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青辭低頭瞧了瞧懷中女子,卻發現她的面色有些蒼白,神情緊張的盯著自己身后的某個位置。
“開……開明獸……”安如月哆嗦著,伸手指了指了青辭的后下方。
青辭扭頭一看,頓時也嚇了一跳。他們白天的時候遁走了一路,壓根兒就沒見著過開明獸的影子,是因為蒼無念利用法力發現了開明獸就在正南方的山腳下,而安如月又害怕不小心被那家伙發現自己一行人的蹤跡,所以大家才決定不再往南靠近,而是直接朝北遁走。
可是現在是個什么情況?開明獸怎么會追到這里來了?
不僅僅是安如月,其他人也相繼發現了開明獸的蹤跡,頓時都嚇得不輕。
“等一等。”蒼無念忽然沉聲說道,“這開明獸,有些問題。”
“有什么問題?”眾人問。
“我一時還說不上來,但是我感覺它就是有問題。”蒼無念凝神思索,卻是給出了一個讓眾人險暈厥的答案。
就在這時候,畫傾城忽然皺起了眉頭,她感覺自己的腰間有什么東西似乎在震動,像是遇到了什么能與其產生共鳴的東西似的。
“畫兒,你怎么了?”察覺到了畫傾城的異樣,蒼無念急忙關切的問道。
畫傾城沒有答話,而是從腰間摸出了她的蜃光。
“這支筆……這又是怎么回事?”蒼無念盯著畫傾城握在手里的蜃光,眼中滿是疑色。
只見那通體森白的筆管在畫傾城的手里不斷的迸發出閃爍不定的白光,并且筆身還不斷的微微顫動著,像是著急脫離畫傾城的掌控似的。
就在蒼無念的話音剛落下的瞬間,蜃光筆身上的白色光芒忽然變得極為刺眼,然后白芒竟是直接脫離筆身,化作一道白虹直接朝著下方的霧氣和水面形成的陰陽圖案上沖了下去。
白芒猶如巨石落水,激起的水花卻沒有飛濺起來,而是像被一面無形的墻給阻隔之后直接蕩漾開去。水面上的霧氣卻在這一刻飛速的凝聚起來,很快的在眾人眼中形成一個光幕。
雖說是光幕,可是這個光幕和他們平日里利用法力幻化出來的光幕有很大的不同,因為其中幻化出來的景象十分的真實,就像是看見了一個幻景一般。若非他們都有法力傍身,眼下是根本看不出來此景為虛景。
“你們看見了嗎?下方的霧氣……”蒼無念喃喃問道。
“看見了,剛才那道白虹是什么東西?”青辭問道。
“是我的蜃光,它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筆身上驟然爆發出白芒,然后白芒就朝著下方的霧氣飛射過去了。”畫傾城答道。
“我知道了。”蒼無念腦中靈光一閃,“我知道為什么我會感覺身后的開明獸有些不對勁了。它現在的樣子與我白日里看見的一模一樣,你們仔細看它的附近,周圍的景物依稀可見,但是那景物并不屬于我們眼下所在之處該有的東西。”
眾人聞言齊齊朝身下后方距離自己尚且遙遠的地面上的開明獸,果然發現它的周圍出現了一些若隱若現的但卻不屬于他們這附近的環境之中的景物。
“這是怎么回事呢?”安如月疑惑的問道。
“如果我沒有判斷錯,這應該是蜃景。”蒼無念解釋道,“不僅是這開明獸,我們下方的霧氣形成的光幕之中出現的也是蜃景。”
就在蒼無念解釋的同時,大家都已經看見了下方蜃景之中的情景,那是一片看上去十分荒蕪的盆地,四下黃土紛飛,而在盆地的正中央卻是孤零零的生長著一棵看起來并不算很高大的樹。
樹干光禿禿的很是筆直,樹冠綠葉絨絨連成一片,像油紙傘的形狀一樣,還有許多連接著樹干的細枝節。
“這是……”喬三娘訥訥的開口。
“龍血神木!”眾人齊聲驚呼。
“這個蜃景是在告訴我們,龍血神木就生長在一個荒蕪的盆地之中嗎?”季子安有些驚喜的說道。
“這個地方,不對勁啊。”蒼無念的眼中露出一抹疑色,像是在努力的思考什么。
“怎么不對勁了?”幾人急忙問道。
“蜃景中的那個地方,應該在昆侖山的北部。地處弱水之北,而弱水又在聚陰山之北,那里似乎還有……”蒼無念的話還沒說完,忽見蜃景之中畫面突變。
只見那明亮的天空忽而烏云密布,風沙翻滾得更加猛烈,只是在那陰沉的天色的映襯下,飛起的黃沙都變成了黑風一般。道道雷弧劃在烏云之中若隱若現,一股濃郁的陰氣十分真實的從蜃景之中朝著眾人迎面撲來。
