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無殤愿意手下留情,你看看沐火姑娘那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的模樣,我擔心無殤要是有心相讓反倒會被她所傷的。”畫傾城目不轉睛的盯著遠處的光影閃動,心中焦慮絲毫不減。
“不如,我們各自開口,看看能不能讓他們稍微停停手?”蒼無念也實在沒轍,只能采取最笨拙最原始的方法。
畫傾城無奈的點了點頭,這也是眼下他們唯一能做的了。
“無殤——”
“沐火——”
兩人扯著嗓子,各自對著自己有些交情的那一方發出呼喚。
可是對面那一雙纏斗的男女好像壓根兒就沒聽見他們的呼喊似的,依舊你來我往的攻擊著對方。
畫傾城心下著急,又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她卻不知道,她的聲音聽在胡沐火的耳朵里卻是那么的刺耳,惹得胡沐火越發的醋意橫飛,若非掂量著她是蒼無念心儀的女子,胡沐火指不定就要對她招呼過來一條尾巴。
結果自然就是畫傾城和蒼無念的呼喊聲對于那邊二位激烈的戰局沒有起到絲毫緩解的作用,反倒是胡沐火的進攻更加快速與狠辣。
這種情況下,即便花無殤有心暫緩局面,也不得不專心應對。
就在這時候,一陣詭異的陰風悄然襲來,目標既不是花無殤也不是胡沐火,而是如今法力盡失、對危機毫無招架之力的蒼無念和畫傾城。
“啊——”一聲帶著濃濃驚愕的尖叫聲傳入祭臺周圍眾妖精的耳朵里,當然,也包括了正在酣戰的胡沐火和花無殤。
聲音之中的驚愕不似作假,而且剛叫喊出聲就戛然而止,像是被強制中斷了一般。
他們都聽得出來,那聲音是畫傾城的。
花無殤反應最快,扭頭就朝著畫傾城先前的所在看了過去,而就是這么一個分神,胡沐火的攻勢來不及收住,一條尾巴已經重重的掃在了花無殤的胸口。
花無殤悶哼一聲連連后退數步,嘴角溢出一縷鮮血,但是此時的他卻無暇顧及,連憤怒的情緒都來不及生出。因為此時他的情緒已經完全被緊張和擔憂所占據——畫傾城,不見了!
胡沐火因為自己的收勢不及時而傷到了花無殤,心下也是狠狠的抽了抽,可是當她抬眼朝著花無殤所注視的方向看去的時候,她也驚住了——那個位置,本來應該蒼無念和畫傾城的所在,可是此時卻是空空如也。
“無念!”
“傾城!”
胡沐火和花無殤同時驚呼了一聲。
方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聽見畫傾城驚愕倉惶的一句叫喊,兩個大活人就在眾妖的眼皮子地下不見了?
“胡沐火,我們倆的賬遲些再算吧,眼下找人要緊。”花無殤瞥了胡沐火一眼,眼神之中嚴肅堅定的神色,胡沐火看得真切。
其實就在方才她一尾巴傷到花無殤的時候,她心中的怒意就立刻被心疼和懊惱所取代了,眼下蒼無念忽然不見了,她自然也沒有心思與花無殤斗下去。
兩個大活人,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在自己的地盤上消失了,別說花無殤不答應,胡沐火這面子也沒處擱。
“還算什么賬,趕緊追啊!”胡沐火沒好氣的瞪了花無殤一眼,足尖一點地面就朝著某個方向飛身而去。
花無殤也沒有猶豫,立刻飛身追去,方向與胡沐火倒是一致。
并非是花無殤擔心胡沐火會遇到危險,而是憑借一些細微的感知,他能感覺到畫傾城和蒼無念消失的方向就在那里。胡沐火會往那里追,想來也同樣是有所察覺的。
“族長,族長……”眾妖望著兩位族長先后飛速離去的身影,都不由得茫然了起來。
白露在這時候不得不飛向祭壇,對著不明所以的妖精們解釋道:“今日的婚禮取消,回頭族長會給大家一個解釋的。眼下兩位族長都前去救人了,以族長的實力想來是不會有什么危險的。大家就先散了吧,長老們留下便可。”
眾妖聞言無奈的散去,他們當中可沒有誰會擔心他們的族長搞不定這點小事。因為兩族之中法力最高的也就屬胡沐火和花無殤了,與其擔憂這兩位強者會遇到危險,他們還不如擔憂一下是哪個倒霉催的,竟然在兩位族長手下將人劫走,簡直是自尋死路。
這邊白露已經和妖族的幾個長老們開始商量著糾集人手前去為胡沐火和花無殤幫忙,雖然他們兩個法力高強,但是白露作為妖族的先知,天生對未知事物的敏感使得她直覺今夜的事情并不簡單。
事實上,這些年白露早就發覺有些東西給她的感覺隱隱的不大對勁,只是無論她怎么占卜怎么推演,都無法預言出什么實質性的東西。
直到看見了蒼無念,那種不對勁的感覺也變得強烈了。
