佛點燃了火焰,頓時全場都爆發了。
“對,她做錯了什么?你憑什么讓她離開蒼月部。”
“大祭司的女兒,豈是你能決定去留的。”
“不要以為你是理老的兒子,你就可以欺負小千姿!”
看著全場憤怒的指責,師戰眼中滿是憤恨和不甘,憑什么大家都擁戴蘊爭父女,憑什么大家都指責我!
人群喊得越兇,師戰心里越不平衡。
他氣得眼睛都紅了,雙拳握得緊緊的,突然沖向了距離最近的一名苗族男子,一拳把那人打倒在地,不能動彈。
緊接著,他轉身又是一拳,又有一人被他干翻。
他身為年輕一代的第一勇士,實力非同小可,普通的苗族男子根本承受不了他的一拳。
他接連出手,眨眼間就打翻了七個人。
其中有三人都暈了過去,另外四人也情況不妙,大家都聽到了他們挨打的時候,發出咔嚓骨折的聲音。
突如其來的攻擊,令全場都懵了。
蘊千姿更是嚇得瞪大眼睛,捂住了嘴巴。
她覺得眼前這個叫做師戰的壞人,根本不是蒼狼部的人。
蒼狼部的人,都是善良好客,怎會這樣傷害別人。
眾人回過神來,看著倒在地上的七人,他們感到心寒,理老的兒子,竟然傷害無辜平民,這還是那個強大而和平的蒼月部嗎?
緊接著,極度的憤怒在大家心里蔓延。
可是,他們不敢對師戰出手。
不是因為他們打不過師戰,而是他們擔心會遭到理老一派更兇惡的報復。
要知道蒼月部的軍隊,就掌握在理老的手里,普通的蒼月部族人,根本無法和真正的戰士抗衡。
他們如果現在仗著人多,打了師戰,那么明天所有人都會被懲罰。
“哼,一幫廢物,我父親才是理老,你們應該擁戴我父親,擁戴我,而不是大祭司和他的女兒!”
師戰怒火滔天,已經有些口不擇言。
他轉頭看向蘊千姿,冷聲道:“蘊千姿,現在,我要和你跳舞,來吧。”
說著,他朝蘊千姿走了過去。
蘊千姿已經被嚇壞了,她轉身就跑,哪里敢和師戰這個惡徒跳舞。
“哼,想走,沒門!”
師戰冷喝一聲,猛地朝蘊千姿沖了上去。
現場一片寂靜,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周圍的人見師戰就要對蘊千姿行兇,一個個都握緊了拳頭,又氣又怒。不過,他們更多的是自責,自責自己沒有實力,沒有勇氣和師戰抗衡。
眼看師戰就要追上蘊千姿,一名年約六旬的老嫗站了出來,把蘊千姿拉到了背后,攔住了師戰。
“月姑!”
眾人低呼一聲,看向了這名老嫗。
這名老嫗姓月,是當年蘊千姿母親的隨嫁仆人,現在年長了,大家都叫她月姑。
下午蘊千姿和月姑見過面,知道自己嬰兒時期,還在蒼月部的時候,月姑帶自己的時間最多,所以她對月姑有些親近。
而月姑看到蘊千姿,也是十分高興,把蘊千姿當成了自己女兒一樣。
此刻見師戰竟然要逼迫蘊千姿,月姑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
她雙手張開,將蘊千姿護在身后,朝著師戰喝道:“師戰,你作為蒼月部的勇士,卻逼迫一個女孩,你真是丟族人的臉,丟理老的臉。”
月姑雖然只是普通的蒼月部族人,但因為她是大祭司的人,而且“五部叛`亂”的時候,她還上陣殺過敵,在蒼月部小有威望。
所以此刻師戰見眼前之人是月姑,他不禁皺起了眉頭,有些猶豫。
不過,他只猶豫了瞬間,便一把將月姑推開。
月姑年齡大,雖然師戰沒怎么用力,但她還是被推得一個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見師戰連月姑都不放過,眾人都愣住了,心說這家伙今天發什么瘋,是要和大祭司撕破臉嗎?
師戰是受了父親的命令,專門來搗亂,他可不會顧忌那么多。
“月姑,你沒事吧?”