忽然,蜃景之中一個白得刺眼的東西劃過,速度極快,幾乎就是一個閃念的瞬間。
“那是什么東西?”安如月嚇得往青辭懷里縮了縮。
青辭的眉頭深深的糾結在了一起,他方才也沒看清楚,但是他的心頭卻莫名的產生了一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有點憤怒,還帶著些許忌憚。
很快的,那個白色的東西再一次在蜃景內閃過,這一回眾人可是切切實實的看見了,那家伙以極快的速度翱翔在半空中,緊接著便朝著龍血神木飛去,身體一圈圈的纏繞在龍血神木的樹干上,周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陰冷之氣。
這是一條通體白得嚇人的細長的白色蛇類,因為畫面是遠景,所以大家一時看不清它的頭是什么模樣。只能從身形判斷出這東西像是條奇白無比的蛇。
“虬褫!”蒼無念和青辭同時驚呼出聲,只不過前者有些驚疑,后者卻有些咬牙切齒。
“虬褫?那是什么?”其余六人急忙問道。
“相傳虬褫本是龍的一種,因為觸犯天規被打入凡界,從那以后它們只能在極陰之地修煉。山北水南是為陰,聚陰山本就陰氣極重,蜃景中的這個地方與聚陰山只有一水之隔。我若沒記錯,在弱水與聚陰山之間應該有個聚陰池,那就是虬褫的老巢。”蒼無念語氣低沉的解釋道。
“哼,就這東西也能算是龍嗎?即便真是,也只不過是龍族的敗類罷了。”青辭不屑的冷哼一聲,眼中的忌憚之色卻是一絲都沒散去。
然而青辭這一聲嘲諷卻好似被蜃景之中的虬褫聽見了似的,只見它那原本纏繞著龍血神木的森白細長的身體忽然松開,然后以極快的速度朝著眾人飛身而來。
幾乎就是幾個呼吸的瞬間,眾人就已經在蜃景之中看見了它越靠越近的真容,它的頭的確像極了蛇,但是在頭頂有兩個小小的凸起,勉強能算作是兩個角。猩紅的雙目閃動著幽幽的紅光,散發出森冷的陰氣,黑色的蛇信時不時從口中吐出,看得人胃部一陣痙攣。
“嘶——”一陣略顯低沉的吐信聲從虬褫的口中發出,然后它那張似蛇非蛇的陰冷面容就在眾人的眼中越放越大。
“快閃開!這蜃景有蹊蹺!”青辭忽然大喝一聲,摟著安如月閃身避讓那從蜃景之中沖出來的看似虛幻的蛇頭。
就在他發出警告的同時,其他幾人也各自閃身躲過了那蛇頭的攻擊。
一道森冷的陰氣順著虬褫飛躍出蜃景的虛幻的蛇身擦著幾人的衣袖而過,眾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而安如月也不知是給嚇的還是受不了那陰氣的侵襲,竟然直接暈倒在青辭的懷里。
眼見著那并非實體卻具有如實體般攻擊性的虬褫幻影那吐著黑色蛇信的蛇頭又調轉過身形朝著自己襲來,青辭眼中寒芒一閃,一陣如猛獸般的低吼伴隨著他周身的藍光涌動響徹在這一方天地之間。
“這聲音是……?”眾人驚訝,這種隱含著霸氣和憤怒的聲音,像是古老而悠遠的神獸。他們都曾聽見過,就是在鯤將他們的船送入洛河與東海的海河交界處時,海天色變,從天空傳來的帶著上古洪荒氣息的聲音。
“噼——轟——”晴朗的夜空忽然烏云蔽月,幾道藍色的閃電從烏云之中劈下,眾人只見那調轉了身形想要攻擊自己的白色虬褫虛幻的身形驟然化為星星點點,被那藍色的雷電直接擊碎。
就在虬褫的身形消散的那個瞬間,大家隱約之間仿佛看見了那藍色的電弧仿佛交織成了一個龍頭的形狀,頗有一副藐視天地眾生的威嚴。
畫傾城揉了揉眼睛,驚愕了半晌才喃喃道:“剛才那個……是什么?”
蒼無念只是皺著眉頭,沒有回答。而下一刻,大家的身形就陸續出現在彼此的眼前,而且都相去不遠。
所有人都愕然的朝著同一個方向望去,那個方向正是青辭的所在。
與大家的愕然不同,此時青辭的面色冷峻而剛毅,翻飛的衣袍似乎在對眾人昭示著他先前的憤怒。
“青辭……如月姐姐怎么了?”畫傾城忽而看見暈倒在青辭懷里的安如月,立刻就把先前想要問的問題給忘記了。
“許是受到了刺激,暈過去了,應該沒什么大礙。”青辭的聲音有些冷淡,周身縹緲的殺氣還沒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