她知道蒼無念對妖族是沒有惡意的,否則她也不會出手救他。但同時她又感覺到,蒼無念或許與那種不對勁有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關聯。
或許今夜的不尋常,就是那份不安的根源開始作祟了。
長老們并不知曉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但是眼見著妖鬽兩族最頂尖的兩位強者都出動了,他們肯定也是要盡力而為的,于是白露這么一們就立刻分頭而去了。
那一邊,被一陣詭異陰風包圍席卷的畫傾城和蒼無念卻是已然昏迷了過去,不過昏迷的時間并不長,他們很快的就又清醒了過來。
那短暫的昏迷似乎就像是途徑了一個法力不太完善的傳送陣,腦子之中有不受自我控制的眩暈產生,使得他們對中途的一切都是迷迷糊糊搞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們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個漆黑的地方,伸手不見五指。
“無念哥哥……”畫傾城心中有些發憷,下意識的就輕呼了一聲。
她發出的聲音并不大,不過發出之后卻是異常清晰,畫傾城立刻就判斷出來,自己大約是在一個不知名的山洞之中。
就在那一聲“無念哥哥”剛喊出口,畫傾城就覺得自己的胳膊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拽住,隨后她身子一歪,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畫兒,是我。”熟悉的聲音就在她頭頂響起,略顯低沉,好聽,讓她感到安心。
畫傾城的嘴角微微一揚,很是松了一口氣,整個人就這樣倚靠在蒼無念的懷抱里,黑暗的環境還需要適應,明明充滿了未知的危險,可是只要身邊那個人是他,畫傾城就覺得自己又充滿了勇氣。
“無念哥哥,你說會是誰把我們弄到這里來的?”靜靜的相擁了片刻,畫傾城才輕聲開口關心起了自己眼下的處境。
“不知道,但是那陣陰風包裹住我們的瞬間,我感覺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息。”蒼無念語氣低沉的說道。
“我也感覺到了。那種氣息,似乎是……”
“魔氣!”兩人異口同聲道。
相同的認知并沒有引起他們因為默契而感到開心的情緒,反倒是“魔氣”這兩個字一出口,兩人心下都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
這一路走來,危險也遇到了不少,隨著法力的不斷提高,他們對那些不尋常的氣息的判斷能力也越來越敏銳。
只是以兩人眼下幾乎等同于凡人一般手無縛雞之力的糟糕情況,遇到與魔有關的任何事情都是十分的兇險。
“沒想到,魔族的手伸得那么長,竟然在妖鬽兩族的地盤上也有他們的身影。如今我法力全無,要真是遇到了魔族,恐怕……”蒼無念語氣沉重,他幾乎有些不敢去細想他們即將面臨的險情。
“我的法力也才恢復了一點點,根本就派不上用場。”畫傾城也是頗為擔憂的說道。
蒼無念劍眉緊鎖,迅速的思考起問題來:“我們才剛到須彌山不足半月,就算真是魔族,應該也沒理由對我們出手。對方在這時候將我們兩個擄到這里來,或許目標是花無殤和胡沐火也不一定。”
“對啊,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無殤先前跟我說過,他說總感覺鬽族之中有什么他看不見的勢力在蠢蠢欲動,而且他還說,他們鬽族的先知似乎有些問題。你說,會不會是那鬽族的先知在替魔族做事,想要暗中搞鬼?”畫傾城立刻就聯想到了木扶桑。
“鬽族先知?木扶桑嗎?”這幾日,蒼無念顯然也早已從胡沐火的口中知道了須彌山的總體狀況,其中自然也包括兩族那些叫得出名頭的人物。
“嗯。”畫傾城點了點頭,“我在鬽族的時候見過他,他的容貌看起來很是蒼老。我確定自己并沒有見過那樣的一張臉,但是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的眼神和氣息有些熟悉。”
“容貌很是蒼老?沒道理啊。據我在妖族這些日子得到的消息,木扶桑的法力應該很是高強,而且年歲大約和花無殤差不多。同是千余歲的年紀,他也并非行將就木,怎么會容顏蒼老?”蒼無念立刻也察覺到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