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無念聽完畫傾城的描述,眉頭深深的糾結在了一起,良久之后他才問道:“那個女子有沒有告訴你她叫什么名字?”
畫傾城的心中“咯噔”了一下,一股酸澀的感覺油然而生,不過她還是搖了搖頭,輕聲道:“沒有,原本到了最后她是要讓我看她的容貌的,但是我沒看。”
“為何不看?”蒼無念疑惑道。
“不為何,就是不想看。”畫傾城扭過頭去,難得的生出幾分任性的意味。
蒼無念笑了笑,輕輕將她的頭給扭了回來,認真道:“不看就不看。我們說點別的,你有沒有發現這兩個考驗其實有些奇怪。”
“奇怪?”畫傾城眨了眨眼,隨即點了點頭,“沒錯,是有些奇怪。第一個考驗的是‘勇力’,說白了也就是實力,按照常理,我若沒將那個女子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她不應該這么輕易的就離去。對了,無念哥哥你呢?你在第一個考驗中遇到了什么?”
蒼無念微微皺眉,“我跟你差不多,我遇到的是一個男子。不過我比你慘一點,我是被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啊?那為什么你身上一點傷也沒有?”畫傾城疑惑了。
“這些都無關緊要,重點是,他最后的離開并非是因為我將他擊倒,而是和你類似的,與他說了些話,然后他就走了。我當時知道自己通過考驗的時候,就覺得這似乎不僅僅是在考驗‘勇力’,在實力被壓制的情況下想出制勝的方法,很明顯是屬于‘智慧’的范疇了。”蒼無念若有所思的說道。
畫傾城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還有剛才這個真正屬于‘智慧’的考驗,雖說需要我們細想解決問題的方法,可是真正去實施這個方法的時候,還需要莫大的勇氣。可是四象柱里面又沒有考驗勇氣這一關。”
“這些考驗有些玄機,好像想要將我們骨子里埋藏的東西都挖掘出來似的。接下來是‘玄武柱’的毅力考驗,恐怕也不僅僅是憑借毅力就能解決的。”蒼無念抬眼凝望不遠處的那間房屋,一顆心微微有些不安。
“不管了,反正來都來了,這些考驗無論如何我們也得通過!”畫傾城把頭一揚,拉著蒼無念的手就朝著那間屋子走去。
眾人在外面看得也是目瞪口呆,這就是“朱雀柱”的智慧考驗?這考的分明不止是智慧啊,深不見底的溝壑,沒有法力護體,若是判斷有誤,落下去就是個死字。沒有莫大的勇氣,那一步要怎么才能邁得出去?
“喪心病狂,喪盡天良,狗屁不通,令人發指!等阿念哥哥和傾城小姐姐出來,我非要拆了這四根破柱子!”青辭狠得牙癢癢,指著四象柱哇哇大叫著。
其余幾人看了看他,卻是都沒有勸阻他的意思,因為他們看得心里也是一陣后怕,如果這柱子真能拆,他們定會助青辭一臂之力。
罵了一會兒,似是不解氣,青辭又一把將沐琉夜提了過來,怒道:“接下來輪到玄武柱了,這個幻境里面是什么考驗你應該很清楚吧!”
沐琉夜委屈的看著他,怯怯道:“七哥哥,我真的不知道……無念哥哥和傾城姐姐面對的勇力和智慧的考驗跟我以前聽說過的完全不一樣,所以我估計玄武柱和青龍柱的考驗恐怕也是無法預測的了……”
“考驗完全不一樣……那也就是說,危險也是不可預知的了?他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把你的殼子扒下來當板凳坐!”青辭壓著聲音,惡狠狠的說道。
沐琉夜幾乎都要哭出來了,“七哥哥,你好不講理,我之前就說過了這珠子沒那么容易拿走的,是你們自己非得拿的,現在怎么還來怪我。”
見青辭拽著沐琉夜的衣襟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安如月急忙走過來勸道:“青辭,你別這樣,我們大家都擔心小王子和傾城,但是你不該將擔憂的焦躁遷怒到小夜頭上。
“這幾個考驗無論有多大的危險他們都是一定會去嘗試的,我想換了是你,你肯定也不會退縮。你怎么連這一點都想不明白呢?”