見月姑摔在地上,蘊千姿連忙上前扶起月姑,可是月姑老胳膊老腿,竟然把腿給摔骨折了,站不起來。
“蘊千姿,只要你和我跳舞,一切都解決,難道你不愿意嗎?或者說,你沒有把傳統放在眼里,沒有把理老放在眼里?”
師戰俯視著蘊千姿,一邊伸手抓向蘊千姿的肩膀,一邊擠兌道。
他今天的行為很霸道,為了避免大祭司追究,他必須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就是蘊千姿藐視傳統,無視理老。
眼看師戰就要抓住蘊千姿,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蘊千姿嚇得面色發白。
突然,旁邊一只手伸出來,抓向師戰的手腕。
師戰身為蒼月部年輕一代的第一勇士,他反應極快,手臂一轉,反朝對方的手腕抓過去。
可是當他抓過去時,對方變招,變抓為打,直接一拳打在了他的掌心。
嘭啪一聲。
師戰只覺掌心傳來劇痛,連忙往后急退,同時收回胳膊,想要把這股力量卸去。
他退開數步,和對方拉開距離,低頭一看,只見掌心高高腫了起來,疼得整個手掌都在發麻。
“高手!”
師戰面露凝重之色,抬頭看去,他本以為是蒼月部中的高手,卻發現對方是個自己不認識的男子。
突然,他想起來,今天除了蘊千姿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叫百里良騮的男人也進入了蒼月部。
師戰面色一冷,陰沉道:“你是百里良騮?”
百里良騮剛剛尿尿回來,雖然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但見師戰對蘊千姿行兇,他毫不猶豫地出手阻攔,讓對方吃了個小虧。
此刻見對方問起自己的姓名,他鄙夷地看著師戰,嘲諷道:“向來聽聞苗部戰士正直勇敢,可是你這顆老鼠屎,卻是壞了一鍋湯。”
“你一個外來者,竟然敢辱罵我?找死!”
師戰目光中殺機涌現,揮拳便朝百里良騮攻了上來。
百里良騮冷哼一聲,正打算出手迎擊。
突然,一道雷霆般的吼聲傳來:“師戰,你給我住手”
這道聲音十分威嚴,剛剛揚起拳頭的師戰,立刻停下了動作,轉頭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
那道聲音,正是蘊爭發出。
剛才他正在屋里和幾位老兄弟把酒言歡,不料有人來報,說是師戰毆打族人,強迫蘊千姿和他下場跳舞。
得到消息,蘊爭勃然大怒,自己女兒剛剛回來就遇到這種事,豈不是把女兒嚇壞了。
他立刻就趕了出來,正好看到師戰揮拳攻向百里良騮的一幕。這百里良騮是部族的貴客,蘊爭款待還來不及,哪里會容忍有人對他挑釁。
“父親。”
蘊千姿見到蘊爭,猶如見到救星般撲了過去,眼眶紅紅的,看得蘊爭是心痛不已。
蘊爭把女兒拉到身后,看向師戰,怒道:“師戰,千姿不愿與你跳舞,你為何強迫她?還有一件事,百里良騮作為客人,你卻對他動手,這可不是我們蒼月部的待客之道!”
之前和顏悅色的蘊爭,此刻嚴厲起來,透著一股兇猛的威勢,令人望而生畏。
師戰縮了縮腦袋,他敢對別人囂張,但面對蘊爭的時候,他卻有些心虛。
畢竟蘊爭是蒼月部的大祭司,地位在那擺著,更重要的是,蘊爭的戰斗力,號稱蒼月部第二。
第一,自然是蒼月部理老師庸絎。
想到有老爹師庸絎撐腰,師戰硬著頭皮,對蘊爭道:“大祭司,我們苗部傳統,所有族人舞蹈唱歌,和睦共樂,可是蘊千姿身為大祭司之女,不做好表率,卻躲著我,這是藐視傳統,我不過是遵循傳統而已,我想,這也是你大祭司的責任吧,大祭司更應該教導女兒做好表率,才能服眾,因此,我這樣鞭策千姿妹妹遵行傳統,也是幫助大祭司,非但無罪,反而有功,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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