青辭面色痛苦的嘆了口氣,緩緩的松開了沐琉夜,頹然道:“是,我明白,我當然明白。正是因為我太明白了,所以我現在只能看著干瞪眼卻什么忙也幫不上,心里覺得自己沒用極了。我不想他們出現任何意外,我不想……”
“他們好端端的,能出什么意外?你這烏鴉嘴!”安如月嗔怒的瞪了他一眼。
青辭將雙手插入頭發,使勁的撓了撓,“我不知道,我就是覺得很不安。我怕他們會迫不得已去面對一些很難以面對的東西。我不想他們痛苦。”
這時候一只手不輕不重的搭在了青辭的肩上,只聽洛凡的聲音淡淡的傳來:“他們本就是來歷練的,如果不突破自己所能承受的極限,又怎么才能達到新的高度。沒有哪只雄鷹是在父母羽翼的庇佑下展翅高飛的。青辭,你這種嬤嬤式的關懷已經過時了,現在的他們早就不是一年前那兩個處處需要我們保護的孩子了。”
聞言,青辭怔了怔,好一會兒他的臉上才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洛凡說得沒錯,蒼無念和畫傾城就是需要一再的逼迫自己到達極限,然后才能突破到一個新的高度,而他們一路走來也都是因為這樣才一點一點的在靠近那個曾經的他們。
看來自己的確是有些關心過度了,可是誰讓他們是蒼妄和風湮呢!
朱雀柱頂端發出的白色光芒被紅色所取代,而幻境中畫傾城已經拉著蒼無念進入了他們不遠處的那間屋子里。
就在二人邁入房門的那個瞬間,眾人眼前的光幕忽然產生了些微裂痕,隨后裂痕迅速擴散,還發出了類似冰面龜裂的聲音。
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就聽“砰”的一聲脆響,光幕猶如破碎的鏡面裂成了無數塊,然后就這么化作星星點點消散不見了。
“這是怎么回事?”眾人大驚,包括沐琉夜也是瞪大眼睛張大了嘴,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情況。
“小夜,光幕怎么散了?是不是他們遇到了什么危險?”青辭一把掰過沐琉夜的肩膀,激動得搖晃起來。
沐琉夜一臉愕然,急忙道:“七哥哥,你……你先等等,讓我試試看能不能聯系到他們。”
青辭立刻松開手,“快,快點,問問他們到底遇到了什么情況!”
沐琉夜閃身來到玄武柱邊上,周身青光涌動,抬起一掌撫在柱子上,緩緩的向柱子注入自己的法力。然后就見他閉上了雙眼,像是在寧心靜氣的感知著什么。
可是過了好一會兒,周圍的情況也沒有發生任何的改變,光幕沒有重新出現,畫傾城和蒼無念也沒有被傳送出來,而沐琉夜的面色卻是漸漸變得有些蒼白。
又過了一會兒,沐琉夜像是終于支撐不住了,悶哼了一聲急急將手掌撤離玄武柱。
“小夜,到底怎么樣了?”眾人都擔憂的問道。
沐琉夜頹然的搖了搖頭,“完全感應不到,我試圖強制中斷考驗,可是……非但一點用也沒有,我還差點遭到了反噬。”
“那怎么辦?現在該怎么辦?放任他們在幻境里面對那些未知的危險嗎?”青辭好似頓時失去了力氣一般,雙目也透露出惶恐和茫然。
“不如這樣,我去找我爹爹,看看他知不知道為什么會發生這些變故,然后讓他幫忙想想辦法。”沐琉夜說道。
“好,你快去,快點去。多耗費一些時間他們在幻境里就多一分危險,無論如何你一定要讓你們族中那些老家伙想到辦法!”青辭死死攥著沐琉夜的手,激動的說著。
“嗯,你們在這里等我,我會盡快回來的!”沐琉夜使勁點了點頭,周身青光一閃,飛速遠離了眾人的視線。
“哎,第二次了,不知道他們在哪里,不知道他們會經歷什么。這種感覺,當真是糟透了。”洛凡凝望著玄武柱,搖頭嘆了一聲。
“第二次?”季子安有些疑惑的問道。
“也難怪你沒什么感覺,上一次一同消失的還有你和姬無心。”青辭神色木然的答道。
季子安恍然,那是在石帆山的時候,他和姬無心,蒼無念和畫傾城,外加獨孤錦和紫卿客,他們是一同落入了河水漩渦之中,誤打誤撞的進入了神禹墓穴。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自己作為局中之人,并沒有感覺到多大的危機感,即便是遇到了赤尻馬猴的怨氣,他也沒有感覺到多絕望,他當時想得更多的,只是覺得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便死了,著實死得太窩囊。
直到今時今日,他也成了一個局外人,和其他人一起憂心著消失的那兩人的安危,他才知道這種滋味真的不好受,這是他許多許多年都未曾體驗過的感覺了。